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夜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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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晚起了夜霧,白蒙蒙的霧滲入黑夜中,顯得黑白混跡,路上十米內看到的人,影影綽綽。
這夜晚從城外潛進來的花老二一個人走在中山路的一頭,他要回去之前和老譚住過的房子宿上一晚。
現在老譚和唐妮又換了新住處,他都有數天沒見到他們了。
白天他從商良那裏拿了好些錢,出城外尋了以前幫他花家幹活的老長工,把錢分給了那些人,看到他們對活命錢的渴望,覺得自己是做了件雪中送炭的事。
眼前的光景,霧染白了黑夜,卻透不見路,路邊電壓不穩一暗一亮的路燈都照不見數米範圍內的霧夜。
花二不由得捧起雙手搓著,嘴裏的熱氣嗬到上麵,潛意識裏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在花二走進鮮有行人的中山路不久,捂著手臂上的傷口強做振作的李四弟從他後方也走進了中山路。
之前他在隔過一程路的那個路口的出事現場,跟日軍特務糾纏了好久,鬼子在樓房裏找到發電報的?跡,從過道的諸多彈孔和現場倒地的人狀況,確認是發生過一場槍戰,最後念在他也算參與了戰鬥,還受了傷,才暫且放他離開。
他這時是要把之前聽到的消息帶去給東門那裏的人,不知這一路過去還會遇上什麽危險?
這時忽聽前方的騎樓下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他立即閃到路邊一條屋柱子下靠著,看著前後夜霧好濃,霧裏過去會是什麽情況?
待聽得奔跑的腳步聲從邊上擦過去,李四弟轉過身向騎樓裏看,見那個跑走的人形似是個流浪漢或乞丐的模樣,卻覺得此人跑速很快,一下便沒過去了,心想這家夥是知道那兒有吃的嗎?
可冷靜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習慣了饑餓的人又那來的力氣奔跑得那麽快呢,那人莫非是掩飾身份的江湖人士?
這下他有要事,也無心理會得什麽了,繼續往前走了。
好不容易發現路邊有一戶開著門的人家,裏麵的燈光依稀透出路上,屋裏還傳出聽不清的說話聲。
走近去的李四弟發現一輛自行車靠在門前的磚柱子上,他站在自行車旁,看出是屋裏的人剛騎過來的,再看屋裏有個穿中山裝的跟個穿長袍襖子的在烤火說話。
這下,顧不上跟人磨磳時間,李四弟抓起車把手將車頭掉個向推出到路上就跨了上去。
“嗨!走得這麽急,趕著投胎呐。”穿長袍襖子的男人提著一把斧子追出來。
後麵跟出來的中山裝男,見襖子男就要將手上的斧頭朝偷車賊扔過去,他趕緊一把抓著人的手,說道:“好像是個警察!你別闖禍,他反手給你一槍,這年頭沒天理的!”
“回頭我還你。”李四弟在那邊暗影裏應付了一句。
“好說,記住我門牌號,中山路144號。”中山裝男回應道。
“沒了這車子,陳家大閨女準得跟你鬧掰了,你就繼續寡著吧。”襖子男氣悻悻的。
前頭遠處的花二這時就要走到一處巷子口,他隻要從巷口進去再走上一小程就到得目的地了。
這時忽見路邊有個人影走近來,模樣顯得踉蹌,手上似乎還柱著根棍子,他下意識站住。
前麵的路人走近了,這才看清是個流浪漢,一身破衣爛縷的裹著好幾件的,下身卻是件單溥的破爛褲子,頭發篷亂一陀的搭著看不見模樣,那走路姿勢顯然是餓得意識不清了,剛走過巷子口虛弱的路燈下便撲地暈倒了。
“哎,你怎麽樣,醒醒。”花二蹲在倒地的乞丐跟前,用手推了推人的身體。
這下他想到白天那些受了他接濟的人含淚的眼神,心裏還覺著溫暖的,想著能幫就幫一把這個不知餓了多久的人吧。
乞丐醒了,頭抬了一下,臉還搭在漿硬成叢的頭發下,嘴裏微弱的吐出話:“爺,可憐可憐給些吃的。”
“還能起麽,我護你。”花二護起乞丐的一隻手。“這夜了,去那兒找頓吃的?”
