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對啊,陛下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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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對於呂芳這麽早就來麵見自己,感到有些意外,旋即,隻見其將目光從呂芳的身上收回,轉而吩咐道。
    “嗯,起來吧!”
    “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呂芳方才從地上緩緩起身,緊接著,不等嘉靖問話,呂芳便搶先一步,將陳洪的供詞從袖中掏了出來,向嘉靖恭敬道。
    “陛下,這裏便是那陳洪的供詞!”
    嘉靖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詫異之色,旋即,在上下打量完呂芳後,方才擺了擺手,吩咐道。
    “嗯,既然如此,把供詞給朕拿過來吧!”
    “遵命,陛下!”
    在這之後,隻見呂芳來到嘉靖身旁,將陳洪的供詞遞到嘉靖的手中。
    嘉靖接過供詞,旋即收斂心神,開始瀏覽起了上麵的內容。
    很快,嘉靖便將其中的內容盡數瀏覽完畢,旋即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
    “哼,這個陳洪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兼並土地、貪汙受賄不說,居然還敢跟那些地痞流氓合作,向老百姓發放印子錢!”
    嘉靖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旋即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呂芳,出言詢問道。
    “對了呂芳,那個陳洪現在何處,朕要好好處理他!”
    呂芳聞言,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在天人交戰良久後,方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稟報道。
    “陛……陛下,陳洪昨天晚上,就因為承受不住監牢裏的刑罰,死了!”
    嘉靖在聽完呂芳的匯報後,臉上並未浮現出太多的意外之色,隻是平靜道。
    “哦,死了嗎,看來真是便宜他了!”
    嘉靖說著,臉上還適時浮現出遺憾之色,似乎在為不能夠親自處理陳洪而感到遺憾。
    呂芳見此情形,連忙上前,向嘉靖稟報道。
    “陛下,實不相瞞,昨天晚上,奴婢在派東廠的人前去調查這個陳洪時,從他在京城置辦的各處宅邸,以及與他有過合作的商人家中,共抄沒出三百四十萬兩銀子,您看……”
    嘉靖聽聞此話,隻是淡淡地瞥了呂芳一眼,旋即出言勉勵道。
    “嗯,呂芳,這件事情你做得不錯!”
    “這樣,這三百四十萬兩銀子,三百萬兩銀子送入國庫,剩下的都送到朕的內帑去吧!”
    呂芳見此情形,頓時大喜過望,旋即不住應聲道。
    “遵命,陛下,奴婢這就遣人去辦!”
    在丟下這句話後,呂芳沒有在乾清宮內作任何停留,旋即邁著細碎的步伐,轉身離開。
    嘉靖看著呂芳離去的背影,旋即用手摩挲著龍椅上所雕刻的龍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隻見嘉靖回過神來,無聲自語道。
    “嗬,三百四十萬兩銀子,真是大手筆啊……”
    ……
    與此同時,薊州,校場之上。
    此刻,薊遼總督楊選,看著台下排列整齊且鴉雀無聲的士卒,不由得感慨萬千。
    自從內閣那邊下達了相應的命令後,他楊選便一直在為大軍的開拔做好準備,無論是軍械糧草的調動,亦或者是士卒餉銀的發放,他都力求於在這個過程中,不出現任何失誤。
    在兵部左尚書楊博的大力協助之下,他總算做好了一切準備,現在萬事俱備,大軍隨時可以按照早先定下的計劃,趕赴察哈爾部平定叛亂!
    此次行動,雖然明軍占據了絕對的大義,但為了保守起見,楊選還是決定親自率領一萬五千餘名精銳明軍,而這一萬五千餘名明軍的配置可以堪稱豪華。
    除了必備的甲胄以及兵器以外,楊選還特意命人帶上了兵器司那邊,早先運送至薊州前線的十幾門新式大炮,除此之外,像經過兵器司改造的火銃,這些士卒也多有配備。
    當然,這支明軍裝備最多的新式武器,便是手雷,畢竟這種武器,已經在上一場戰鬥之中,證明了它的價值,不僅殺傷力驚人,而且還十分便於攜帶。
    片刻後,隻見楊選回過神來,在清了清嗓子後,方才朗聲道。
    “本官是薊遼總督楊選,想必大家都已經認識本官了!”
