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涼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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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生送來一封密信放星漢閣沉香案上,本好奇信中內容,可又害怕大人責怪,便隻瞥了一眼,自顧自研墨去了。
左卿仍在整理書籍,滿目古籍新書排列有序的排在書架上。
硯生心裏嘟囔:也不知掌事大人還在理什麽,這些書大人早已閱覽,卻一直舍不得棄在箱中。
“大人,不看信嗎?”硯生實在忍不住提醒他。
左卿的動作戛然而止,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將書放回去,拿起信,遲疑片刻才拆開,轉手又將它焚毀。
“信上寫什麽?”硯生問他。
“之前安插在涼山的暗樁已經將聖旨偽造好,已經偽裝成京都調任過去的新任縣令,成功進入涼山縣衙,目前在查近年來在涼山發生的特殊案件,希望從中能捕捉到關於金礦的消息。”
“那不就好,”硯生總覺得他有心事,“那大人為何不高興?”
“他說,涼山的縣尉和主簿甚是謹慎狡猾,似乎一直在試探他。”
“那可如何是好?若被發現,豈不是前功盡棄?”
“此人偽造的聖旨以假亂真,他們應該難以分辨真假,或許是前任縣令的死讓他們緊張而已。但不管怎麽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左卿走出了房,立在院中,那些樹長得很好,卻和自己成了鮮明的對比。
“等他從涼山回來,一切就快結束了。”
硯生注意到那一片茂盛的樹叢,心中了然,不再打擾,回到房中繼續自己的工作。
南湖,西樓垂釣了半日光景,竹簍中已經大有收獲。蘇衍蹲在一旁看得入神,湖麵突然傳來響動,隨著魚線周圍湖水翻湧,一條大鯉魚被拽出湖麵。
“哇!這條比剛才的還大,晚上鯉魚宴有著落了!”
西樓得意的將魚放進竹簍,對她道:“年前的時候南湖還是死寂一片,我路過瞧見,覺得實在沒活氣兒,便讓人來養些魚。也不知怎的,當時心裏就想著以後可能會有人喜歡鯉魚,便都養了鯉魚吧。”
“嗯,很有緣分。”
西樓溫柔的看著她,“是啊,緣分。”
蘇衍一心在數魚,沒注意聽他的話。
一條,兩條…六條…十條!
“夠了夠了,清蒸、爆炒、再來個火烤,撒點鹽巴上去,嘖嘖嘖,能饞死隔壁學堂的人!”蘇衍美滋滋的蓋上竹簍,拍了拍他的頭道:“今天辛苦你,別忘了今晚過來赴宴。”
西樓狂點頭,一臉向往:“那我帶上酒!”
“可別了,上回喝得不省人事,差點成了書院的笑話!人要臉樹要皮,我還是喝茶吧!”言罷,灰溜溜的便跑了。
入夜,闌珊院水亭裏。
言真尷尬的坐在西樓和蘇衍當中,麵對一桌酒菜卻毫無半點興趣,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心中了然:果然姐姐是不喜歡西樓這個偽君子的,不然為什麽非要拉上自己和佛柃來作陪。可是…堯王又是來湊什麽熱鬧?他繼續觀察,卻瞧見堯王一臉癡迷的看著蘇衍,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都沒發現。
言真懊惱,當時就不該告訴這個呆子!
蘇衍熱情的給每個人夾菜,看到西樓本來清秀的臉龐此時卻是布滿了陰雲,不禁暗暗偷笑。
“不是說不飲酒嗎?”
突然有人說話,言真猛地回過神,堯王卻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酒可珍貴了,我不飲,你們可以啊!”說著,蘇衍將酒壇子拎過來給他們滿上,“後院藏的,上等的梅花釀!這壇喝完就沒了,大家暢飲啊!”
