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解疑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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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威帶去刑部的屍體和證物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在王權即將交割的節骨眼上,爆發此等惡性事件,令信王劉誕龍顏大怒,當晚便不由分說的把太子劉澄給訓斥了一太子白挨一頓訓斥,莫名委屈,更糟糕的是,信王還要求他全權徹查此事,以安撫民心,並借機立
    由於主上的重視,刑部加班加點的趕出了案件通報和檢驗報告,並於十六日巳時便全部送到了中書院長史蒙緒的手上,令官傳下太子的話來,囑中書院盡快擬出告示,傳各州太守,收集證據,追本溯
    這個差事時間緊,責任大,搞得蒙緒焦頭爛額——雖然表麵上是擬份告示發往各州,但其內容必然不能照著案件通報抄,需闡明官方的態度;而且一旦有信息或者線索反饋回來,也得先收集過濾,整理成文才能提交,任何的主觀臆斷,都有可能形成誤判,最終犯下欺君之罪!就算主上開恩免去死罪,自己的仕途也就此止步了!
    差事已經派下來,推是推不掉了,當務之急是找個合適的人選,把差事給辦周
    何人可以勝任?
    蒙緒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在中書院待得最久,資曆最老的黎平之,而且他身為執事,理應為長史分哪知喚來黎平之道明想法後,竟被他一口回絕了,理由是刑部之事,應由刑部主理,並非中書院應該插手,自己對於追凶查案之事一竅不通,勝任不
    蒙緒心想,隻是擬份告示,收集信息和線索,如實整理反饋,以你黎平之平時保留意見,原本上奏的作風,是最為穩妥,最能勝任的,怎麽給我扯到追凶查案上去了?怕不是推諉塞責,挑肥揀瘦呢吧!
    看到蒙緒的臉色不對,沒等蒙緒問責,黎平之便來了個移花接木:“你看這個事發生的時間和地點,是不是跟陳宥那廝偷溜出去那晚完全吻合啊,說不定那廝知道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不如把差事派給他,說不定有驚喜呢!”
    陳宥確實是蒙緒心裏的第二人選,但是畢竟新人入院才幾天,貿然把這等差事派給他,無異於趕鴨子上架,押上自己的仕途去賭啊!無奈眼前的黎平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油鹽不進,蒙緒已有些許動搖
    看到蒙緒猶疑了,黎平之趕緊趁熱打鐵,把燙手的山芋扔出去:“而且差事是太子派下來的,太子的大紅人不也在呢嗎,給他倆去辦準沒錯!”
    這倒可行!蒙緒被黎平之說服了,讓他喚婠?和陳宥來領眼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如願以償的落到了兩個礙眼的人頭上,黎平之一陣竊喜,利索的把兩人給找了過
    看到黎平之不懷好意的表情,婠?就猜到蒙緒的召喚必不是什麽好果然,聽完蒙緒的安排,婠?一針見血的指出若讓陳宥接下這個差事,風險極大!
    蒙緒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但他也沒有更好的選他抬抬手示意婠?稍安勿躁,不動聲色的問尚在沉默中的陳宥:“此事可有把握?”
    陳宥看了婠?一眼,她微微搖頭表示不要貿然同意,不料陳宥卻衝她一笑,繼而斬釘截鐵的答複了蒙緒:“長史放心,我倆必盡力而為!”其言辭有力,擲地有聲,讓蒙緒都暗暗舒了一口
    領過案件通報和檢驗報告,陳宥便推著婠?往撰文堂婠?埋怨起陳宥來:“你哪來的膽量接下這份差事?我想方設法的幫你擋著,你就這麽繳械投降了?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你怕了?”陳宥麵對婠?的三連問,僅反問了三個
    “我……我怕什麽?差事派給你,我協辦而已,辦砸了也怪不到我頭上!”婠?這話答的少些底氣,陳宥聽出來了,但沒有揭
    “既然不怕,咱們就盡力給辦周全了唄,曆練曆練也好,而且……”陳宥說到一半打住
    “而且什麽?”婠?對陳宥關鍵時刻賣關子很不滿,雙腿發力,讓他推得十分費
    陳宥齜牙使勁,像從牙縫裏把話擠出來一樣:“而且,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接上驛站線索的好機會嗎?”
