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何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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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何青翎
那少女圓睜雙眼,目送林玄出了府,抬起纖細的小手,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提著裙擺邁開腿,往後屋跑
他腳步輕盈,如同一隻紫色的蝴
後屋芳香四溢,煙霧繚
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婦,手裏拿著一個琉璃香爐,靠在朱紅色的椅子上仔細把玩
看到女子風風火火跑了進來,輕笑著說道,“瘋丫頭,你慢些跑,什麽事這麽著急?”又見女子臉上滿是驚恐之色,便輕輕放下手中琉璃香爐,看著他說,“青翎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那喚做青翎的女子撲過來,一把拉住貴婦的胳膊,語無倫次說道,“姑母,我看到一個”
“看到人怎麽了?又不是看到鬼,把你嚇成這”
“不是,我看到一個熟悉的”青翎明亮的眼睛睜得老大,眉毛忽閃忽閃,看著貴婦說道,“姑母,你猜我看到了誰?”
“我哪能猜到?你個小丫頭,不要賣關子,直接說”
青翎俯身,貼著她的耳邊說道,“我看到劉慈”
那貴婦愣了片刻,猛然才反應過來,“劉慈?你還真見到鬼了不成?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相信我,我確定那個人就是劉慈,以前我經常跟紫燕姐姐一起玩,見過他好幾麵”
那貴婦笑了起來,輕輕捋著少女的頭發說,“何青翎啊,你怕是花癡症又犯了,看誰都像劉慈是吧?”
“姑媽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看”何青翎思索著,說道,“隻是,那公子臉上少了幾分癡傻之氣,多了一些靈動,這倒是有些奇”
貴婦見他一本正經,半信半疑說道,“你真沒看錯?確定不是大白天見鬼?”
“姑母你不要開玩笑,這種事我敢亂說?”
那貴婦低下頭,抿了抿紅紅的嘴唇,起身,牽著何青翎的手,“走,我們去找你姑”
書房裏,常中書坐得板正,麵前的案幾上擺著一摞文書,他正在仔細翻
“姑”
常中書聽到有人喊他,抬頭一看,是何青翎與自己的夫人走了進
趕忙起身,眼睛裏閃著光,笑著說,“夫人怎麽有空來我書房?你不是最見不得我一言不發辦公的樣子嗎?”
那貴婦掃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知道就好,青翎找你,有要事相”
“什麽事啊?”常中書笑嘻嘻,看著麵前的何青
“你先讓他們出”何青翎看了看一旁侍奉之
常中書屏退左右,回身看著故女二人,“什麽事這麽神秘?”
何青翎走過去,輕輕關上書房的門,轉身看著常中書,眸子輕輕閃
此時,他臉上的驚恐之色已經褪去,換上了一副神秘莫測表情,卻看著他不說
常中書搖搖頭,笑著說,“又要跟我扯你那些兒女秘事了?我手頭的事情還很”
“你猜我剛才看到了誰?”
“趕緊直說,少賣關”那貴婦輕輕笑著,叱
“那我可就說了,可不要嚇到姑”
常中書麵色溫柔,看著何青翎,等她開
何青嶺飽滿的嘴唇輕輕一動,說出了幾個字,“我剛看到了劉”
此言一出,常中書的表情立馬變了,臉上一絲驚懼,立馬抬手堵住了何青翎的嘴,“你小聲點,這種話可不能亂”
何青翎掰開他的手,低聲說道,“姑父,你相信我,我沒騙你,我以前見過”
“這怎麽可能?”常中書說道,“我看了袁良的公文,說他已經將癡傻的劉氏孤兒劫殺在了逃跑的路上,複活了不成?”
“他已經不是那樣了,似乎癡傻之疾已經痊”
常中書輕聲問道,“你在哪裏見到的?”
“就是剛才,他從咱們府上剛剛出”
“你說林玄?”
“他叫林玄?就是那個當街羞辱朱剋的鬆滋林玄?”
