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要你有什麽用
    一般在家裏煉豬油，會分為水煉和油煉兩種做
    要說兩者區別，水煉的豬油顏色比較白亮柔軟，油煉的顏色和質感比較發黃偏
    如果想要長時間保存的話，就用油
    因為水煉的豬油裏，多多少少還有水分的存在，所以儲存時間比較短，容易變
    等會兒林航就做烤魚吃，所以用水煉來熬豬
    林航在鍋裏倒入清水，煮到微開，下入衝洗幹淨的豬板油，接下來再加薑片和花椒
    另外他又找了點八角香葉放進鍋裏，這一步是為了去除豬板油的腥臭
    然後他就開始不停的翻動豬油，當豬板油開始微微出油的時候，再淋入一小圈白
    家庭製作這一步也可以省略，有更好，沒有也沒關
    接下來就簡單了，小火慢慢加熱，讓油脂逐漸析出，最後等到豬板油徹底出油，隻剩下豬油渣時就可以停火撈出了，林航用漏勺盛出一大勺子豬油
    把豬油渣都撈幹淨，就可以盛出豬油
    拿出一個大的搪瓷盆用來裝豬油，豬油就算熬完
    李大山和劉川早已盯住了那一盤子豬油
    豬油渣雖然名字裏帶渣，但並不是垃圾，而是好吃的美
    可以用來炒菜燉菜，和蘿卜幹、酸菜混炒都可
    還可以碾碎以後蒸包子，當成餡料，配合各式的蔬菜，別有一番風
    而剛出鍋熱乎乎的豬油渣，也是一等一的美味，直接蘸著白糖或是細鹽吃，簡直是香死人
    以前在物資匱乏的時候，豬油渣也是少有的營養和油脂來源，是絕對不可能丟掉
    甚至早些年的時候，一年也買不了幾次肉，都是挑著肥肉買，既可以煉油還可以吃豬油
    豬油渣擺在盤子裏，那股醇厚的油香，令人無法招
    “你們去把曉虎和冬子也叫來吧，他們也愛吃這個，就我們幾個吃太多了，這玩意兒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膩的慌”，林航把裝著豬油渣的盤子，擺到客廳的桌
    很快，他們兩人就把曉虎和梁冬給喊來
    梁冬和曉虎都住的離林航家不遠，收到聊天群的信息後，就趕了過
    “這豬油渣可是好東西，曉虎，你是想吃甜的還是想吃鹹的？”，梁冬一進屋，看著滿滿一盤的豬油渣說
    “我都想吃！”
    “那就都嚐嚐！”
    兩個蘸料碟，一碟白糖，一碟細
    油亮酥脆的豬油渣，輕輕點在白糖上，被粘起的白糖受到溫度而略微融化，將其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真是一個豐腴酥
    幾人吃的都很開心，豬油渣入口，牙齒一嚼就發出“哢滋哢滋”的聲音，特有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口腔，大家吃的嘴唇都是油亮亮
    林航搖頭輕笑：“別吃多了啊，吃多了可膩人了，我一會兒做烤魚給你們”
    曉虎最聽話，吃過兩塊之後，就擦擦嘴停了
    林航上次在劉川家也做過一回烤魚，這次操作起來就更加的熟
    梁冬也幫忙炒了兩個青菜，還把米飯也給煮了，大夥幹脆坐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頓晚
    隨著林航的一聲：“魚好了，開飯！”
    大家一起幫忙，把菜都端上了桌，大家的眼神都被烤魚給吸引
    左邊這盤是麻辣烤魚，顏色紅亮麻辣，味道直衝天靈蓋，剛剛出爐的湯汁還咕嚕的冒著泡，烤魚的身體也隨之輕輕顫
    右邊這盤則是五香烤魚，顏色黃亮濃濃的五香味平和醇厚，加上烤魚自身的鮮香，僅僅聞著味，就讓人回味無
    兩種風味，明明是完全相同的原材料，卻做出迥然不同的滋
    一火一水相互較勁，恨不得讓他們幾個立刻吃到嘴裏大戰一場，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烤魚之
