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之上，眾人一片愕然。
    便是章立，也隻能苦笑搖頭。
    誰能想到，這追蹤的符籙竟是追蹤到繪製此符籙的祝雲山手上了。
    見眾人表情，祝雲山更是得意。
    “趙吉見過祝先生。”趙吉向著祝雲山拱手一禮，開口說道。
    當初他和柳月他們都是去景元觀中拜訪的，可惜沒能見到。
    祝雲山擺擺手道“知道知道，玉顏那丫頭的哥哥嘛，聽說你也是個無趣的人。”
    說到這，祝雲山目光瞟過船上眾人，咧嘴道“既然來了，就到雲彩舫上坐坐吧。”
    “我請。”
    到雲彩舫上坐坐？
    趙吉也好，蘇銘也罷，都有些猶豫。
    雲彩舫，可是那煙柳之地。
    倒是章立和武王趙城神色坦然。
    跟在後方的虞夢夢頗有些躍躍欲試樣子。
    “我知道你們在尋什麽。”
    雲彩舫上，祝雲山衝著章立眨眼。
    ……
    洛京匯聚趙國一國精英與財富，滿城錦繡。
    洛水便是洛京的明珠。
    而洛水之上的遊船畫舫，更是這明珠中的點綴星光。
    站在三層甲板之上，迎風而立，滿眼皆是紅塵迷醉。
    祝雲山麵帶笑意，看向麵色平靜的章立。
    “你們來的早了些，若是晚間，香雲跌宕，絲竹入耳，當真是仙界也不過如此。”
    聽到他的話，章立轉過頭道“修行界可沒這個。”
    一句話將祝雲山懟的瞪眼。
    “無趣，無趣。”他擺擺手，看向一旁的武王趙城，又看向蘇銘，目光在穿著儒袍的虞夢夢身上掃過。
    看到縮在一旁，穿著章立外袍的張楚，他目中閃過疑惑。
    這什麽組合？
    “今日這幾位在雲彩舫的一應花銷都算我的。”
    祝雲山很是大方的一聲高呼，抬手一張折卷的淡黃紙卷甩下。
    下方甲板上幾個小廝連忙上前將那紙卷接過，欣喜的連連躬身。
    “謝祝爺賞——”
    “祝爺賞銀每人一百兩，小的恭祝祝爺長命千歲——”
    一時間，整個甲板上都活躍起來。
    原本沉寂的整個雲彩舫好似一下子活了。
    許多穿著彩衣，麵上還沒有將妝容打扮起來的女子也趕到甲板上，向著祝雲山躬身。
    一人一百兩？
    跟在後方的張楚恨不得跳下去，也要一張銀票。
    他每夜泅渡運鹽，一個月也就三兩銀子月錢，連自己修行武道花用都不夠。
    悄悄握住掌心的那顆金豆子，他悄悄看向擁有神奇手段的那位章先生。
    這些人，都不在乎錢嗎？
    “這雲彩舫上多少人？”虞夢夢好奇的看向四周。
    “那些姑娘加上小廝雜役，大概有個百來人吧？”祝雲山擺擺手，扯住章立的衣袖便往船艙中走去。
    “這些銀錢賺來就是花的，管他呢。”
    百來人？
    那隨手打賞就是上萬兩白銀？
    虞夢夢不由咂舌。
    伸手摸摸自己的荷包，她頓時覺得那幾個攢了許久的金豆子不香了。
    “祝爺——”
    “謝祝爺賞——”
    一路前行，船艙四周都是鶯鶯燕燕的謝聲。
    還有一些身形各異，穿著不同的人向著祝雲山躬身“祝爺早。”
    “祝爺，今日我備了三千兩，求祝爺一道仙符。”
    “祝爺，我家老爺已經等了五日了，五千兩，我家老爺出五千兩。”
    ……
    祝雲山笑著擺手，湊到章立身側低聲道“一張驅病符三千兩，一張養神符五千兩，這價格還成吧？”
    不管是驅病符還是養神符，都隻是在修行界中不入流的符籙。
    所謂驅病養神，不過以一絲絲真元之力，在身軀之中稍稍運轉一圈，再凝聚一絲水靈之力，蕩滌身心。
    對於踏入仙道修行境界的修仙者來說，這都隻是些小把戲。
    當然，這小把戲在凡俗世界是真有用的。
    對於那些身患疾病或者是神魂傷損的凡人來說，真能祛病除災之效。
    關鍵是，這等符籙對於祝雲山來說，手到擒來。
    跟在祝雲山和章立後麵幾人滿臉都是好奇。
    這位祝先生真是一位奇人。
    能一擲千金，隨手就打賞出去萬兩白銀，也能讓人拿著銀錢成千上萬的往他麵前送。
    “符籙？”章立點點頭，淡淡道“哪來的？”
    “自然是——”祝雲山聲音一頓，卡住。
    自然是畫的。
    用章立的符筆，章立的朱砂，還有章立的符紙畫的。
    中飽私囊。
    “咳咳，不重要，不重要……”擺擺手，祝雲山往前走幾步，抬手道“此處可是雲彩舫最好的位置。”
    “外可觀煙水迷蒙，內能賞輕歌曼舞。”
    自顧自的往寬大的臨窗木椅邊一坐，祝雲山麵上神色輕鬆“怎麽樣，這般修行比你在景元觀中那等枯燥打坐吐納有意思的多吧？”
    “紅塵滾滾，我心安然。”
    他那表情之超然，讓章立身後幾人一時間感覺，這就是一位遊戲人間的謫凡之仙。
    可惜，章立知道這家夥來雲彩舫不是為了修行。
    “說吧，你知道我們尋什麽。”章立看向祝雲山，開口說道。
    這也是所有人登上雲彩舫的原因。
    祝雲山麵上的隨意慢慢淡去，緩緩坐直身軀“你們能查到這裏，也算有幾分本事了。”
    “妖，就在這裏。”
    一句話，眾人神色頓時變化。
    武王趙城終於目中多了一絲鄭重。
    蘇銘回頭，看一眼麵露焦急的虞夢夢，給了她一個不要亂說話的眼神。
    趙吉麵上露出一絲激動。
    這麽久，終於真的有關於妖的確切消息了。
    跟在後方的卓雲倒是沒什麽感覺，畢竟對他來說，這妖與他關係不大。
    但張楚就不一樣了。
    此時他才明白，自己這些時日夜夜泅渡洛水，還能留一條命在，是多幸運。
    這洛水，真有妖！
    他感覺自己的腿在抖。
    章立也有些意外，之前祝雲山就是在這雲彩舫上遇到妖的襲殺，沒想到這妖竟然還在此處。
    雲彩舫上，有什麽是妖需要留在這裏的？
    “既然妖在雲彩舫上，那直接捉了就是。”武王沉聲開口，轉頭看向趙吉。
    “伱去調羽林衛來，還有洛水巡檢司的船，將這雲彩舫圍了。”
    調羽林衛？
    趙吉微微一愣。
    他倒是想調，可他哪裏調得動？
    “調兵遣將？”祝雲山輕笑道“我家月兒在這雲彩舫中布置了一隊玄陽衛中精銳，這十多日也沒能抓住那妖的影子。”
    “妖，慣會幻化。”
    “便是立在你們麵前，你們也認不出誰是妖。”
    祝雲山的話讓虞夢夢緊緊握住的手悄悄鬆開。
    “不過，我們已經大概知道誰是妖了。”祝雲山再次響起的話語傳來，虞夢夢肩膀一顫，麵色瞬間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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