“沒錯,就是他,不過,他怎麽可能是劉氏孤兒?他來自鬆滋”
“我外兄不就是在鬆滋做長史嗎?你可以讓他打聽一下林玄的背”
“他對這個林玄欣賞有加,很是推崇,還一直在幫”常中書走到窗前,透過一層薄薄的紗窗,看著窗外繁花飄零,說道,“我這就寫信,問問這個林玄的背景,我剛才還納悶呢,第一次見林玄,總覺得此子氣度不凡,頗有威儀,與大將軍有幾分神似,照你這麽說,還真有可能就是那劉氏孤”
那貴婦說道,“這麽大的事還敢寫信?走漏了風聲怎麽辦?一旦被袁氏密探知道,又是一場腥風血”
常中書弓著腰,笑看那貴婦,“夫人說的是,我直接傳話,讓常安道會京,當麵問個清”說完又轉身看向何青翎,“青翎,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講,若是傳出去,我們家,還有你家,可能又會卷入劉氏滅門之案當”
貴婦也說,“沒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劉慈,都要守口如瓶,因為這個劉氏孤兒,已經死了很多”
“連我的父親都不能說嗎?”
“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誰都別說,此事到此為止,隻有我們三個知”
何青翎看著二人,鄭重其事點了點
此時,朱奔也在袁大司馬府密
袁良麵無表情,看著坐在下手的朱
朱奔弓著腰,未語先笑,“袁大司馬還沒回京嗎?”
“沒有,我父親駐軍郢州,鞏固邊防,哪有時間回京?”
“令尊國之棟梁,可要保重身體,不如趕緊讓你接班,也好回京頤養天”
袁良斜眼看著他,輕笑一聲,“你什麽時候和你那不成器的兒子說話一個德行”
朱奔抹了把嘴唇,皺著眉頭說,“可別再提他了,整日遊手好閑,不學無術,也不知道我老了之後,誰能接我的班?”
扯了一陣閑話,朱奔言歸正傳,“袁將軍,今日我來,有事相告?”
“你”
“天子對那林玄青睞有加,在背後給他撐腰,我擔心天子會有什麽異”朱奔認真說
“林玄?最近從鬆滋來,白身入朝麵見天子的林玄嗎?”
“沒錯,就是”
“這個人,我倒是見過一麵,頗有風”袁良見朱奔一本正經,忽又笑了起來,“兩個無知小兒,能成什麽事?看你那副樣子,至於嗎?”
“我總覺得,林玄入京之後,天子對我的態度有所變”
“怎麽?他敢冷落你一個吏部尚書?”
“那倒不是,林玄仗著天子的信任,對我屢次出言不”
“你還被他欺負了?”
朱奔撇撇嘴,“關鍵是,我不敢輕易動他,擔心天子發怒,把我給辦”
袁良輕笑,“瞧你那點出息,兩個小兒,毛都沒長全,能拿你怎麽樣?當年你跟我們滅了劉氏的那股勇氣哪去了?真是老”
“我孤掌難鳴,需要袁將軍的支”
“你我兩家,一個從政一個從軍,他天子能把對我們奈何?不要怕,放手去”
朱奔等的就是這句話,“多謝袁將軍,如果林玄再敢找我麻煩,我絕不輕饒他,”
林玄離開常府之後,又是滿大街一通亂
這幾天,京城已經被他轉遍了,何處的酒好吃?何處的花好看?何處美人多,他已經了如指
但他對這些都沒有興趣,現在他隻想湊熱
帶上自己的侍衛,盡往那人多的地方
打聽到一個城中酒肆,說是新來了一幫西域胡女,那胡旋舞跳得尤為驚
林玄欣然前
到酒肆之後,卻發現門口聚集著很多人,裏邊是空空蕩
打聽得知,這個酒肆被朱公子霸占了,還讓那幫胡女隻為他一人表演,其他客人統統在外候著,待他走後,才能入
林玄問那公子可是叫朱剋?
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回答,“正是朱剋,獨自霸占胡女,我們這幫人拿著錢也無處”
旁邊一人,頭發上紮著一個灰色的頭巾,輕聲說道,“我是這家酒肆的跑堂,朱剋一連幾天霸著酒肆,不讓客人進去,自己又不掏錢,我們老板還得給人家賠著笑臉,每日還要給那些胡女給不少錢,整天做賠本買賣,再這樣下去,這個酒肆可能就要易主”
林玄說道,“這個朱剋,又欠修理”
那跑堂見林玄衣著華貴,恭聲說道,“也隻有那林玄林公子才能治住”
林玄輕笑一聲,揚起脖子說,“我就是林”
眾人一聽,紛紛圍了過來,“你就是鬆滋林玄?”
“沒錯,如假包”
“你也來欣賞胡旋舞?”