    林航幾人吃的津津有味，把剛才回村時遇到的不平事，早已拋在腦
    沒想到第二天天都沒亮，村裏幾家與林叔林嬸交好的村民，就接到消息，說是林嬸昨晚在醫院過世
    清早，林航拿著水杯在院子裏刷牙，突然聽到村裏響起了三聲炮仗
    在桃溪村，大清早放單數的炮仗，就是有人去世
    難道是林嬸出事了？
    他漱了漱口，朝著周圍望去，就看見李大山騎著摩托往他家
    “航子，林嬸昨晚走了！”，李大山老遠就喊了一
    看來他家是已經收到消息了，李大山特意來通知
    “……那林叔他？”，林航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林飛那個不孝子，昨晚連夜坐飛機趕回來了，今早上坐車到了村裏，現在被攔在門外，不準進家”
    “林叔這一晚上整個人都已經是脫了相不成人樣，他現在就不讓林飛進家門，說是林嬸死不瞑目，反正意思就是以後不認他這個兒子了，也不要讓林飛再回桃溪村”
    “那現在怎麽個辦法？等於他們家就剩林叔一個人”
    “我媽已經過去幫忙了，不過聽說林嬸是突然走的，而且還不到六十歲，這就不算是喜喪，林叔家裏估計不打算大辦，也不會停靈太久，估計明天就要埋了”，李大山迅速解釋了一
    林航聽著點點頭，畢竟他與林飛家也是同宗親戚，於情於理也要去上門祭
    論輩分，林飛父親那輩，名字還按族譜論資排輩，林叔大名叫林國
    林航回屋裏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就跟著李大山，兩人到了林國江家，一進院裏就看到靈堂已經設好
    然而這些都不是林家現在的焦點，整個院子裏，還有透過院牆的圍欄，不少村裏人都神色複雜的看著跪在院子裏的林
    “誒，航子，伱來了，快瞧瞧這都鬧騰的什麽事啊！”，大山媽正在院子一角幫忙剪著白布，見到林航來了，立刻向他招手，然後遞給他一塊白布纏到手臂
    林航這時才看清林飛的模樣，雖然從魔都連夜趕回來，整個人有些風塵仆仆，但是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時髦的無框眼鏡，還有一身搭配得體的休閑西
    與記憶中那個農村樸實憨厚的青年模樣，已經是大相徑
    隻是這一切，要用割舍與父母的親情來兌換嗎？
    院子一旁除了大山媽，還有娟姨、胖嫂這些村裏的嬸子們都在看著林飛，不由得都兀自歎了口
    “想想半個月前，林家嫂子還高高興興的跟我們說，林飛有出息了，娶了人家魔都的女娃，還在那邊有了房子，到時候等林飛回來，還要在村裏補個婚禮”
    “誰說不是呢，可結果呢，這才回來沒多久，就氣的病在床上，聽說是急火攻心，人一下子就走”
    幾個嬸子恨恨的看著跪在院子裏的林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說養這種兒子有什麽用？上門女婿怎麽了？泥菩薩還有三分脾氣呢？這林飛在老婆家裏，就看著老丈人一家這麽羞辱自己父母，他居然就忍得了？”
    “人都走了，你看他老婆也沒有過來，聽說他壓根就沒通知那邊，這是過日子的人嗎？”
    “要我說啊，以後林飛在那邊，估計也是要端著碗，看著他們的臉色吃飯，一有什麽不高興的，指不定以後就被人家掃地出門”
    村裏人對林飛滿是不屑，養這種兒子跟養了條白眼狼沒什麽區別，可以說以後林飛在十裏八村就出名了，絕對會被當做不孝子的典型教
    李大山蹲在自己老媽身邊，輕聲問道：“那現在林叔這邊怎麽打算？是不想認這個兒子了？”
    大山媽看了眼周圍，這樣的八卦她怎麽憋得住：“你們林叔心裏麵本來就憋著氣，這林嬸這麽一走他也病倒了，現在還躺在裏屋的床上呢，後麵的白事就都由林飛他大伯來處理了，再說了要這兒子有什麽用，還指望他能養老？”
