第295章  曹純戰死，假借天命
    曹操的臨危不亂，宛若一根定海神針，讓曹軍士卒再次鼓起了士氣。
    於禁看著曹操不願離去，當即拔劍在手，厲聲喝道：“曹公以尊貴之身，尚不畏死，況吾等乎？”
    “諸軍聽令，列陣迎敵，斬殺馬超者，賞千金，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況，曹操穩如泰山，麵對強敵毫不退讓在先；於禁勇毅持重，身先士卒，率領麾下將士迎敵在後。
    步兵麵對騎兵，最大的敵人乃是恐懼。
    否則，隻要騎兵衝入步兵陣中以後，速度就會不斷降低，若是戰馬不幸受傷，騎士也就失去了戰鬥力。
    兵卒麵對騎兵，隻要克服了心中的恐懼，也未必沒日有一戰之力。
    “殺！”
    麵對雙重鼓舞，以及於禁所許諾的厚賞，曹軍將士紛紛跟隨左右，悍不畏死與西涼騎兵交戰。
    “避其鋒芒，先斬馬腿！”
    隨著於禁的不斷指揮，越來越多西涼騎兵的戰馬受傷，當騎兵不得已下馬之際，也就是對方殞命之時。
    馬超縱然勇猛，卻也被於禁率領曹操麾下最精銳的親衛，死死擋住看了對方衝鋒之路。
    而此時。
    夏侯惇、夏侯淵、曹純、曹洪等人也都知曉曹操陷入危機，當即不顧一切的領兵前來馳援。
    若等到援兵抵達，將西涼騎兵團團圍住，這三千人或許就走不掉了。
    馬超左衝右突，連殺十數人，卻始終未能突破曹操親兵的防禦，他們全都舍出性命，擋在了曹操的身前。
    眼看騎兵攻勢受阻，那些剛才被衝散的曹軍步卒，也都紛紛圍攏過來。
    馬超無奈，隻得舍了曹操，引兵朝著另一個防守薄弱的位置突圍而去。
    曹操看著前麵為了抵擋馬超，已經傷亡慘重的親兵，心中其實無比驚懼，表麵卻不動聲色。
    直到馬超領兵突圍，曹操才徹底鬆了口氣。
    而此時，曹操身後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打濕，卻尤自大笑道：“馬兒逃走，亦不過如此，諸軍當並力追擊，斬其首級者賞千金，官升三級；生擒馬超者，賞萬金，封千戶侯！”
    曹操話音落下，曹軍士氣再度提升，嗷嗷叫著往前追殺西涼軍。
    奈何彼為騎兵，一旦突圍出去，步兵根本追不上。
    “踏踏踏！”
    就在此時，曹純率領三千虎豹騎，最先馳援過來。
    曹操見狀不由大喜，喝道：“馬兒已然喪膽，子和速領虎豹騎前去追擊潰兵，必能大破之！”
    程昱見狀，卻是勸道：“馬超驍勇，西涼軍雖退未亂，貿然追擊，恐怕不妥。彼若有埋伏，曹純將軍恐怕有失。”
    曹操笑道：“仲德多慮了，方才馬超陷入埋伏，幾乎已入死局，仍然沒有兵馬來救，又怎會留有伏兵？”
    “且吾觀馬超，勇則勇矣，亦不過一介莽夫，豈會思慮如此長遠？”
    程昱聞言，遂不再勸。
    曹操之所以執意讓人追擊馬超，除了認為能夠將之擊敗以外，還因為咽不下心中的這口惡氣。
    他本來是設下埋伏，想要引君入甕，而後一舉破之。
    未曾想。
    馬超的驍勇超乎想象，不僅沒能將其困住，自己反而差點丟掉了性命。
    若不狠狠給西涼軍一個教訓，曹操念頭也不會通達。
    話分兩頭。
    卻說馬超領兵前去與曹軍交戰以後，龐德、閻行二人就各自領了一千五百騎兵，尋了個隱蔽之處埋伏。
    兩人正埋伏間，忽有斥候來報，言少將軍落入曹軍埋伏，情況危急。
    閻行得知消息以後，急忙前來麵見龐德，問道：“孟起誤中曹操奸計，身陷重圍，我等是否要前去救援？”