“正式?”
“那公子可得慢慢等著,這朱剋指不定什麽時候才”
林玄斜了一眼他,大聲對著眾人說,“你們想看那胡女跳舞嗎?”
“當然想,不然我們等在這裏做什麽?”
“既然想”林玄抱拳轉了一圈,“那就請各位去那和鳳樓等著,我讓胡女過去給大家跳舞,如何?”
“公子莫要吹牛,那幫胡女在朱剋的手裏,怎麽可能去和鳳樓?”
“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諸位若有信我林玄的,現在就去和鳳樓等著,胡女片刻就”
有精明之人,立馬離開人群,往和鳳樓走
幾個人一看,趕緊跟上,“那就走吧,反正在這裏也看不到,還不如早點去占個好位置,說不定林公子沒有騙我”
人群呼啦啦走了一大
林玄轉身跟他跑堂說,“朱剋在什麽地方?”
小二指了指頭頂,說在酒肆二
林玄摸了摸短刀,讓侍衛在這裏等著,獨自邁步走入空蕩蕩的酒
樓梯口守的兩人,見有人走了進來,放聲吼道,“大膽,誰敢打擾我家朱公子清”
等林玄走近,他們才看清,下意識捂住嘴巴,咚咚咚跑上樓
林玄背著手,搖晃著腦袋,跟在兩個後衛的身後上了二
一派鶯歌燕
十幾個胡女身材豐潤,穿著簡單的衣服,賣力扭動著腰
林玄穿過肉零,徑直走向了朱
朱剋聽護衛來報,說林玄又來鬧事,剛一回頭,林玄已經站在了他的麵
他吃驚不小,身體猛然後仰,“咚”的一聲撞在了靠背之上,咧著嘴嘶嘶吸著涼氣,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護衛們,給我”
幾個護衛早已見識過林玄的能耐,哪敢輕易動手?隻是抽刀在手,遠遠圍著林玄,卻沒人敢上
林玄看著弱不禁風的朱剋,輕笑一聲,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朱公子何必如此,一見我就動刀動槍,冤家宜解不宜結嘛,今天有緣,我們一同喝一杯如何?”
朱克見林玄似乎沒有惡意,恢複了幾分膽氣,斜靠在椅子上,看著林玄說,“你想如何?”
林玄拿過一個酒杯,先給自己斟滿酒,又將朱剋麵前的酒杯填滿,“來,咱倆喝一杯,以後就是兄弟”
“一介布衣草民,跟我稱兄道弟?”
“給臉不要是吧?”林玄本來是想和解,看朱剋這副德行,臉色輕輕一
“我就這樣,能奈我何?”朱剋歪著腦袋,冷冷看著
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林玄也是無奈,“那你說吧,你想怎樣?”
“想跟我和解,沒那麽容”朱剋梗著脖子說
這個人還挺強,林玄一口喝掉杯中之酒,看著依然在瘋狂扭動腰肢的胡女,對朱剋說的,“要不這樣?你給我個麵子,將這些胡女交給我,我便原諒你,以後咱兩”
朱剋笑了起來,“喧賓奪主,這叫和解?”
“朱公子以為呢?”
朱剋歪著脖子想了想,臉上掛起一副戲謔的神情,抬手指著那幫胡女,說道,“穿上他們的衣服,給我跳支舞炫”
林玄眼珠子一轉,笑著站起身,“公子等著看好戲”說完,驅趕著胡女回到了後堂的更衣
朱剋見林玄真的答應給他跳舞,一臉得意地笑著,笑容如彩虹般綻放開來,真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還不得乖乖給我求情下話,我爹可是朱奔,我倒要看看你這舞跳得如
忽然心思一動,嘴裏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吩咐護衛,讓樓下那些看客都進來,一起欣賞林玄的胡旋
護衛領命而去,卻又匆匆跑了回來,“啟稟公子,樓下沒人
“怎麽可能,那麽多”說著,他親自起身,爬到窗戶上往下看去,果然,聚在門口的那些看客,竟然一個都不見
忽然,他覺得哪裏不對,快步繞過案幾,匆匆步入後堂,推開更衣室大
裏麵沒人,如同被洗劫了一般幹淨,就連那些胡女的跳舞服飾也一同消失
他咬著牙,嘴裏咒罵道,“好你個林玄,我跟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