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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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及時趕到,見到佛柃遍體的傷口,心頭的怒火就再也抑製不住,說什麽都要去找歌弈剡算賬。
“站住!”左卿將佛柃交給硯生,轉頭叫住了她。
蘇衍回頭怒視著他“不能就這麽算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佛柃可是他的親姐姐,他居然下的去手!這樣的混賬東西,他爹不教訓他,我來!”
“以什麽身份?朋友,還是親人?在歌家人眼裏,你什麽都不是。”
蘇衍頓時泄了氣。
見她消了氣,左卿緩和語氣“不管你現在有多大怨憤,你都要忍。”
“忍無可忍呢?”
“相信我,一切早晚都會明朗。”
蘇衍苦笑,轉身走進朝雲閣。
佛柃受的傷隻是外傷,並未傷及要處,隻是歌弈剡那幾腳有些重,需得用上書院獨門製藥,再休息小半月便能恢複。
太陽近西山,佛柃已經服了藥睡下。人雖然無礙了,但這件事已經鬧得眾人皆知,言真早晚都會知曉,憑他那唯我獨尊的性子必然會惹出麻煩。左卿當下吩咐了硯生,必須要拚盡全力將此事壓下去。
蘇衍苦著臉坐在佛柃床邊,瞧著她蒼白的臉,心裏揪著疼。
“佛柃有人照顧,你隨我去個地方。”
蘇衍詫異的看向身門口的左卿,“去哪兒?”
“去了便知道。”說著不給她回絕的機會,先行離開。
離開朝雲閣,繞至闌珊後院,穿過一條狹長的水廊,眼前豁然開朗。此處四處平遙,一條小石路將寬闊的湖水圍起,路邊栽滿了榕樹,高大健碩,枝杈連葉擋去了陽光,隻留下一地的斑駁光影,隔開了外界紛擾。
蘇衍眺望湖中心那間小屋子,遠遠望去像是間竹屋子,建在湖中央,顯得極為渺小。這個地方不像是書院初時建設,倒像是以佛柃的喜好建起。
左卿撐起烏篷船,載著她慢悠悠滑到了湖中心的小屋。
竹屋很是清爽,一張屏風將屋子分成兩間。屏風前擺著一張茶案,麵對麵鋪了兩張席子,不管是案上還是地板上都是淨亮如新,想是一直有人打掃的緣故才能這麽幹淨。她隨他進去,門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
蘇衍有些驚訝。左卿對這兒這麽熟悉,難不成他……
“你經常來這兒?”
他沒有理會,拎起了桌上的陶壺走進屏風後。蘇衍拍了拍茶案前的憑幾坐下,盯著滿屋子的風鈴,心裏胡思亂想起來。
左卿和佛柃也沒有交集,應該不會在人家的地盤上建一座竹屋,按照他的性格,更不會貿然進入別人的地盤,不會真有貓膩吧?!
不對不對,左卿不像這種淫賊,應該是佛柃……更不對!
等了一陣,裏頭傳來響動,隻見他拎著茶壺複又出來,那手節節分明,這膚雪白如霜,隻是,冷漠的臉卻將這一切打入了寒冰地獄。
蘇衍接過他手裏的茶杯,“我來吧!”
他愣了愣,然後鬆開手。
茶壺上的的紋路十分精致,粗略看了眼,似乎是一條從壺底蜿蜒而上的溪流,但看那氣魄又像江河,江河周圍刻著許多排列有序的凹點,直通達壺口。茶水衝出一瞬,就好似是從這江河而出,奔騰江水,氣勢磅礴。
竹屋內瞬間茶香飄逸,熱氣騰騰。
蘇衍遞上一杯,由衷感謝他,“要不是你,恐怕她就…”
“她與你是朋友,我自然是要搭救。”說著抿了口茶。
蘇衍不經意發現左卿臉上的笑容。回想起蒯烽鎮那段時光,他一直板著臉,直到現在半隻手都能數過來他笑過的次數,真真是稀罕!
蘇衍指了指竹屋問道“我看你熟門熟路的,怎麽對這兒這麽熟悉?”