西樓長長歎了口氣,將酒一飲而盡。
觥籌交錯之間,眾人都有些微醺。堯王抱著蘇衍的胳膊一直嘟囔個沒停,言真湊過去偷聽,原來說的是關於他父皇的。看來這個家夥在宮裏受歡迎隻是表麵,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的隔閡卻是真的。
西樓滴酒未沾,孤零零的喝茶,時不時瞥眼蘇衍。
倒是佛柃一杯接著一杯,這是要不灌醉自己誓不罷休。蘇衍搶過杯子,隱忍著怒意,“你怎麽這麽飲酒?是誰前幾天還說要小酌,怎麽這會兒自己卻豪飲起來!”
佛柃隻是看了看她,捧起酒壇繼續。
堯王看傻了眼,小聲地問蘇衍:“受刺激了?”
蘇衍沒空搭理他,伸手又搶了她的酒壇,隨手扔進湖裏,“得,都別喝了,吃菜吧。”
佛柃冷言冷語:“此時非彼時,”她起身,看著西樓又說,“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此時你們突然歡聚一起,我有些不適應,先回去了。”
言真一邊擔心佛柃,一邊又放心不下蘇衍,權衡之下,還是跟了上去,臨走前用眼神示意堯王,好好待著千萬別走!
堯王接收到訊息,堅定的點頭,然後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本王也該回宮了。”
在西樓的目送中,堯王也走了,隻剩下蘇衍和他二人…
……
“什麽情況?”
西樓將茶遞給她,微笑道:“都是明白人。”
“嗯?什麽意思?”
西樓忍著笑,不願明說。蘇衍本不明白,可是西樓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她似乎明白了一半,紅著臉就要走,卻被西樓喊住,“有事要說,先等等。”
“佛柃醉了,我去看看…”
“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去楚國,你家在那兒,想回去看看嗎?”
蘇衍聽到楚國,心中一緊。自己從那兒出來,本是為了尋找師父,如今時光飛逝,卻將這件頂重要的事拋到了腦後…師父去搶親過去這麽久了,會不會已經回去了,如果知道李鬼搶占了酒館一定會鬧事,一鬧事就會傷及無辜,師父習武多年,闖蕩江湖殺人不殺人的不知道,但一定傷過人,如果他下手重了傷了李鬼,以那奸商的性格是定要師父賠個天價的…自己哪兒來那麽多錢賠?師父會不會把自己賣了抵債?
蘇衍忍不住多慮,可是這些也有可能發生。
“什麽時候出發?”蘇衍緊張的問。
西樓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麽爽快,一時間做不出反應,“你…說什麽?”
蘇衍按住他的胳膊,意已決:“學堂考試已經過了,接下去並沒有重要的課,我明日就去告假,咱們隨時出發!”
……
“你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我又不是賣在書院的,長工還有休息的時候呢,別磨磨唧唧,明日一早啟程!”
蘇衍回鄉心切,卻不由得她做主,啟程日期還得看太子那邊的進程。
西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左卿,左卿並無反應,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多帶點吃的。
朝廷那邊並無波瀾,墨斐接了陛下旨意,隨時啟程前往趙國爭取兵器譜。
左卿想了一夜,越來越覺得此事詭異,因為一切都來得太容易了!
按照以往墨斐的性格,他是斷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京都,失去了對三省六部的控製,他難道會放心離開?實在費解!
第二日,墨斐離開的時間,亦是西樓和蘇衍動身的時刻。
按照左卿的叮囑,二人在墨斐離開京都後再啟程,名頭是蘇衍回鄉探親,西樓作為蘇衍認定的未來夫婿,自然是要同往。書院學子們瞧著一對佳偶,私下都在討論:蘇先生這一去,怕是要生米煮成熟飯!那房掌司應該也是默認的…那可憐的佛柃怎麽辦?好歹人家也是一顆真心暗戀多年,還沒開始便以驚人的速度結束……可惜可惜!