    “唔……也”婠?若有所思的向旁邊一個小跳步,陳宥使的勁兒一空,一個踉蹌差點摔出去,幸好婠?從背後一把把他拽住
    “故意呢吧!”陳宥眼神幽怨的看著婠
    “怎麽,隻許你坑我,不許我坑你麽?”婠?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傲嬌的姿
    兩人磕絆著,最終“不愉快”的達成了一致意見:實施“線索接續”計
    撰文堂內,兩人開始梳理案件通報,邊擬告示,邊拚湊線就在兩人忙於公務之時,因為奸計成功而沾沾自喜的黎平之,悠閑的躲到碑林裏,燃起了縹緲煙,狠吸一口,神清氣爽,愜意非
    不到一個時辰,婠?便擬出了告示,而陳宥這邊,也列出了幾件可能蘊含線索的物件:黑曜石和白水晶掛件、杊州刺史麾下馬弁的官服、繡著紅梅的錢袋、斥候屍體口中殘留的蠟塊碎屑以及鉤吻草凝煉的殘
    黑曜石和白水晶掛件直指巡林堂,馬弁的官服毫無疑問出自杊州官府,以巡林堂和官府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難保此案的幕後不是杊州官府,但堂堂官府動用巡林堂暗殺一個疑似竊賊的不明人士,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這是疑點之
    搜到的錢袋,尤其是那個繡著紅梅的錢袋,裏麵大額的銀兩遠遠超過斥候執行任務時所備的盤纏,有悖“輕衣簡裝”的原則,其來源和用途不這是疑點之
    屍體口中殘留的蠟塊以及鉤吻草殘渣,雖是毒藥,但並不符合杊州人用毒的習慣和特色,使用蠟塊製作的工藝,通常為王宮裏賜死罪人或自裁所用,不是兩個斥候隨便就能獲得這是疑點之
    陳宥相信,隻要能解開這三個疑點,必能找到密信的線
    蒙緒仔細的審閱了告示後,滿意的簽批蓋印,遣人送回了刑
    襄信十五年十月十六日申時,五匹快馬分別從京城各門出發,加急趕往各州分發告示,這雷厲風行的架勢,既表明了主上的重視,又彰顯了主上徹查的決
    婠?和陳宥完成了“線索接續”計劃的開端,接下來,就得考慮如何實施後麵的步驟婠?的意見是從身邊的疑點開始查起,一是因為在京城活動比外州便利,二是如果能找到蠟毒的來源,可以省去不少溯源的工
    “都依”陳宥簡單的表達了自己對婠?的支
    身邊的疑點,就是製作蠟毒的官方機構——政務省內務
    酉時閉院之後,兩人便帶著案件通報,準備前往內務司找線索,在中書院正門,碰上已自由悠哉了半天的黎平之,也恰好要出
    “你們兩個行色匆匆的去哪兒啊?長史交辦的差事完成了?這差事可是非常著急啊,耽誤不得的!”黎平之帶著嘲諷的語氣問
    “托執事的福,兩個時辰前就完成”婠?自知有要事在身,不願與他多做糾纏,草草答了句話就想快點離
    “喲!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呐,幸虧向長史推薦了你,不然這差事還不知得拖到什麽時候,有時間的話也教教我,讓我也提高提高啊!”黎平之邊說邊湊上來,故意擋住了兩人的去
    他陰陽怪氣的話和身上殘留的縹緲煙餘味,讓陳宥不由自主的皺眉撇嘴,下意識的退開兩步以保持距離:“黎執事,我們還有要事要辦,耽誤不起,不如我們就各自散去”
    “我親曆了襄國的建立到如今的強盛,又親眼看著中書院一磚一瓦的拔地而起,什麽要事沒有見過,你們這麽遮遮掩掩的,怕不是要事,而是私情吧?”黎平之終於露出了原本的嘴
    “我們要去查找案件通報裏提到的一些線索,執事若是執意要同行,也好多個見證,稍後給長史和刑部提交文書時,執事的筆墨,也可增加不少份但現在時間相當緊迫,執事還是隨我們速速進宮吧!”眼見黎平之抬杠的勁兒上來了,婠?幹脆來了個以退為
    黎平之哪願惹這檔子事,之前好不容易耍滑頭推了個一幹二淨,現在若同意趟這灘水,豈不是打自己的臉?於是不出婠?所料,他嘴裏嘟囔著:“這可不是我的差事,別帶上”邁著方步走開
    搬開了“絆腳石”,陳宥心裏卻很不愉快:“執事這種行為方式,若不加以約束限製,日後必成禍”
    “你我人微言輕,犯不著操這個心,管束之事,長史且沒主意,你我又能做些什麽呢?”婠?安慰著憤憤不滿的陳宥,“現在的頭等大事,是解決疑點,找出線索,保天下安定,無關的得失,能忍則忍,避免另生枝”
    “可他兩次三番的損你名聲,我看不過眼……”陳宥仍想爭辯幾句,結果看到婠?凝視他的眼神,後麵的話隻好打住了,“好好好,依你便是!”
