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跟出租車，開起來沒什麽不同嘛，打方向盤稍微用多點力氣而已。”
    刁珠佩開得速度快得驚人，有多少駕駛分都不夠她揮霍的。
    李慎剛開始還攥著副駕駛座窗上的橫把手，提心吊膽地準備隨時跳車。
    過了二十來分鍾，發覺速度雖然快，但還挺穩的。
    麵包車不像是能夠穩定開到一百三十幾千米每小時的車型，但他第一次見到它，就是看到它快如閃電的紅色尾燈，也不怎麽深究這個問題。
    “沒想到你還挺懂事的，沒有問我車鑰匙哪裏來的。”
    “我猜是偷的。”
    “哦，你知道你也不阻止我？”
    “沒什麽太大關係，借來開開而已，犛牛他現在躺在我用兩萬塊開的房間裏，享受著空調，可比我要舒服多了。”
    李慎橫過手機，正在看祈井大學的公開課程，昏昏欲睡，但車被開得抖來抖去，眼睛不斷從手機脫離。
    不暈車也要暈車了。
    “天真，還以為自己能夠平安回學校念書嗎？”
    “你的好朋友周憶丹，不會放過你的。”
    “我要是你，肯定會去翻翻犛牛的小箱子裏有什麽好東西，連夜賣了，拿著錢，逃出她掌管的範圍。”
    “周憶丹掌管的範圍，是哪裏到哪裏？”
    李慎左手拿著手機，騰出另一隻手，將犛牛裝滿了小古玩的盒子塞到副駕駛座的儲物櫃裏，免得她惦記著。
    “整座城市唄，還能哪裏？”
    “我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逃出這座城市，還能去什麽地方？”
    刁珠佩目視前方，一輛小轎車閃著遠光燈，飛速擦過。
    她開得實在是太快了，小轎車的司機都忍不住探出頭回望。
    “戀家的小孩。”
    “戀家有什麽不好，說起來，我的家還被人燒了。”
    獨自一人的時候，李慎還鬱鬱寡歡，跟刁珠佩在一塊，反而能更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情感：憤怒。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把我家燒了？”
    刁珠佩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著哈哈大笑，人在駕駛座前後搖動。
    “笑死我了，你不會以為是修仙者燒的吧？”
    “不然呢？”
    “知識六殿肯定不會做出把你家房子燒掉，這麽離奇的事情，他們要抓你，比抓隻阿貓阿狗都要容易。”
    “我沒說是他們燒的，但沒準是逐星殿那群人，或者星滅殿那群人，通過某種術法，把小黃花取走，順帶燒掉了家。”
    “朝歌晚露花是黃色的？”
    “是的。”
    “不可能，哪有這麽厲害的術法，你家還貼著三階符籙呢，要是我能用術法直接突破，說明我就不怕你了，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直接闖進去就行，順帶還要等你回來，把你也殺掉。”
    “殺掉我？”
    “少一個人知道朝歌晚露花的下落，就越安全嘛。”
    “以本姑娘對術法的認識，我猜你家的火根本就是意外。”
    “意外？”
    “是啊，你想，放火沒有半點用處，消除痕跡的可能已經排除了，人家根本不怕你，但你都已經是築基期的修仙者了，還怕普通的人間火麽？”
    “想來得用靈氣或地煞之氣的火焰，一個收不住，就要受到天雷的懲擊，何必呢？”
    李慎想了想，現場的火焰，的的確確普通。
    “朝歌晚露花跟地煞之氣的關係到底是什麽？”
    “我不知道啊。”
    “那你為什麽要搶它？”
    “我沒有搶她，我無意中發現的。”
    “運氣好？”
    “純屬運氣好。”
    “那你為什麽又要去找它呢？”
    “說到底你又不相信。”
    “你說，我嚐試著相信相信。”
    “她是我的好朋友。”
    “...”
    刁珠佩沉默下來。
    李慎也覺得這句話說出來有點離奇，放到修仙世界也不太能招人理解。
    “你果然有點瘋狂的。”
    “我就知道你不信，但我能跟物品交流，和他們交朋友，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為什麽交流就要理所應當做朋友，人和人還能交流，你看交朋友了麽？”
    “哎，確實，我很多事不理解。”
    粉色襯衫突然開口道：
    “人類之間隻有奴役和被奴役兩種關係，絕無其他。”
    “倘若你覺得自己不被奴役，那麽你必定奴役了他人，才產生這種自大的錯覺。”
    李慎很想說，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那麽偏激的想法，但礙於刁珠佩就坐在離他二十厘米的位置，要是問起來就不好說了。
    跟她裏頭穿著的貼身粉色襯衫聊天，一說就很不對勁，還是不提為妙。
    假裝沒有聽見，繼續看課。
    “你既然都回不去了，還看課幹嘛？”
    李慎拉了拉進度條。
    “說實話，回去不回去，我已經不關心這個了，但我答應過朋友，要每天學習，我得說到做到。”
    “不會又是什麽奇怪的物品朋友吧？”
    “當然不是，我是個正常大學生，肯定會有朋友的好不好？”
    “很重要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
    “逃命的時候都要信守諾言，我都想不出答應誰才能這麽認真，你的相好？”
    “什麽相好，說朋友就是朋友。”
    李慎腦海中出現沈夢月學姐的身影，不禁有些感動。
    “很重要，她可能是現在世界上僅剩的幾個會關心我的人了。”
    “不要賣可憐，等我們的交易完成，我不會手軟。”
    “沒讓你手軟。”
    反正還有一個月就要死了，事情做完，也不差那麽幾天。
    李慎問：
    “你有這麽要好的朋友嗎？”
    “當然有啊，還差點被你玷汙了。”
    “黃佳慧？你居然真的把她當朋友？可她不是普通人嗎？”
    李慎驚喜萬分，還真是難得遇到修仙者願意跟普通人做朋友的。
    “是不是修仙者無關緊要吧，個性合得來才重要，我跟你就合不來，猶猶豫豫的，黃佳慧可果斷了，沒想到她會喜歡你。”
    “你放心，你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去染指的，而且跟你說過，我快要死了，談戀愛什麽的，不在我考慮的範圍裏。”
    “隻把朝歌晚露花找回來？”
    “還有零星的事要做的，但最主要的就是這個。”
    好色筆說：
    “你要是有良心，就還記得我的林綠這回事。”
    “你想讓我咋樣嘛，她姐姐都在追捕我，我總不能現在打個電話把她約出來吧，還要命不要？”
    “林綠單純善良又可愛，怎麽會做這種事情？我不信，你打打看。”
    突然，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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