    幾個人討論著，林航和李大山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
    這林飛是不是腦子有點秀逗了？
    既然知道嶽父嶽母什麽樣子，幹嘛還要讓自己爸媽過去受這個氣，那既然爸媽過去了，為什麽又不維護自己的父母？
    林國江夫婦都是一輩子安安分分的老實人，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尤其是林嬸想到自己從小疼愛的兒子，最後會這樣對自己，肯定是傷心遠遠大過氣
    就在滿院子的人都在低聲竊竊私語，對著林飛指指點點的時
    林飛的大伯林國海，拎著一根扁擔，氣呼呼的就衝進了院子，使勁朝著林飛的背上招呼了一
    “你還回來，你回來幹什麽？滾回你的大城市裏去，我們農村容不下你這麽一個大城市的女”
    “小飛啊，你是真出息了啊，你爸媽在你老丈人家被那麽對待，你就跟個縮頭烏龜一樣看著，他們寒不寒心氣不氣啊？”
    “現在你把你媽氣死了，把你爸也氣病倒了，你就安心回你的大城市裏，去當城裏人女婿吧，你高興了”
    林飛跪在地上，雙眼通紅：“大伯，我不是……”
    “滾！”
    林國海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這會兒打的氣喘籲籲，把扁擔立在一旁，一腳踹向了林
    “滾回你的城裏去吧，我們老林家從今以後就沒你這麽一號人，我林國海也沒你這麽個侄子，家裏麵會把你的名字從族譜上給去了！”
    “大伯！”
    “滾！”
    林國海又是一扁擔打在林飛身上，打的他頓時一個踉
    “哥，你還是走吧，你待在這裏隻會讓大家都來氣，別把屋裏二叔又氣出一個好歹來”，林飛的堂弟林翔，看著他冷冷的說
    二嬸都被這家夥給氣死了，二叔也被氣得臥病在床，也不知道他怎麽還有臉，居然敢回
    “行，我走！”
    林飛咬了咬牙，他知道現在自己做什麽，都沒有辦法消除自己的罪孽了，他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從旅行包裏麵掏出個厚厚的信封放在地上，裏麵裝著的是厚厚的一遝
    “拿上你的錢滾，花了你的這些錢，我擔心你媽都死不瞑目”，大伯林國海氣憤的說
    “爸，錢還是要拿上的，不然二叔和二嬸這些年豈不是白養他了，這些錢是二叔應得的”，堂弟林翔雖然不齒堂兄林飛的為人，可是生氣歸生氣，也不能跟錢置
    二叔現在臥病在床，身體指不定就會迅速下滑，難免經濟上的開銷也會變
    林國海聽兒子這樣說，沉默不語也算是默認
    林飛看向堂弟林翔一眼，露出了一絲感激，他明白以後父親就都要靠堂弟來照顧
    最後他又不舍的看了看自己從小長大的家，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上出村子的小
    林翔麵無表情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裏也不禁感慨，從小引以為榜樣的堂哥，怎麽就成了如今這副樣
    屋裏的林國江，在旁人的攙扶下到了院子裏，一直到兒子離去，他都不願與他見上一
    林國江就他這麽一個兒子，林嬸去世以後自己也就是形單影之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
    林國海看著兄弟出來了，趕忙上前扶住
    “老二，你放心，以後我就讓林翔這小子給你養老了，還有弟妹的靈位，也放在我家裏麵供奉”
    林國海的做法，讓村裏麵的人都頗為感
    林飛娶了魔都的老婆，現在又被趕出了桃溪村，以後族譜上就沒有這個人
