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濃鬱，喧囂卻未停息。
    智新大廈的附近，一片嘈雜。執法局、消防隊、還有智新公司私人保安部隊的專車擁擠地停在一起，雙方的人員同上次連吉寧別墅起火事件一樣起了摩擦。
    亞裏公司市政治理部門的尷尬也體現於此，第三大陸上涉及到其他星際公司內部的事務，他們能做的幹涉很少，畢竟一個處理不慎就可能變成嚴重的外交事故。
    不過，無論這裏的混亂如何收場，已經不關楚謠的事了。
    她變換模樣，從人群中混了出去，並沒有著急回夜公主，而是先後去了那兩輛車爆炸的地點。
    那些屍體暫時還未處理，接到報警的執法局人員給他們蓋上了白布。
    楚謠仔細地查了一遍，用神識確認那些人的數量和模樣，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自此，這一次偷魚行動徹底結束。但事情的真相，可能隻有沈瑜和楚謠兩個人知道了。
    還有沈瑜的背後勢力。
    為什麽把心核交給沈瑜，楚謠有自己的思考。貓尾公司的實力還不配研究什麽超級人工智能，她拿著無用，但又不想把小楠的“本體”留給智新公司。
    她和沈瑜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可以說似敵似友。但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她知道沈瑜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說有辦法，那肯定有辦法。
    因果之線已牽，剩下的交給時間。
    幾十分鍾後，楚謠輕輕推開了夜公主的大門。
    剛進門，就看到蘇火火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蜷成一團。
    這丫頭，怎麽在這兒睡著了。她還真是不認床。
    楚謠悄步上樓，從自己的衣櫃裏取出一個毯子，回到大廳裏給蘇火火蓋上。
    身上突然增添的重量讓蘇火火睜開了眼睛。
    “楚姐，你回來了。”
    “怎麽不回房間睡？不怕著涼？”楚謠坐在了沙發邊上。
    “嗯……失眠了。”
    “你還會失眠呐，你的信條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楚謠扯了扯毛毯“讓我猜猜，你在想小楠的事？”
    “嗯嗯。”蘇火火的半張臉藏在毛毯裏，點了點頭。她這樣子還怪可愛的。
    楚謠沉吟了片刻。
    對於夜公主裏的“小楠”怎麽辦，她本已做好了打算，但看到小火的樣子，她猶豫了。
    這兩個月來，小火才是陪伴小楠最久的人。應該給她選擇的權利。
    於是楚謠把今晚聽到的事情講給了小火。她自然沒有全部透露，不過把小楠身上的遭遇講了一下。
    蘇火火聽完之後一臉震驚。
    “也就是說小楠是兩百年前的人？”蘇火火聽完坐起了身子“壞了，那我還怎麽幫她找媽啊。”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所以，楚姐你要……”蘇火火咬緊嘴唇，沉默一會兒後試探地問到。
    “小楠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楚謠含蓄地回答。
    小火變得更沉默了，她起身在大廳裏轉了好幾圈，目光一會兒投向在不遠處休眠的小楠，一會投向窗外星辰遍布的夜空。
    她有點抓狂般地搓了搓自己的頭，披散的頭發看起來更亂了。接著忽然衝到楚謠的麵前：
    “你怎麽能一臉平淡地說出這種話？！”蘇火火的眼眶有些泛紅
    “既然如此，當時你又為什麽把她帶回來？為什麽又把她交給我？你憑什麽這麽輕易決定小楠的生死？！就憑你是貓尾幫的幫主？還是夜公主的經理，公司的總裁？還是那什麽宗門的宗主？！”
    小火和楚謠她們朝夕相伴，關於天陰宗的事，想不知道都難。
    雖然細節上不太對，但猜的大差不差。
    楚謠沉默了。她沒料到蘇火火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雖然隻有短短兩個月，但她和小楠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
    “楚小夜，我告訴你，隻要我蘇火火還活著一天，誰也不能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就算是你也不行！”蘇火火伸手抹了把眼淚“小楠她是幾百年前的人不假，但她現在不是好好地活在這裏嗎？”
    “什麽狗屁人工智能，超級計算機……我現在不懂，但不代表我以後不懂！我還年輕，我可以學！從明天開始！”
    “總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智新公司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讓小楠變回真正的人！我要給她完整的一生！”
    蘇火火捧著熟睡的小楠，頭也不回地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大廳裏還有幾個守夜的小妹，本來也在打瞌睡，但剛剛蘇火火的聲音太大，她們清醒了不少。
    “怎麽了楚姐，小火又發脾氣了？”
    “上去幫我看看她。”楚謠歎了口氣。
    這可能也是好事吧。至少……小火也有了前進的動力。
    楚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今晚經曆了太多事，她一時也無法入睡。反正不睡也沒關係。
    她坐在桌前，打開自己的那台筆記本電腦。接著將臉變成了翼龍的模樣，插上他的認證盤登錄了血客聯盟的官網。
    除了認證盤，登錄還需要一層人臉識別的環節，二者缺一不可。
    識別完之後，楚謠就用膠帶重新貼住了攝像頭。
    剛登錄上去，楚謠就發現了不同。b級的翼龍所擁有的權限果然比d級要多了不少。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研究，翼龍的私信便亮起了紅點。
    楚謠雙眼一凝，注意到來信人的id是“老爺”。
    “情況如何？”老爺開門見山。
    楚謠揣摩了一番翼龍說話的風格：“行動失敗，桐葉與火槍的車似乎遭到了伏擊，人員傷亡情況不明。有人觸動了警報，我僥幸逃脫。”
    “爬網人已經得知了情況。除了你，幸存者還有窗簾和血蝶。”
    血客聯盟的消息還真靈通……難不成他們在亞裏公司內部也有眼線？
    “任務目標在毒蛇手裏。”楚謠簡單地提了一句，說多了她怕暴露些什麽。
    “你要放棄任務？”出人意料的是，老爺似乎並沒有問責的意思，也沒有說要讓翼龍找到其他幸存者。
    “爬網人並未在現場找到目標的殘骸，如果你不放棄，那任務視為繼續，我會通知窗簾和血蝶。”
    “我思考一下。到‘海邊’再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