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擒拿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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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三兒聽見身後喝聲,轉頭一看見,正是剛才河邊的年輕巡警,身邊還跟著老巡警尤非,浪裏蛟魏小五,不遠處還有幾個巡警,正連呼哧帶喘地趕過來。
那年輕巡警自然便是韓大膽兒,隻聽韓大膽兒道:
“我就知道,這絕戶網你舍不得毀掉,又不敢藏在家裏。一定是藏起來了,略施小計就讓你自己帶著我們找來了!”
韓大膽兒早就認識東北角的老警察馮爺,這馮老爺子和韓大膽兒聊天時候說過,天津衛有種加了銅絲頭發編的絕戶網,正是水鬼猴三兒的家傳絕活。他們家祖上在南方當過水賊,當年就是用這頭發混銅絲編成的漁網,在河裏攔住船隻上船劫財,猴三兒他爸爸當,年也因為用絕戶網捕魚被抓過。所以韓大膽兒一看見這銅絲混編的絕戶網碎片,當時就想起了馮老爺子說的猴三兒。
魏小五說在河裏看見水鬼河魃,能在河底拋淤泥撈東西,這人水性一定不錯再加上這塊絕戶網,便推測這裝水鬼河魃的便是猴三兒。
前些日子海河靠近三岔河口的地方船隻傾覆,船上人淹死一半。船隻打撈上來時候卻沒有船舵,估計是船舵斷裂沉在了河底。正趕上連日大雨,也沒人去打撈船舵。魏小五在船隻傾覆的地方,撈上來的船舵,極有可能便是傾覆船隻斷裂的船舵。他又見到水鬼從船舵上拿走些東西,卻落下一小塊絕戶網。
韓大膽兒就大膽推測,很可能是水鬼猴三兒,半夜在河道裏下了絕戶網捕魚,結果卻纏在行駛船隻的船舵上,致使船隻傾覆死了不少人。
猴三兒知道沉船在自己下網的河段,八成是船隻纏在絕戶網上才傾覆的,擔心攤上人命官司,提心吊膽惴惴不安地,跑到河邊看打撈沉船,結果沉船撈上來,並沒有絕戶網。侯三兒心道僥幸,但見沉船上舵杆斷裂,船舵還沉在水底。他擔心萬一絕戶網纏在船舵上,等船舵撈上來就全露餡了。
這時候大雨也停了,他就扮成水鬼河魃,趁著天色將晚下河尋找絕戶網,最後果然在沉船的船舵上,找到了纏著的絕戶網,就趕緊拿刀子割開網繩,從船舵上解下來帶走,原以為沒人知道此事,誰想到竟被下河撈魚的魏小五瞧個滿眼。
這銅絲絕戶網編織不易,韓大膽兒猜想,這猴三兒賊性不改,必不會輕易毀掉,說不準等風聲過了還會拿出來用。料想他不會笨得把絕戶網藏在家裏,光把猴三兒逮住,找不到絕戶網,也定不了他的罪。萬一他咬死了不認,還真拿他沒什麽辦法,為了驗證猜測,韓大膽兒隻能設計試試他。
其實韓大膽兒還真想多了,要真是把猴三兒逮回去,隻消過一遍熱堂,皮鞭子、熱烙鐵一頓招呼,這小子一準兒連記事兒前尿炕的事兒都交代了。可韓大膽兒這人辦案重證實據,不願意靠非刑拷打的手段取證,所以壓根沒往這想。
韓大膽兒知道尤非這個老巡警,街麵上人頭兒最熟,周邊但凡有前科的慣犯,住哪叫什麽他都門兒清。從尤非那得知,猴三兒放出來之後還住在陸家胡同。於是就讓尤非去陸家胡同猴三兒家附近,探查情況順便給他下套。侯三兒要是在家,尤非就直接上門詢問敲山震虎,要是不在家或者正碰上,就找個熟人用話下套。
尤非是個老巡警,腦子又聰明,到猴三兒家發現門口挺幹淨,房簷也沒長草,就知道他一準兒還在這住。就找了個陸家胡同的熟人老陸,在門口等他回來演一出戲。尤非看見猴三兒裝肚子疼往廁所跑,就知道這事兒準跟他脫不了幹係。