一角白衣消失在院角的月門,清風拂過,一地落葉。
“他們此去楚國前可與左卿見過麵?”瑾雲城的聲音在避暑山莊內的險峰下的涼亭響起。曳地煙籠白裙被山風吹揚著,從山峰夾縫中撲麵而來的寒意在她每一寸臉頰肌膚上劃過,時刻提醒著她,這偌大書院的危險不亞於皇宮。
蒙麵的死士微微弓著背,沙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回稟:“見過幾次。自趙國出現兵器譜以來,左卿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本以為是對此毫無興趣,但墨大人前腳剛走西樓和蘇衍便一起離京,想來和左卿脫不了幹係。”
“三省六部接連出事,此時又出現兵器譜,你說,奇不奇怪?”
“您是說…此消息有問題?”
“有人想支開墨斐,應該是要做什麽事。墨斐離京前交代我盯著左卿,如今看來,墨斐還是低估了他這個養子。你暗中盯緊他們,時刻與我匯報他們的行蹤。”
“是!”死士匍匐在地,恭敬地行了禮,便消失在樹冠之間。
瑾雲城望著頭頂百米處的鬆柏,光線被它打散,石壁上斑駁的樹影間閃爍著不明的東西,就像這京都,一張隨時移動的無形密網籠罩著它,密網上到處都懸掛著鋒利的刀子,還有未知的陷阱,一步走錯,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而她,不過是這密網之中的一員,和左卿、蘇衍一樣的被困者。
瑾雲城展開手掌,一方帕子幹淨如新,如果沒有那幾處血漬,應該也是可以見光的東西……那如果沒有那些肮髒的過去,她和末軒應該也能做個普通女子吧?瑾雲城想著‘如果’,想著那些不可能實現的將來,嘴角慢慢浮現哀傷。
末軒…末軒,若沒有我,你該是多好的一位姑娘,可惜,你認識了我,隨我踏上殺人路,手上的命債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可我終將為你而死,所有的殺人行當都讓我來做,你的債都讓我來還!你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寢!(根據這處,修改瑾雲城留在墨斐身邊的原因:他們曾是墨斐收編的死士,送給臨國將軍,被末軒殺死後逃亡,將軍死前透露瑾雲城的身世與墨斐有關,瑾雲城為了揭秘身世,也為了填飽肚子,便投入墨斐門下,末軒為了姐姐也一直跟隨。瑾雲城做了死士頭領,代替墨斐掌管幾百號死士。墨斐知道她的目的,卻還是接受了她,因為當初的事情除了死去的將軍和楚國那幾個皇室無人知曉。瑾雲城也一直找尋無果。聽命墨斐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一入此門深似海,從此自由是路人)
蘇衍打了包裹扔上馬車,卻一頭撞見裏頭端坐著的言真,著實嚇一大跳。
“你怎麽在這兒?”
“送你啊!”言真托著下巴,一副乖孩子的模樣。
蘇衍心中犯嘀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跳上馬車,西樓見言真也在便退了出去,重新讓人牽來新的馬車。
“說吧,什麽事?”
言真眼睛一亮,連忙坐過去些:“聽說你要去楚國?”
“昂。”
“都城還是哪兒?”
“鄉下。”
“可有好看的女子?”
蘇衍皺著眉看他:“我以為你喜歡男人呢!”言真臉色紅潤,此時看著的確過分陰柔,“就算你喜歡女人,若水多的是貌美的女子,幹嘛跑遠路去楚國找?”
“聽聞楚國江南多美女,就像姐姐你,隻是在那江南住了些年就生得如此標致,所以傳言不假,我定得去楚國尋覓佳人!”