左卿放下茶杯,蜻蜓點水般笑了一笑“不僅是我,書院大部分人都熟悉。”
“怎麽,她還把這兒開放了?收費麽!”
左卿看她眼露綠光,急忙製止“書院重地,怎能扯上生意!”
蘇衍十分失望“可惜,這麽好的一塊風水寶地,若我是這兒的主人定要好好利用,保準賺大錢!”
“賺了錢做什麽?”
“回楚國開分店啊!”蘇衍對他的反應遲緩有些苦惱,“人人都說容國京都地大物博,遍地財富,我若能趁此良機撈上一筆,回了蒯烽鎮豈不成了財主?!”
左卿尷尬的回應了一個微笑,“有夢想總歸是好的…”
“當然好啦!你看看闌珊院,人不多地兒挺大,著實浪費,若能利用起來……欸!聽說藏寶閣的藏書快要滿了,不如在這兒建一座新的藏寶閣,收費就免了,畢竟都是同門師生,這樣實在不好意思,但是我們可以在沿途擺攤位,賣點物件兒也不錯…”
左卿忍俊不禁,“賣什麽?”
蘇衍卻有些為難,賣吃的吧她不會,賣用的吧…賣什麽好呢。
幾盞茶過去,蘇衍仍舊沉浸在如何開發闌珊院的計劃,這時硯生突然闖了進來,隻聽的連聲驚叫“不好了不好了,大將軍回來了!”
左卿手裏的茶杯捏了個粉碎,臉上卻無任何變化,“他到何處了?”
“一個時辰前剛離開虛山,不用多時就能進城!”
蘇衍猛地跳起“若他知道了佛柃的事,定會去找歌弈剡的麻煩,以他的性子還不把若水攪個天翻地覆,到時候殃及魚池…”
左卿吩咐硯生說“速速去城門外攔住他,就說佛柃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
蘇衍和硯生都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聽錯了。硯生又確認,“什麽?”
“不這麽說,他不會來書院。硯生,還等什麽,即刻去城門口守著,以防他提早回來!還有,你不得離開城門一步,多叫幾個心腹,以防萬一。”
硯生不敢懈怠,立即辦事去。
前腳剛走,後腳突然一個黑影閃進,掌風擊在屏風上,瞬間粉碎。
由始至終,蘇衍都沒看清襲擊的人是誰,隻感覺周圍空氣蒸騰,隱隱透著殺氣。
黑影此時已立在原本是放置屏風之地,與左卿對立。此人戴鬥笠,蒙黑罩,身上著緋色鬥篷,隻露出一雙像女子一般細膩的手。蘇衍發現此人正在慢慢聚集內力,不過眨眼瞬間,從他掌中推出一道渾厚的力量,直擊左卿而去。
蘇衍迅速飛身上前推開左卿,運足內力,以手為盾,恰好接住他那一擊。但是內力不夠渾厚,隻能勉強抵消。
蘇衍忍下疼痛,悄無聲息地將手背在身後,左卿卻清楚地看見她的雙手猛烈的顫抖,心頭突然一緊,衝動的想上去查看她的手,但此想法也就一閃而過罷了。
此人緩緩逼近蘇衍,近乎咬牙切齒道“我言真的人,你們墨黨狗腿休想碰她一根汗毛!否則我讓你們死無全屍,曝曬城樓!”話畢轉身飛出,像鷹一樣在湖麵上滑翔而過,不過片刻的功夫便落在岸上。
言真?
“他就是佛柃的哥哥,政親王長子,言真。你這樣冒險承受了他的一擊,一定受了傷,還是趕緊…”左卿想去握住她的手,她卻已經轉身將手藏好。
“不必,我自會調養。”
自從來到若水,她和歌家的人一一重逢,可是,每一個都不大順當。
嗬!做親人做到這地步,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啊。”
“你很難過?”
蘇衍愣了愣,“我?我隻是擔心佛柃罷了。”
左卿似乎沒在意,自顧自整理滿地狼藉。
還好,他沒懷疑。
微風拂麵,陽光橫穿過樹葉,碎了一湖一地。
如果結局必然是壞的,何必一開始就懷抱著不切的幻想,到最後,無非是害了他人,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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