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隨軍出征，呂督撫沒有讓蕭九帶上蕭字營所有兵馬，準許他自行決斷。
    現在蕭字營的士卒總共有一百三十二人，分兩隊在野兔山和野狼山駐守。
    蕭九準備抽調出其中五十名精銳，隨自己一起這京都一行。
    現在陵水商隊的盤子越做越大，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野狼山的礦脈也需要留下足夠的人手駐防。
    臨行前夜，蕭九還差遣一名士卒叫來了負責管理野狼山礦工的蝦爬子，做出一些安排。
    “蝦爬子，你也在我手下有些時日了吧。”
    此前蝦爬子已經聽到了一些關於蕭九將要隨軍出征的風聲，聽到蕭九問話，知道蕭九依舊不放心自己。
    “從蕭將軍接管野狼山開始，已經三個月多了。”
    看著眼前略帶拘謹的男人，蕭九冷聲說道“我要隨軍出征的消息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蝦爬子依舊沉默不語。
    “臨走之際，你可知我還擔心什麽？”
    聽見蕭九冰冷的話語，蝦爬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如今他和野狼山的匪徒都是戴罪之身，身家性命全靠蕭九一言而決。
    這種性命放在別人手裏的滋味當真難受。
    “將軍，我和野狼山的十多個弟兄絕對沒有謀逆之心啊。”
    此時蝦爬子流出幾滴眼淚，直接跪在地上，朝著蕭九磕頭。
    現在他真怕蕭九在臨走之際，放心不下自己，幹脆直接殺掉。
    “站起來。”
    蝦爬子從地上顫巍巍地站起身子，依舊低著頭不敢去看蕭九。
    “你們的表現我都知道，你們的心思我同樣知道。”
    “我蕭九不會做卸磨殺驢的事，這次叫你來是想給你個機會。”
    聞言，蝦爬子抬頭看向蕭九，可在那張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機會？”，蝦爬子喃喃道。
    “沒錯，明日我將隨軍出征，沒有時間再留在陵水縣。”
    “這次我給你一個承諾，等我出征返回，就會還你們一個自由，到那時是走是留全憑你們自己的主意。”
    蝦爬子聞言，眼含熱淚。
    他知道蕭九始終就沒信過自己，但此時蕭九能說出這番話還是讓他激動不已。
    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可他們沒有權利選擇。
    蕭九說完後，不再去管蝦爬子心裏怎麽去想，直接揮手送客。
    今晚恩威並施的一通嚇唬，倒也不怎麽過多擔心自己走後蝦爬子會攛措那群礦工叛亂。
    自己給他畫的大餅他不吃也得吃。
    第二日一早，駐紮在陵水縣的大軍開拔，蕭九也開始在野兔山點兵遣將。
    這次蕭九帶走了金子以及蕭字營的五十名精銳，隨行士卒人手一把鋼刀和軍弩。
    隨著青州軍開拔，蕭九的隊伍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沒有人在意這支人數隻有五十的小隊，隻會覺得是此次勤王大軍的一個小小“贈品”。
    青州軍所征納的軍糧昨日已被連夜征調，此時蕭字營輕裝進軍。
    走之前，蕭九正式將張奔提拔為蕭字營的二號頭目，並留下老馬輔佐他處理軍務。
    在野兔山不斷壯大的過程中，張奔成長最快，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老好人。
    遇見事情，甚至經常冒出一些陰惻惻的主意。
    將他留在陵水縣駐守自己的大本營，蕭九還是放心的。
    而且現在陵水縣各個鄉鎮的無產公會和民兵小隊都已經組建起來。
    哪怕蕭九帶走了蕭字營的大半兵力。
    擁有民兵當做後備兵員的蕭字營，依舊還是整個陵水縣最大的勢力。
    並且隨著商隊盈利，還會繼續擴張。
    從陵水縣出發的三萬大軍由於士卒們都是步行，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走走停停中，等到離開青州地境時，已經足足過去十日。
    這些時日裏，呂耀糧倒是沒有虧待蕭九這隊雜牌軍。
    好歹蕭字營也是帶資進場的納糧大戶，不至於在一口軍糧上對他們進行克扣。
    多日行軍，途經過不少鄉村城鎮，倒是讓蕭九感觸頗多。
    離開陵水縣後，其他地方的平民，日子並不好過。
    當今大夏土地兼並已經十分嚴重，很多開墾出的土地都早已被有權勢的地主瓜分。
    沿途路過村莊時，總能看見一些貧民像牲畜一樣窩在路邊，眼神中淨是麻木。
    蕭九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卻又無能為力。
    這些地方不是陵水縣，而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是山匪。
    自己沒有能力去救助大夏成千上萬吃不上飯的貧民。
    隻能在心底告誡自己。
    “看吧，這就是弱者的下場。”
    “沒有尊嚴，沒有明天，像狗一樣活著。”
    蕭九冷眼看著身邊的一切，麵無表情。
    而同行的青州軍一眾官員、士卒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
    甚至麵對擋住行軍去路的百姓，還會聲色俱厲地喝罵、驅趕。
    一路行軍，征糧的隊伍排在前頭。
    大軍自從青州出發，除了自帶的輜重糧草，也在一路上征糧征稅。
    青州軍好歹還算是正規編製的本地軍隊，隻是收取一些商人富戶的錢糧。
    可北境入關的軍隊，能否像他們這樣和顏悅色地征糧呢？
    蕭九不敢去想。
    出了青州地界便是鄰近的冀州，到了這裏，距離京都也就不足月餘的路程了。
    去往京都之前，他們先要趕往冀州城，會盟北境內三府的勤王軍隊。
    可還未等到三府勤王大軍會盟，京都直隸要塞虎牙關外卻已經兵臨城下。
    ……
    直隸邊塞，虎牙關。
    城中兵營大廳中，一身戎裝的鎮武侯此時滿臉憂鬱。
    現在六州叛軍已經抵達了虎牙關。
    鎮武侯江虎知道虎牙關以北無險可守，可還是沒料到對方會來得這麽快。
    “勤王大軍到哪兒了？”
    麵對江虎帶著歎息地問話，屋內一眾身披甲胄的武將無人答話，現場一片死寂。
    這話江虎每天都會問上兩句，可他也知道大軍開拔需要時間。
    麵對不知何時會發起的攻城，全都麵露難色。
    雖然虎牙關號稱京都第一要塞，可城中守軍不過三萬。
    麵對邊境的十數萬虎狼之師，他們對於守城並沒有太大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