看著言真熱忱的態度,不由得感慨萬千:要是當年師父這麽會說話,也就不會失去他的佳人。
蘇衍懶得理他,打算經過雲來閣的時候再將他丟下。
馬車搖搖晃晃拐進了一條巷子,最終停在一棵榕樹下,青色牌匾上寫著‘雲來閣’。
蘇衍還未下車,就聽見從很遠的地方以打雷的形式砸下來一聲“喲~”然後就看見徐娘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臉幾乎要貼上來,蘇衍嚇得連忙縮起脖子從她已經張開的雙臂下鑽過去,拒絕了這熱烈的歡迎。徐娘一頭栽在言真懷裏,扶了扶笨重的頭飾,抬起頭盯住言真,半天才看清楚眼前這人的麵容,卻是嚇一大跳。
“老娘呀!”許是驚嚇過度,她肚子裏猛然翻攪起來,打了個飽嗝,酒菜差點吐在言真懷中。
蘇衍的眉毛都快擠到一塊兒,趕緊喚來幾個丫鬟將她扶回去。
西樓剛剛下車,見此一幕,不禁奇怪。徐娘雖然也飲酒,卻從不醉酒,這是發生了什麽?
徐娘的閨房很是獨特,不,應該用詭異來形容,滿目縞色,一應陳列皆是單調,到處的帷幔無風擺動,一踏進此處,竟有種…來吊唁的錯覺。
蘇衍打了個冷顫,趕緊和西樓走的近些。言真也發現了這裏的詭異,但他卻不像蘇衍這般低調,一臉嫌棄的大聲嚷嚷:“什麽鬼地方,跟死人躺屍一樣,睡在這裏還不得給自己嚇死?”
聲音招來了門外經過的姑娘們,都往這兒探頭探腦。
徐娘突然撒開攙扶她的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把抓住言真,喊叫:“你才死人躺屍,你知道什麽,這是京都最有名的師傅給設計的,一次…”她艱難伸出巴掌,比劃了下,“五十兩!”這人雖然醉的不省人事,但一有人說他壞話,卻是耳根子靈得不能再靈。
言真拎開她的手,對她道:“瞧你這屋裏頭,陰森森的,那人跟你有仇吧,巴不得你趕緊…”最後一個字被蘇衍塞了回去。
“你要是累了,就去躺會兒。”蘇衍扶住她,將她扶回床榻。
“那人還說,我這兒風水好,一定能招財納福,這裏可是京都龍脈邊上的地段,千金不換呐!”徐娘一屁股坐在床上,突然用力推開蘇衍,從她手裏搶來枕頭,一臉憤怒的盯著她,幾乎都要滲出血來,看得蘇衍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問:“徐娘,你,你怎麽了?”
她似乎沒聽見,輕輕撫摸拍打枕頭,手勢極其溫柔,也不知她在囈語什麽。言真笑道:“你看她醉得都要瘋了,竟然把枕頭當做孩子哄!”
再去看徐娘的動作,竟真的是在哄孩子,可是…徐娘從未說起過她有過孩子。
蘇衍替她掩好被子,吩咐下人去熬一鍋醒酒湯,再端一盆燙水來。
言真本是要來喝花酒玩樂的,沒想到被徐娘給攪和了,此刻正坐在窗戶上氣呼呼的盯著她倆,時不時咒罵:“半老徐娘,可真是會壞人好事,早不醉晚不醉,偏偏這時候醉,怎麽不見的你以前那麽容易醉呢!”
“大少爺,您酒量好,還不容得別人差嗎?”
“你可不知道,徐娘向來酒量好,千杯不醉呢!你說這次她是不是喝了假酒,竟然醉了!”言真說著,突然想到什麽,翻下窗戶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衍扶額歎息,他定是想趁徐娘醉得不省人事去酒窖偷酒去!
此時周遭一片安靜,徐娘仍舊緊緊抱著枕頭,如同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我還從未問起你的過去,你究竟瞞著什麽?”