    龐德皺眉沉思半晌，繼而搖頭道：“少將軍驍勇善戰，並非易於之輩。”
    “況且此前我等已經推測，曹軍或許有埋伏，與少將軍有過約定，若是需要支援，讓人吹號即可。”
    “到了現在，少將軍仍舊沒有讓人吹號求援，想必自有對策。”
    “我們隻管派人緊密關注戰事即可，若少將軍實在難以支持，再出兵救援不遲！”
    就這樣，兩人仍舊率兵埋伏於隱蔽之處，等待著馬超的求援號角聲。
    未曾想。
    馬超始終沒有求援，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斥候居然回報，言少將軍率領三千鐵騎，將曹軍衝得七零八落。
    二人得到消息以後，也都長長舒了口氣。
    卻說馬超突圍以後，曹純就得到了曹操的命令，率領三千虎豹騎在後麵窮追不舍。
    此時的西涼騎兵，已經折損了將近千人，剩餘的騎兵也有些狼狽。
    若換做往常，馬超必然會引兵返回，將曹純所率領的三千虎豹騎殺退，再繼續撤走。
    可是現在，他想起了在後麵埋伏的龐德、閻行二人，當即佯裝不敵，引兵逃跑。
    曹純率軍窮追不舍。
    正行間，忽然聽到一陣號角聲自逃跑的馬超軍中傳來。
    “踏踏踏！”
    大地忽然在微微顫抖，卻是從刺斜裏殺出了兩路騎兵，龐德所率領的騎兵直接從中間將虎豹騎斬成兩截。
    閻行所率領的那支騎兵，卻是斷掉了虎豹騎的後路。
    “殺！“
    與此同時，馬超暴喝出聲，率領麾下正在逃跑的西涼鐵騎，亦是返身朝著虎豹騎殺去。
    曹純作為虎豹騎統帥，本來就衝在最前麵。
    此時馬超忽然引兵殺會，剛好與曹純對上。
    若換做平時，曹純縱然不敵，但是左右有虎豹騎護持，也能從馬超手中逃脫。
    可是現在，虎豹騎不僅被斬成兩截，就連後路都被斷掉，已然軍心大亂。
    此番馬超率軍殺回，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組建不久的虎豹騎徹底潰敗。
    曹純厲聲呼喊，想要讓虎豹騎莫要不戰自亂。
    奈何許多虎豹騎士兵，都是自西涼軍中收編而來，此時忠誠度尚且堪憂，大難臨頭根本沒有人聽曹純的指揮。
    正是因為曹操妄圖穩住虎豹騎，奮死與西涼軍一戰，才錯過了逃走的最佳時機。
    卻見馬超縱馬提槍，直取曹純。
    曹純慌忙之下舉槍格擋，戰不數合，直接被馬超刺於馬下。
    馬超斬掉曹純首級，將之掛在馬背上，而後又率領麾下騎兵往前衝鋒，殺得虎豹騎大敗而歸，降者無數！
    消息傳回軍中，當曹操得知曹純戰死，虎豹騎全麵潰敗以後，不由嚎啕大哭，對著程昱說道：“悔不聽仲德之言！”
    卻說馬超一戰打出了威風，當即引得曹軍震怖，士氣低迷，諸將也都心生畏懼。
    有人勸說曹操：“西涼軍驍勇，不可力敵，更兼虎豹騎全軍覆沒，明公麾下再無騎兵可以與西涼鐵騎爭鋒。”
    “為今之計，不若撤往郿縣。”
    “昔年董卓屯錢糧於此，將郿縣城牆修築得宛若銅牆鐵壁，西涼軍不善攻城，隻要我等據城而守，要不了多久，西涼軍必然不戰自潰。”
    曹操聞言，不由怦然心動。
    很顯然，西涼軍有著超強的機動性，失去了虎豹騎的曹軍，在野外與之交戰，並非良策。
    程昱卻是勸道：“明公萬萬不可撤兵！”
    曹操問道：“仲德何出此言？”
    程昱正色道：“西涼軍圍陳倉兩月，若明公此時撤兵，城中守軍必然人心浮動，則陳倉不保矣。”