    在婠?麵前,陳宥總是心甘情願的自落下
    兩人來到內務司,找到主司郎中,展開案件通報,道明來主司郎中正趕著收班,抬抬眼皮看了一眼婠?遞到麵前的通報,指著通報中的“蠟毒”兩字說:“這玩意是禦膳司和禦醫們經手製作的,我這隻管收存和使用,實數核銷,昨夜刑部已派人通宵達旦的核對了近三個月的收支記錄,並無出入,我陪他們折騰了一整晚,你們去別處問問吧!別耽誤我按時收”說罷,起身、熄燈、送客,一氣嗬
    被“送”出來的婠?和陳宥麵麵相覷——話還沒來得及問,會麵就已經結束
    “來都來了,不如,我們再走趟禦膳司?正是晚膳時間,他們總不可能也收班吧?”陳宥提
    別無選擇的婠?,也隻能點頭表示同
    禦膳司確實沒有收班,但是正如陳宥所說,晚膳時間,根本沒人有空搭理他
    “那……我們再去找禦醫問問?”陳宥看到婠?臉上滿是不快,小心翼翼地
    “不去了!我們就在這等!”婠?的脾氣上來了,陳宥也不敢吱聲,陪著她默默的站在廊
    可能是覺得備膳時有外人在旁,萬一宮裏用膳後出現什麽問題,解釋不清,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上來詢問婠?和陳宥的來意,意欲勸離:“不知兩位學士為何此時到訪,現在正是我司最忙的時候,多有怠慢,還煩請兩位移步院外,不要影響我們備膳才”
    眼見有人上鉤,婠?抓住機會,連拖帶拽的將來人往院外雖然此人試圖掙脫,卻是徒勞,為了不影響夥夫們備膳,隻得乖乖隨婠?來到了院
    “這位學士一個女流之輩,勁兒還挺大,你們有事就快說吧,我還要回去盯著晚膳呢!”出得院外,婠?才鬆手,此人雖然不悅,但剛剛跟婠?較了次勁,自知惹不
    陳宥展開案件通報遞到兩人麵前,婠?指著“蠟毒”的部分問到:“你可知道這個東西?”
    “知道,這個是我司根據禦醫提供的藥草來製作的毒藥,不過我們隻管製作,最終的收存和使用是內務司負責”
    “可是內務司收支記錄裏的存量和用途均嚴絲合縫,這通報裏的蠟毒又是從何而來?”婠?抓住破綻逼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等下人隻管製作,最終的成品檢驗和上交都是主事級別的人才有資格經手”
    “貴司有幾名主事?”陳宥插嘴問了一
    “兩名,衛驍和崔挽風,但是崔主事因公外出好幾日了,現在隻有衛主事”
    婠?還想問什麽,可是看到陳宥對她點了點頭,便改了口:“非常感謝,那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此人聽聞婠?的放人之意,迅速對她行了個禮,轉身回去
    “這些信息就夠了?我還想多問些東西呢!”婠?擰著眉頭試探著問陳
    “我覺得已經夠了,他知道的東西不多,再問下去就是推諉責任的廢話了,而且,難保問題裏會泄露些信息,徒增泄密的風”陳宥說出了他提示婠?放人的原
    “那你的意思,是直接找主事之人咯?”
    “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