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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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斐震驚的看著晚上這一切,自己的外甥挾持義子,還有燕國二公子也在,這是鬧哪一出?
西樓見狀,立即行禮“晚輩見過尚書大人。”
墨斐疑惑地看了眼他,轉頭質問外甥“你不在殿外巡守,在這兒做什麽?!”
歌弈剡見到舅舅趕來,更加胸有成竹“方才左卿鬼鬼祟祟的到後山來,我便一路尾隨,沒想到看到他和燕國二公子在此商議如何對付舅舅,被我抓個正著,現在人贓並獲,還請舅舅處置!”
墨斐的眼睛掃了眼左卿,心裏生出了幾分猜疑,可是……左卿是自己親手帶回來的人,這麽多年來為自己出謀劃策,他怎麽可能會背叛自己,但是,剡兒不像說謊……
“什麽證據?”他冷冷道。
左卿佯裝出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態,對墨斐表明立場“義父若不信我,大可以讓左將軍搜身,若真的搜出什麽證據,我任憑處置!但是義父,我跟隨你多年,當初是您的賞識,我才得以進入書院,才能有今日這番地位,您不信我?”
墨斐心裏發虛,若真的搜身無果,豈不是傷了他的心,多年心血培養,極有可能因此付諸東流!
歌弈剡發覺舅舅的猶豫,擔心再這麽僵持下去對自己不利,於是對左卿厲聲說道“既然你覺得自己清白,那就把錦盒拿出來,若不敢,便是有鬼!”
西樓解釋道“左將軍誤會了,事情是這樣的……”
“二公子!現在解釋一切都太晚了,要麽自證清白,要麽,隨我去見陛下,讓陛下親自審問你們,看看你們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往來,說不定能扯出些和燕國的事。”
“左將軍何必咄咄逼人,”左卿沉聲道“雖然你我二人向來不和,但歸根結底我們都是在為義父謀事,你真的想撕破臉皮嗎?”
“是,又如何?!”他將劍用力壓下去,劍鋒劃過肌膚,將一層皮刮了下來,鮮血泊泊而出,瞬間染紅了衣襟,在場的人都看得心頭一涼。
歌弈剡見他磨磨蹭蹭,幹脆自己動手,翻出了錦盒。
“看吧,這就是證據!”歌弈剡高揚著手裏的錦盒,對墨斐道“他們在這種地方密會,怎會有好事!舅舅你還不信我嗎?左卿他就是叛徒,從頭到尾都是!”
墨斐麵色驟寒,正要發作,卻見歌弈剡打開的錦盒裏,掉出來的竟然是一枚血玉。
歌弈剡不敢相信區區一枚血玉竟然能動搖堂堂尚書令,不敢置信地問他“你說能對付舅舅的就是這東西?你……你葫蘆裏到底裝的什麽?!”
左卿的視線看向西樓,兩條劍眉迅速皺到一起“燕國王室血玉,能活腐肉,生筋骨,可惜……”他失落的看著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玉,“被你毀了。”
西樓長歎一聲,對歌弈剡道“歌將軍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抓了人,解釋也不讓人解釋,這下好了,如此稀有的上等血玉,就這麽……就這麽碎了!”他急步走來走去,又對墨斐說“大人不知,我與左掌事相識已久,隻是礙於我的身份鮮有走動罷了,在上月,我得知燕國王宮得到了能起死回生的血玉,便想要來送給左掌事,奈何我不過是一個質子,隻有花重金請人從王宮偷取……”
“血玉用於何處?”
“京都暗潮湧動,潛藏了不知多少殺手,左掌事擔心會危及到您,所以托我找血玉,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你們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這件寶貝,便趁著冬狩之際,在後山交易?”墨斐細問。
“怎能說是交易!”西樓連忙更正,“這血玉是我贈予他的,不求回報!”
墨斐的心結這下全解了,換上笑容對左卿道“血玉沒了便沒了,我身側,明裏暗裏布滿了護衛,不會有事,你放心吧。”
“可是,那些官員一直反對您,我擔心他們……”
墨斐擺了擺手,絲毫沒有害怕可言“那些迂腐之人不必忌憚,他們應該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
“既然義父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再勞煩西樓去幫我五湖四海的找仙丹妙藥了。”
父慈子孝,可真是令人羨煞,歌弈剡卻是氣的牙癢癢“好一個書院掌事,竟然合起夥來陷害我!左卿啊左卿,今日我算是領教了什麽叫做賊喊捉賊,你等著,終有一日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用力將劍收回劍鞘,惡狠狠的看了眼一旁的西樓,回到了墨斐身邊,腳剛落地,迎麵而來一巴掌,隨即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吃驚地看著舅舅,正要辯解,身後壓上來幾個侍衛將他按住,立即押送離開。
“好孩子,你受驚了。”墨斐上前兩步,微笑著說,“剡兒總歸是王爺的兒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回去後我定要好好教訓,不會再有下次。”
“義父嚴重了,左將軍與我的誤會至今不能和解,我早已習慣,就怕……經過此事後他會頻繁滋事,對義父造成影響。”
“剡兒雖然衝動,但還是顧全大局,這點你不必擔心。”
左卿點了點頭,有些慚愧“義父說的是,既如此,以後我讓著他一些,誰讓他是弟弟呢。”
墨斐欣慰的笑了笑,看到他觸目驚心的傷口,忍不住心疼起來“你的傷需得及時醫治,回去後我立即傳醫去你房中,這幾日就不要碰水了。”說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義父不必擔憂,我的傷不重,自可痊愈。”
“狩獵隨行有不少太醫,不用白不用,聽義父的,趕緊回別院待著,我立即請太醫過去!”說著,不給他再婉拒的餘地,急匆匆地離開去請醫。
等所有人都走後,左卿才去檢查脖子,手指觸及到一道狹長的傷口,柔軟的皮肉外翻,濕答答的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
西樓急忙過去幫他止血,嘴裏念叨“意外意外,怪我沒有考慮周全!幸好沒有傷及血脈,否則我可就……”
“可就什麽?”