    “若陳倉落入西涼軍之手，則其進可寇掠三輔之地，退可死守陳倉。”
    “郿縣城郭雖然高大，卻仍舊沒法與陳倉相提並論。”
    “若明公屯重兵於此，不僅每時每刻會消耗許多錢糧，甚至還會影響明公在其餘方向的戰略。”
    “若不屯重兵於此，西涼鐵騎兩日即可兵臨城下，彼時明公想要派兵支援恐怕都來不及。”
    “一旦郿縣再度失守，西涼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寇掠三輔，彼時戰火連年，兵禍不休，剛剛有些許起色的關中，恐怕會再度成為廢墟。”
    “彼時，長安危矣！關中危矣！”
    “關中乃明公之根基，如若有失，又能撤往何處？”
    曹操聞言，猛然驚醒，而後拔劍在手，斬斷案幾，厲聲喝道：“吾意已決，必要與西涼軍決一死戰，敢有言退者，當如此案！”
    此時的曹操，雖然也有些畏懼西涼軍兵鋒，卻也知道自己不能露出怯意，否則就有可能會讓上下將士懷有僥幸心理。
    他現在表明了態度，諸將縱然心生畏懼，也會調整心態，與西涼軍決一死戰。
    諸將散去以後，曹操單獨留下來程昱、郭嘉二人，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軍大敗，虎豹騎幾乎折損殆盡，如何與西涼軍爭鋒？”
    郭嘉聞言，卻是說道：“明公可先撤兵十裏，於汧水東岸安營紮寨，依仗河流阻攔西涼軍。”
    “此地距離陳倉不過三十裏，隻要明公屯兵於此，守城將士就不會混亂，馬騰、韓遂亦不敢傾盡全力攻城。”
    “涼州乃苦寒之地，缺乏糧草，隻要將戰事拖延到冬季，西涼軍必然不戰自潰。”
    “彼時明公再引兵追擊，必可大破之！”
    曹操聞言大喜，當即采納郭嘉之策。
    郭嘉所說的位置，乃是渭水與汧水的交界處，不僅依山傍水，而且有險可守，西涼軍在這裏的確發揮不出太大的戰鬥力。
    隻要扼守住這裏，西涼軍就不可能繼續東進。
    有了這支大軍在旁邊，也能持續對西涼軍保持壓力，等於變相解了陳倉之危。
    果不其然。
    由於曹操沒有撤兵，陳倉之內軍民同心，死守城池，西涼軍擔心曹操引兵前來偷襲，也不敢傾盡全力攻城。
    雙方堅持數月，天氣驟然變冷，再加上西涼軍糧草供給不足，馬騰、韓遂隻能引兵撤退。
    曹操引兵追擊，重複了周琦昔年在此地大破王國的舉動，最終讓馬騰、韓遂一路敗退進入涼州。
    諸將皆言天氣寒冷，更兼涼州苦寒，士卒久戰疲憊，應該先行罷兵，來年再戰。
    郭嘉卻是勸道：“韓遂、馬騰之所以能能夠成事，多賴諸羌部落相助。今歲大寒，羌族各部落必然會有許多牲畜凍死。”
    “且西涼軍征戰半年，人吃馬嚼，耗費糧草甚巨，各部落自保都難，必然毫無戰心，正是馬騰、韓遂最虛弱之際。”
    “明公若此時撤兵，就是給於二人喘息之機，等到他們度過這個冬天以後，來年必然又是心腹大患。”
    “明公正好趁機深入涼州，剿滅諸羌，誅殺馬騰、韓遂，平定西涼！”
    曹操聽了郭嘉的這番話，猶豫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打算在冬季入涼州作戰，一戰而定乾坤。
    此時天下格局基本成型，曹操想要擴張勢力，就必須要拿下隴西。
    然而，盤踞西涼多年的馬騰、韓遂，也並非易於之輩，若不抓住這個機會，一戰而破之，恐怕要不了多久，雄踞南方的周琦就會打隴西的主意。