一直站在門口觀察的西樓一直盯著徐娘懷裏的枕頭,徐娘的動作完全就是一位母親護著孩子的下意識反應,這是學不來的…可是徐娘從未說過她有過孩子,她的過去似乎也隻停留在左卿的回憶,她是如何在滿門抄斬的危機中救出左卿,又是如何避開軍隊守衛…區區官家小姐,又是如何在家破人亡後瞬間擁有如此強大的江湖背景?如今想來,竟都是疑點。
這些,難道左卿從未想過?
西樓心中有一種詭異的感覺蔓延開來,那種感覺摸不到,卻又近在咫尺。
守了一夜,翌日清晨時分,徐娘終於睜開了眼,望著床榻邊對著她一臉賊笑的蘇衍嚇得老命差點撅過去。
“呀!你這丫頭坐在這兒幹什麽?你要嚇死老娘了!”徐娘拍著胸脯喘氣。
蘇衍湊過去,聞了聞,“你有事兒。”
“你又揣著什麽壞心眼兒?”徐娘往後躲,“我隻是喝點酒罷了,在青樓裏頭誰還不喝酒的,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蘇衍指了指她懷中的枕頭,“你抱著枕頭幹什麽?”
徐娘不動聲色的鬆開手,然後拍了拍,尷尬的笑道:“味道有些重,別介意啊…”
蘇衍挑了挑眉。徐娘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打算說了,自己再追問下去也沒意義,容易傷麵子。思來想去,便順著她的謊言,佯裝捏著鼻子嫌棄:“你昨夜還吃了什麽,味道這麽衝,不湊近還好,湊近了差點給我送走!”
徐娘鬆了口氣,“不就吃了幾口酸豆腐,哪兒那麽大味!”
“咦,那玩意兒能入口?”
“後廚還有幾罐,可要帶些走?”
蘇衍躲開,急忙擺手:“不必不必,你留著自己享用吧。”她想到雲來閣應該有些好東西,又問,“酸豆腐就不必了,可有其他好物?”
徐娘精光一瞥,陰冷笑著:“服侍我一夜,果然另有所圖。說吧,要什麽?”
“不多,隻要酒!”蘇衍眨巴著明動的雙眼,徐娘的心髒卻猛地抽動了幾下。
年紀大了,是該好好補補了。
臨行前,蘇衍又見到了那位頭牌—末軒,禮貌地向她問安,末軒卻隻從樓梯上冷冷的俯視她,一聲不吭。蘇衍覺得渾身難受,連忙轉頭離開。
徐娘回望末軒,轉頭一刹,末軒的冷臉已經收起,笑著對徐娘道:“這位莫不是蘇先生?樣貌好生俊秀,別有一番男子氣概。”
徐娘迎笑上去:“自然是,這位蘇先生非同凡響,不僅長得不錯,還特別有勇有謀。”
“她這是要遠行?”
徐娘疑惑:“遠行?她沒說啊,她能去哪兒,回楚國去?”
說罷,已經站在末軒麵前,末軒卻陷入沉思。昨夜與言真撞見,似乎,是準備去哪兒…“鴻寄鎮是前往楚國的必經之路,附近就是涼山…”
徐娘的酒還沒醒透,此時耳朵不靈光,隻聽到鴻寄鎮,笑嗬嗬的說可不是嘛,聽說鴻寄鎮的姑娘特別精致,改天我也得去拉一兩個回來。末軒冷漠地回了個眼神,轉身回了房。
徐娘吃了個閉門羹,怏怏不樂地揪著手帕:“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可別聽進去哈!”
言真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地窖,懷裏還抱著正要搬走的酒壇,腳邊的麻沸散剩的不多了…
奶奶的,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龜孫子迷暈老子?言真暴跳如雷,正要拉門出去尋事,卻發現手腕上綁了封信,信裏滑出幾兩銀子,信中交代言真照顧好佛柃,等她回來雲雲。
“奶奶的!”言真咒罵一句,撿起銀子又嘟囔起來:“說好的帶我一起去,結果卻見色忘弟,我就值這幾兩破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