韓大膽兒呢,其實早就到河邊了,他雖然不認識猴三兒,可魏小五卻認識這家夥,專等猴三兒來了,這才下河撈上來船舵,就為給他看。韓大膽兒把帶來的沉船舵杆,和撈上來的船舵一對,斷裂岔口和船舵材質一般無二,果然便是傾覆沉船隻上的船舵。他又偷偷拿出魏小五給他的那塊絕戶網,裝成是在船舵上發現的,當時就嚇得猴三兒去毀滅證據。
誰知道卻中了計,卻帶著韓大膽兒等人,找到了埋在鐵道邊的絕戶網。韓大膽兒拿魏小五找到的小塊絕戶網,和侯三兒要銷毀的絕戶網一比對,果然找到一處能拚合的破損,如此一來證據確鑿,猴三兒也無法抵賴了。
尤非正要上前給猴三兒上銬子,這猴三兒卻突然暴起,轉身朝著鐵道邊的金鍾河跑去。金鍾河有些河道雖然幹枯見底兒,但鐵道邊這段卻依然河水充足。韓大膽兒知道這條河道直通寧河,猴三兒這是想水遁逃生。
隻聽撲通一聲,猴三兒已然跳入河中。韓大膽兒和尤非等巡警雖然會水,但比猴三兒可差遠了,這水鬼猴三兒在水裏就跟條魚賽的,比常人在地上跑得還快。眨眼工夫已經遊出老遠了。
這時一個人影從韓大膽兒身邊掠過,正是浪裏蛟魏小五。他一個箭步衝上去,身體騰空,在空中劃個弧線,便一頭紮進河裏。這水鬼終究是水鬼,哪能跟蛟龍比,同樣是水性過人,可此時卻高下立判。
隻見河中水花翻動波濤蕩漾。猴三兒正想換氣,卻被趕上來的魏小五拉回了水底。倆人在水裏一頓扭打,沒多大工夫,猴三兒便像條死魚賽的,被魏小五拖到岸邊,扔在岸上,不省人事。
高寶生帶隊超了侯三兒的家,在箱子裏果然發現了一身黑鱗水考,和夜叉鬼臉麵具。那黑鱗水考,是猴三兒家裏祖上當水賊留下的,夜叉麵具則是在街邊買的。猴三兒被帶回所裏,嚴刑拷問,雖然最後金湯橋鬧水鬼的案子全算在了他頭上,可韓大膽兒心裏清楚,金湯橋水鬼的案子必然另有元凶。
案子報到上麵,過完了堂,猴三兒判了個死罪,押赴法場執行了槍決。案子破了不免論功行賞,隻不過功勞和賞錢,又被所長占了大半。韓大膽兒心思也不在掙功,隻把賞錢平分給弟兄們,又多給了尤非和魏小五一份。
船隻傾覆的案子雖然破了,可韓大膽兒知道,金湯橋鬧水鬼的案子卻沒結,於是繼續暗中調查。
韓大膽兒把兩大一小,三具浮屍體內的積水樣本,送到梅若鴻的巴斯德化驗所。前些日子下大雨,有些地方傳出疫病,連老蘇所在的防疫院,都住上人了,巴斯的化驗所這時候正忙,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化驗結果。
韓大膽兒一心查案,總嫌化驗速度太慢,其實他也不想想,這要是放在外麵化驗所,哪家不得讓他等上十天半個月的,而且費用也不低。人家梅若鴻都是加班加點幫他幹私活兒,一分錢可都沒收過,就衝這個,他也該感恩戴德,人家讓等多久,消停等著就得了。
反正一時半刻化驗報告出不來,金湯橋就在警察三所旁邊,韓大膽兒就想上橋上溜達溜達,看看溺水現場。現在天已放晴日頭高升,橋上的水也退了,雖說沒退到正常水位,但總算把橋麵露出來,能走人過車了。可這時候橋上來了一群工人,用繩索攔住大橋,說大橋被河水泡了好些天,要好好檢修一遍。
一連三天,工人天天檢修,韓大膽兒心想,等修完了再驗什麽都晚了,於是就溜達到橋邊,見維修的工人在橋另一端,維修電車路麵,就撩起攔著的繩索,走上大橋。
他在橋麵上溜達,低頭看看腳下的行人橋板,這橋板幹的也快,才曬了一上午,連水印兒都沒了。這金湯橋前段時間剛剛重修過,兩邊行人道的橋板鉚釘,和中間的水泥車道都是新的,他雙腳用力踩了幾下,橋板堅實,空空直響,橋板之間雖然有很大縫隙,縫隙下就是濤濤河水,看著是挺危險,但縫隙距根本漏不下去人,要是間隙再大點,興許能把三四歲的孩子漏下去也說不定。
正在此時,忽然聽見身後有人高喧道號:
“無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