    曹操不甘心在這個亂世成為陪襯，這才打算孤注一擲。
    果不出郭嘉所料，西涼軍撤退以後，當即分崩離析，各部落羌人紛紛離去。
    曹操趁機連克數城，恩威並施，再加上啟用了昔日許多在關中作亂的西涼將領，並且以糧草作為誘惑，居然引誘了好幾個羌人部落來投。
    有了前來投降羌人，曹操再次組建了騎兵，在涼州與馬騰、韓遂屢次交戰，連戰連捷。
    韓遂、馬騰無奈，隻得再次合兵一處，引兵與曹操戰。
    涼州荒蕪，城池稀少。
    韓遂、馬騰又是在空曠的沙地附近與曹軍相持。
    曹軍新至，立足未穩，馬超故技重施，不斷率領騎兵襲擊曹軍尚未建立好的營寨。
    再加上這裏多為沙土，缺乏粘性，根本難以築造堅固的營寨，以致接連數日曹軍都在馬超的偷襲下傷亡不小，營寨卻始終建不起來，士卒凍死不少。
    曹操正發愁之際，其麾下將領婁圭獻計曰：“今天寒，可起沙為城，以水灌之，可須臾成冰，堅如鐵石。功不達曉，百堵斯立。雖金湯之固，未能過也。”
    程昱聞言，補充道：“雙方交戰多日，死傷不在少數，公可把雙方將士屍體築於冰城之中，假借天命言有鬼神相助。”
    “羌人敬畏鬼神，見明公一夜起鬼城，定然大駭，彼時可一戰而破之！”
    曹操納其言，連夜以沙土、屍體、冷水築就冰城。
    次日，馬超又率騎兵前來襲擾曹軍營寨，卻是驚駭的發現，在曹操原本建立營寨的位置，居然一夜之間出現了一座堅固、巨大的冰城。
    城牆之中，隱約還能看到殘破而又猙獰的屍體。
    哪怕勇猛如馬超，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感到背脊發寒，心中產生了畏懼之意，更不用說是其餘羌人了。
    “阿米阿米拉！”
    就在馬超及其麾下將士驚駭欲絕之際，冰城忽然城門大開，卻見一隊騎著戰馬，頭戴骷髏麵具的騎兵，嘴裏呢喃著別人聽不懂的咒語，直接朝著西涼軍陣中從來。
    與此同時，城牆上麵出現了一位手持法杖的巫師，嘴裏大聲喊道：“地獄鬼兵，匯聚死靈之氣，以屍體為曹將軍一夜築就鬼城。”
    “今有一千鬼騎，為曹將軍掃平敵人！”
    本就驚駭欲絕的西涼軍，聽到了巫師那陰森恐怖的聲音，當即被嚇得哭爹喊娘，根本不聽馬超指揮，紛紛扔掉武器四散而逃。
    馬超亦是心中驚懼，不敢與鬼兵交戰，拔馬便走。
    曹操趁機打開城門，麾下兵馬傾巢出動，跟在鬼兵身後直接朝著馬騰、韓遂的營帳而去。
    鬼兵相助曹軍一夜築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馬騰、韓遂的營寨的之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當鬼兵殺至之際，羌人各部落酋長要麽跪地投降，要麽率領部落戰士倉皇逃竄。
    馬騰、韓遂見大勢已去，隻得率領麾下少許兵馬逃往金城，最終被曹軍圍於城內。
    曹軍圍城三月，城中糧草耗盡，馬騰、韓遂隻得開城請降。
    曹操大喜，不僅沒有追究馬超擊殺曹純之事，反而對馬騰、韓遂、馬超都大加賞賜，隨後將他們帶回長安，皆拜列侯爵位。
    至此，涼州平定，為曹操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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