    “今日召集大家,便隻是為了一件事,那便是為劄薩克圖汗平定,來自部落之中的叛亂!”
    楊選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土買罕,而土買罕見此情形,無奈,也隻得點頭示意。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是正義之師,名正且言順,我們將替劄薩克圖汗,將那些敢於犯上作亂的反賊們,盡數消滅!”
    “殺殺殺!”
    楊選的話音剛落,從台下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台下諸多士卒的情緒,都被楊選調動了起來,這一波又一波的聲浪,震得楊選耳朵生疼。
    楊選見此情形,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在環視一圈後,又繼續道。
    “按照慣例,凡是參加此次戰役的士卒,你們的餉銀均已提前發放,另外,在戰鬥中的繳獲所得,大家可不必上交,自行保留!”
    “本官的話說完,諸位對此還有什麽意見嗎?”
    楊選說完以後,將目光從台下的諸多士卒身上一一掃過。
    良久,隻見楊選收回目光,注視著台下的士卒,朗聲道。
    “如果沒有,那就傳本官的命令,大軍即刻開拔,趕赴察哈爾部落平叛!”
    “是!”
    此刻,看著台下那戰意高漲,且武裝到牙齒的明軍,土買罕頓時心中一沉,旋即浮現出一抹悔意。
    這支由楊選親自率領的一萬五千餘名明軍,哪怕是在部落最為強盛的時候,也隻能夠勉強一戰,更何況,眼下的部落已經因為爭奪汗位,而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的部落,又怎麽會是眼前這支身經百戰且武裝到牙齒的明軍的對手呢?
    無奈,土買罕隻得在內心不停祈禱,希望到時候,死難者能夠更少一些吧!
    ……
    今天,內閣那邊的事務似乎格外地多,直到夜幕降臨,徐階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了自己在京城內的宅邸。
    一進門,管家便迎了上來,臉上滿是關切之色。
    “老爺,您在路上遇到什麽事耽擱了嗎,怎麽現在才回來,小的還以為……”
    徐階聞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旋即出言抱怨道。
    “唉,還不是先前陛下讓內閣那邊公布出來的,要在來年的科舉考試之中,新增算術這門科目所鬧出來的亂子!”
    “今天一整天,時常有人來拐彎抹角地打探消息,這群蠢貨,難道他們不知道,陛下所認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更有甚者,居然還想要聯名上書,來勸說陛下收回成命,難道他們忘了,前不久那個禮部右侍郎李定的下場了嗎?”
    徐階越說越生氣,在走向自己房間的這個過程中,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真是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蠢貨,害得老爺我現在才到家!”
    眼見徐階心情不好,管家也連忙換了一個話題,隻見其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徐階的麵前,恭敬道。
    “老爺,譚綸遣人送來了一封信!”
    徐階聞言,頓時打起精神,瞥了管家一眼,旋即出言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你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信給我?”
    “是,老爺!”
    管家聞言,旋即從袖中將譚綸派人送來的信取出,必恭必敬地交到了徐階的手中。
    徐階在從管家的手中將信接過以後,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行了,這裏暫時沒你什麽事了,你下去吧!”
    管家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旋即恭敬道。
    “是,老爺!”
    待管家離去後,徐階方才將目光轉向自己手上這封,由譚綸遣人送來的信,暗自道。
    “譚綸,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隻見徐階將手中的信封拆開,開始瀏覽起了上麵的內容,隻見上麵寫著。
    “徐閣老,您托人寄給下官的信,下官已經收到,往浙江調糧一事,是陛下那邊親自下的命令,下官也沒有什麽辦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自從福建當地的盜匪盡數剿滅以後,福建當地百姓的日子,也到了能夠勉強度日的地步。”
    “為了鞏固現有成果,下官請求您勸說陛下,能夠在原有的基礎上,適當延長福建少繳納賦稅的期限!”