    “國海終究是當大哥的，總還是要照顧兄弟一”
    “林飛這孩子當年看著挺機靈的，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看來娶妻不閑毀三代，這是直接毀了一家子”
    “大家夥以後可要引以為戒，這種親家可一點都找不”
    “不過話又說回來，哪個村每隔幾年不發生一些事情，隻是大家都見的少”
    等到嬸子和村民都議論完了之後，胖嫂對著林航說道：“航子，你後麵沒什麽事兒”
    “嗯，沒啥事”
    胖嫂知道林航和林國江他們是同宗，於是說道：“不過啊，國江家這次不打算大辦了，畢竟也不是什麽好事情，但是少說還是得請村裏人吃個飯，弄個差不多的就完事兒了，明早上啊，就要讓林嬸入土為安”
    “是啊，航子，恐怕明兒你得幫忙抬棺了，這事兒你還真是跑不掉”
    村裏麵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青壯年待在村裏麵的也比較少，全都是些老弱婦
    抬棺上山的話，一般起碼得十來個人輪流來才行，這還是距離近點的，埋棺的位置也還不太
    若是放在當年，林航這樣的年輕人，一般是比較忌諱去抬棺的，但這些年倒也沒太多講究，隻要事後給他們一個包著硬幣的紅包就行
    年齡到了，差不多就得
    林航點了點頭，這沒什麽可推脫的，都是村裏人，再說了年輕人不上手的話，怎麽接老一輩子的班？
    劉川作為村裏的青壯年，自然也是要去的，但是他的體格又不如李大山和林航來的健
    而且有些害怕，他用胳膊推了推林航：“抬棺很累嗎？”
    他有些擔心一個棺材那麽重，八個人抬的話，走平路還好，如果上坡的話，那可就麻煩大
    劉川想著林航應該也沒抬過棺，身體肯定也會吃不
    “一般人肯定會覺得累，不過我這人身體非常棒，問題應該不大”，林航自信的說
    “你小子就吹吧，抬棺也是有技巧的，反正我不懂……我們待會兒去問問大山爹，免得到時候受傷，他是有老經驗的人了，肯定知道些竅”
    “行！”
    “川子，航子，來，抽煙”，林飛的堂弟林翔這時走了過來，給他們幾個遞
    林航接過，夾在耳朵
    “翔子，你這段時間都沒在村裏吧？都在忙些什麽呢？”
    “還能幹什麽，在市裏麵的工地幹活呢，要不是家裏麵出了這一檔子事，我也不會回”
    林翔聳了聳肩：“反正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都說什麽也沒用你們也知道，現在村裏幫忙的人不是很多，我爸已經跟我說過了……既然你們都在，肯定也得加上你們，沒問題吧？”
    這種事情林翔其實都不用
    白事，不管你有沒有
    隻要人在村裏，人家問到你了，就沒有拒絕的理
    “這話說的客氣啥，這我們肯定得有空”
    “那就謝謝了，我們也請了辦白事席的師傅，上午下午的，你們也過來吃飯，到時候我們一起喝上兩”
    因為林航明天早上就要抬棺，所以林翔通知他們，今天上午和下午都在他們家吃
    不用自己做飯，林航當然高
    林家的白事辦的一切從簡，桌數也不多，差不多六七桌的樣子，菜品也比較普
    林航難得坐在板凳上等著開席，今天他沒有被喊去幫廚，隻有娟姨、桂花嬸她們都去幫忙
    做白事席的師傅，幾道菜都是做的中規中矩，隻能說是普通農家飯的味
    倒不是說難吃，隻能說跟大多數的菜品一樣，沒有林航做的味道那麽驚
    劉川輕聲說道：“我好久都沒有吃到這麽普通的農村大席了，航子，看來以後咱們桃溪村的農村大席隻分兩種味道了，一種是你做出來的味道，一種是其他師傅做出來的味道！”
    林航也不禁自信的說道：“那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