乞丐緩慢的撐起身子,這會與護他的花二就近得一條手的距離,猛的,他一身破爛那頭的另一邊手向花二的胸口捅了過來。
完全沒有戒備甚至心存柔軟的花二,頓覺胸部尖銳的紮痛,讓他雙眼瞳孔一下放大,全身都僵了一下,低下頭才發現心口偏下插了一把匕首,隻看見刀柄了。
這把匕首好像還是他以前使過的。
乞丐靜靜地看著花二有那麽幾秒,待人抬起頭與他目光相對,他把頭上的髒頭發扯下來,露出髒汙卻可辯的臉目。
“認得出我是誰麽?”扮作乞丐的人冷冷問道。
“你,,,,”花二伸手要去抓住人,卻不防讓人一掌推在他胸口匕首柄上,使得他一激,嘴裏一股血吐了出來,他身體不得已虛軟的坐到地上。
“這把匕首還是你的,那時你在我胸上插了兩把,有一把我要插在姓譚的胸口。”
扮作乞丐流浪漢的山下芥木站直了身子,看著地上坐著的花二,道:“我在這城裏寒冷的路麵街市熬了近十天,終於在這晚上讓我碰上了你,我說過要親手殺了你,這法子雖用得很不光彩,但對你這種草寇流匪,真沒心情跟你玩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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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險且卑鄙的山下芥木這話說得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虛,這下聽到路上遠處有車輪子顛在路上發出的響聲,他向夜霧深處看了一眼。
“等著有人來給你收屍吧,我要回去好好洗個澡了,真晦氣。”說完這句話的山下芥木一下躥入來時的夜霧中。
好一下,花二感覺緩起一些氣力,意識不清下聽到路上好像有車子經過的聲音,便奮力掙起身子衝那聲音處撞去,一下撞倒在行駛的車軲轆子上,這是求生的本能。
埋頭隻顧拚力蹬車的李四弟突然被暗裏撞來的人碰倒,他連人帶車摔在地上,氣得不由罵出聲來。
爬起來發現仰倒在自行車前輪上的人,那模樣讓他心頭一下緊起來,湊近一看,立馬跌坐地上。
“老二,你怎樣?看看我,是四弟。”說這話時,李四弟還暗察一眼周圍數米範圍內是沒有人的,他擔心的是刺殺花二的人還候在附近。
這時摸到插胸口的刺刀好像沒插中心髒,往下偏了一點,可周圍的衣服已被血濕了大遍。
花二的意識被喚起了些,看清楚出現的人,他虛弱的說出聲:“山下芥木,叫老譚小心點,留意路上的乞丐。”
這話讓李四弟想起剛才遇見那個飛奔的流浪漢,心裏已斷定那人是要殺花二的山下芥木,他顯然之前已遇見花二,但不好偷襲,才從房屋後麵的小路繞到花二前頭來使了詐的。
“來,我拉你回去,找唐妮,她一定能救活你。”李四弟將車子護起來,這才發現車子沒有支撐,又氣得罵了聲。
“老四,能讓我見一眼我三晚兄弟嗎,我還能見到他嗎?”被老四護到車杆上用肩膊護著的花二問道。
這刹間,李四弟才想到之前被子彈打中腹部的徐三晚,身上流出的血,那虛弱的情狀,這下還不知他是死是活,不禁壓著心氣嚎出一聲。
他在戰場見過太多來不及救治,因失血過多而斷了性命的同袍。
奮力蹬著單車往警察局回的李四弟,這時已顧不得他要傳遞要緊的消息,滿心以為花二是還有得救活的,隻要經過唐醫生精湛醫術的搶救。
可出於他偵察職責練造的應防慣性,很快便想到唐妮是否正在聚精會神的給徐三晚搶救著,她會不會還在緊張的為傷口的血管,破腸,肌肉做著縫合手術,花二的出現會不會分擾她的精力讓她顧此失彼?
他知道一個槍傷手術的嚴重性可能會讓手術時間延至數小時以上。
越想越彷徨越覺得不知進退,李連長猛向前蹬出車子,仰頭大吼出聲,聲音震懾出夜靜好遠。
路上一個坑窩,將自行車前輪卡彈而起,力道牽起車上的兩人撲空飛出,一起摔在地麵上。
仰麵八叉的李連長一動不動,這一摔讓他一直繃得緊緊的全身神經一下給摔散了,這下隻感到身上的氣力如同地麵被蒸烤的水氣從身體內部迅速升騰而起,幾近抽光他剩餘的氣力,甚至讓他感到天地都在旋轉。
心裏頭的痛苦,卻讓他流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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