    待徐階將信中的內容盡數瀏覽完畢後,他的臉上,已經被無窮的驚懼之色所籠罩。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陛下那邊,親自向譚綸下令,命令其往浙江那邊調糧,不過很快,徐階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隻見其麵色陰沉,暗自道。
    “不好,既然整件事情有陛下的影子,那麽我先前派人前去調查此事,豈不是會觸怒陛下?”
    徐階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想下去,臉上的神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說不定眼下,陛下那邊,已經收到了消息,正盤算著應該如何敲打我呢!”
    “不行,我得趕緊將功折罪,不然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徐階如此想著,旋即鋪開紙筆,在寫完一份名單之後,旋即喚來管家,出言吩咐道。
    “這裏是今天那些公開反對朝廷新增考試科目的官員名單,你去告訴王廷他們,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名單上麵的人閉嘴!”
    管家聞言,畢恭畢敬地從徐階的手中將名單接過,旋即應聲道。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辦!”
    待管家離開後,徐階方才鬆了一口氣,旋即用手扶額,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如此想到。
    “唉,最近可真是流年不利啊,先是到手的內閣首輔之位丟了不說,現在居然還有觸怒陛下的風險!”
    想到這裏,徐階不由得開始自我安慰起來:“不過還好,至少證明了譚綸仍舊是忠心的,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
    而另一邊,紫禁城,乾清宮。
    此刻,嘉靖正盤坐於蒲團之上,整個人無悲無喜,陷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
    周遭的一切,在嘉靖的視角看來,都變得極其緩慢,與之相對應的,嘉靖的感知也變得極其敏銳,以至於,他甚至能夠聽見那些太監私下裏的密謀!
    正當嘉靖打算退出這個狀態之際,突然,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呂公公,這裏便是我家大人托付給陛下的信,隻是現在天色已晚,您看……”
    “嗯,咱家知道了,待會兒我親自給陛下送過去!”
    “多謝呂公公,小的感激不盡!”
    “嗯,下去休息吧!”
    “多謝呂公公,多謝呂公公,呂公公,這是小的一點心意,還請您……”
    在這之後,隻見嘉靖退出了這個狀態,旋即從蒲團之上緩緩起身,坐回到龍椅之上,用一隻手支撐起下巴,如此想到。
    “待會兒呂芳會給朕送來一封信,隻是,這封信是誰寄給朕的呢,是胡宗憲,還是譚綸?”
    “如果是胡宗憲的話,那麽信中的內容,多半與目前浙江的情況有關,譚綸的話,最近朕好像沒有吩咐他辦什麽事吧?”
    “這封信,應該是胡宗憲寄給朕的!”
    不多時,隻見導引太監邁著無聲的步伐進入了乾清宮,將目光轉向嘉靖,恭敬道。
    “陛下,呂公公在外求見!”
    嘉靖聽聞此話,旋即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頗為隨意地吩咐道。
    “嗯,朕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遵命,陛下!”
    導引太監在得到嘉靖確切的吩咐後,沒有在乾清宮內作絲毫停留,旋即轉身離去。
    不多時,在導引太監的指引之下,隻見呂芳邁步進入了乾清宮。
    其剛一進入乾清宮,便‘撲通’一聲跪伏於地,畢恭畢敬道。
    “奴婢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靖聞言,在上下打量了呂芳一番後,方才開口道。
    “嗯,起來吧!”
    “謝陛下!”
    在呂芳從地上起身後,隻見嘉靖看向呂芳,緩緩道。
    “呂芳,事不宜遲,把信拿給朕看看吧!”
    呂芳聽聞此話,下意識地應聲道:“遵命,陛下!”
    正當呂芳將信從袖中取出,並來到嘉靖麵前時,才猛地反應過來嗎,臉上滿是震驚:“不對啊,陛下是怎麽知道,我此番是為了送信而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