西樓為了檢查他的傷一直低著頭,聽到他這番話裏有話,立即抬頭避開,手仍舊幫他按著傷。
“你都傷成這副慘樣,還有心思說笑?人都走光了,你幹脆就明說吧,接下去是何打算?”
“第一步已經完成了,接下去,就看歌弈剡對我的仇恨到了什麽地步了。”
“什麽意思?”
“歌弈剡這次帶了三千人隨駕冬狩,整個狩獵場都是他的人。若我已經激怒了他,那麽你覺得,他會不會趁此良機對我痛下殺手。”
“你再布下陷阱,讓他進來?”
一抹寒意在左卿臉上慢慢蔓延,“歌弈剡這幾年來借著職位之便幹了不少齷齪事,要不是墨斐替他善後,恐怕早就被太子一黨對付。所以,在墨斐的眼裏,歌弈剡遠遠不及我,這次他又落下了衝動自私的印象,我想,隻要我再給他一記重擊,他便會徹底失去如今的地位,墨斐也不會再對他有任何的期望。”
西樓拍手叫絕,但轉念一想,又心生害怕“他畢竟是王爺的兒子,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怕對你我不利。”
“沒了官職的歌弈剡,不過就是王府的一條狗,能掀起什麽腥風血雨!”
一日後。
左卿房內一盞燈亮著,在綠紗窗下發出幽幽光影,對麵的人握著酒杯,酒水上幾片風幹的梅花遇酒化開,像是一滴鮮血旋轉在杯中。
左卿盯著他手裏的酒,淡淡的微笑,“你什麽時候學會釀酒了?”
他笑了下“這是阿衍教的,學藝不精,湊合著喝吧。”說著替他倒了一杯。
左卿將酒一飲而盡“她不是最寶貝這個配方,前些日子我還問起這梅花釀,她怎麽說都不肯透露!”
西樓將酒杯端在鼻下,緩緩搖晃起來,悠閑地說“雖然沒學到精華,可也仿了三分,改日再向她請教。”
“還是說正事吧。”左卿將酒杯推開,“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西樓吧唧下嘴,有些意猶未盡,不舍得放下茶杯,對他道“當然是為了歌弈剡,在後山的時候我看你胸有成竹的,可是一整日過去了,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明日就是首次狩獵,一共三次,等結束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左卿不屑一笑,“看來如果我不給你吃粒定心丸你是睡不著了。你幫我去放一個消息,就說明日狩獵,我會去西麵的林子,至於理由,你幫我想一個。”
“怎麽,你想以身試險?”
“既然你不信我,隻好證明給你看,也順便催催他,明日我讓他空手而歸,他定會迫不及待再次出手,鑽進我們的圈套。”
“那如果不中計呢?”
左卿平靜的眼眸子裏浮現出一道冰冷的光芒,連同那臉上的笑都寒了幾分,“他一定會去。”
西樓皺著眉想了想,依舊持疑,“若是不中計,再讓他上當可就難了。”
左卿端起酒杯,“明日日落前,我一定讓你看到結果。”
轉日,蘇衍一把把還在酣睡的言真從床上揪了下來,一邊激動地叫著,“快起來!今日狩獵,所有人都去了,你架子也忒大了,難不成還要人八抬大轎來請你?”
言真還想賴床,與她扭捏起來,他的手勁大,一推便輕鬆推開了她。他半個身子著地,半個身子還裹著被子賴在床上,嘴裏嘟囔著“大清早的,你吵我清夢了!”
蘇衍雙手插著腰在那裏又碎碎念,“看來天上地下也隻有我蘇衍看過堂堂前大將軍言真的睡相,要是我傳出去,你就等著在萬千少女心中的形象破碎吧!祝你的形象早日碎成渣!”
言真一聽自己要被陷害,噌的一下從床上跳起來,一頭烏發十分服帖的垂在胸前,臉頰紅潤,像極了那雲來閣的姑娘!他連忙求饒“好姐姐,我可是你親弟弟啊,你怎麽能陷我於不義!”
蘇衍得意地笑“那就趕緊的,我們可是陛下欽點參加比試的,如果連幾隻野味都不打回來實在說不過去!”
言真這才想起來今日是四堂參加狩獵比試的日子,他立馬跳下床說“誒呀!差點忘了,我得趕緊梳妝一番,你在外麵等我。”
蘇衍下意識看了眼角落的梳妝台,他為了能在人前展示最好的氣色和姿態,居然大老遠把梳妝台也搬了過來,恐怕連宮裏的妃子都沒他誇張,嘖嘖稱奇“七尺男兒卻在鏡前搔首弄姿,可謂奇觀,在下望塵莫及呀!”
言真一臉嬌羞地將她推出了門外,然後坐回梳妝台前,描眉,點唇,最後用象牙梳子梳理他那頭永遠像綢緞一樣的發,在頭頂挽了個發髻,插上發簪。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出神,手伸向自己的額頭,輕輕撫摸過那道被隱藏在碎發下的刀疤,他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如一把利劍。
“你賜給我的,我一直記得一清二楚!”
蘇衍扒拉著窗催促道“好了沒?!我可走啦!”
言真扯了個笑,勉強忘記了痛苦,對外頭喊道“好姐姐,再等一會兒,我還未抹香呢!”
窗外的人差點沒摔在地上,好家夥,我都從未抹過香,果然是我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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