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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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卓文一直安坐著慢慢喝茶,並不著急的樣子,也不理會一直焦躁不安的喬鈞誠。
    甚至在喬鈞誠不留意的間隙,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樣子,喬卓文掃過他的眼神裏會帶著明顯的輕蔑。
    直到嚴氏重新梳洗打扮後出來坐下,喬卓文才放下茶杯沉聲說:
    “沈清揚是什麽人,我想不用我多說,何況他手裏如今還抓著兩批證人。”
    喬卓文說到這裏,看向嚴氏說:
    “母親,為今之計,能減少損失的最好辦法,就是犧牲大舅舅。
    當然,安撫大舅母也是極其重要的事情。還有那位姓裘的姨娘,若安撫不了,最好直接除掉,以絕後患。
    至於那天發生在洛水河畔的事情,你就咬死說是思女心切才亂了分寸,然後和外祖母一起,去皇後那裏跪一跪,最多是斥責幾句,並不會怎麽樣。”
    嚴氏就哽咽起來:
    “可是,你妹妹的婚事,以後怕是就要艱難了。”
    喬卓文就冷笑了說:
    “這有什麽可怕的?所謂結親,誰圖的不是利益?更何況妹妹生的好顏色。
    隻要外祖家不被動了根基,等這波風聲過後,憑我們兩家的權勢和財力,還愁不能給妹妹找個好人家嗎?
    至於錢塘梅家的事情,就更不必擔心。外祖父做事,難道還會讓鐵蘭翔留下把柄不成?
    這件事,自有鐵家會去解決。我們隻當做不知道,不然反倒容易落下口實。”
    喬卓文看向喬鈞誠,神色不明地笑了一下說:
    “把別人家未出閣的女兒留在府裏,無論真假,對蜀王世子來說,都不是什麽好名聲。
    所以,無論那位所謂的女神醫是不是我的大姐姐,等風聲過後,父親都不防多往蜀王府跑幾趟。
    有沒有成效沒關係,可人們最愛聽的不就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嗎?傳得多了,就算是假的,也會被人懷疑是真的。
    至於蜀王世子,看起來是個挺不錯的靠山,可誰不知道這些親王世子都是來京城做人質的?更何況,他還與別人不同些。
    蜀王府難堪了,難道陛下會不樂意嗎?”
    聽兒子這樣說,嚴氏的臉色就漸漸好了起來。
    喬鈞誠卻不然,仍皺了眉頭說:
    “可你明年就要春試,事情如果不能善了,終究會對你有影響。”
    喬鈞誠並不在意大舅子的死活,女兒的婚事也可以先放一放,但兒子的前程,是不能耽誤的。
    嚴氏就又狠狠地瞪著喬鈞誠。
    當初要不是家裏出了變故,她就是死,也不會嫁給這種自私且無能的男人。
    喬卓文陰沉地笑了,理了理長袍的下擺說:
    “這件事我自有主意,父親不必擔心。”
    一家三口說完話,嚴氏就領了兒子回娘家去商議,喬鈞誠想去看看女兒,可走到院子門口卻又轉身離開了。
    他沒勇氣去看喬安然,因為一看見喬安然,他就會渾身不自在,就會想起自己那天在梅雪麵前的狼狽不堪都被二女兒看見了。
    那真是他這輩子最丟人的時刻了。
    進宮的日子定了下來,針線上的管事往竹園給梅雪送衣服首飾,居然是李瑾之親自領著去的。
    陽光正好,綠竹環繞。
    張嬤嬤和玉容在做針線,九兒不耐煩這些,自告奮勇在廊下煮茶。
    梅雪抱著平安站在翠竹叢旁玩,旁邊樹幹上掛著的一隻畫眉鳥兒叫的正高興,逗得平安看著它咯咯地笑。
    看見李瑾之來了,張嬤嬤和玉容、九兒都忙過來行禮。
    梅雪將平安遞到張嬤嬤懷裏,讓九兒去給李瑾之倒茶。
    張嬤嬤和玉容帶著平安離開,路過李瑾之身邊時,他笑著摸了摸平安的小腦袋。
    花架下葉影斑駁,九兒和彭亮守在門口,跟隨李瑾之的婆子將衣物釵環放在桌上,又給梅雪行了禮就也走了。
    李瑾之看了看那些東西,含笑對梅雪說:
    “我知道梅姑娘喜歡素淨的衣飾,但進宮見皇祖母和皇後娘娘,有些規製還是要遵從。
    這是我親自挑選的樣式,梅姑娘看看,若有不喜歡的,還可以再改。”
    梅雪並不在意這些,隻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東西說:
    “勞世子費心了,規矩總是要遵守的,我對這些並不挑剔,你放心就是。”
    李瑾之點頭,又含笑說:
    “這些年,嚴家老夫人是時常進宮陪皇後娘娘說話的,據說每次都是喬家夫人隨行。”
    梅雪一聽就明白李瑾之的意思了,看了他一眼說:
    “我明白了,世子不用擔心。”
    李瑾之就沒再說什麽了,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喝完一杯茶,李瑾之就起身回前院。
    梅雪送他到門口,李瑾之停住腳步往東邊看了兩眼,扭臉笑看著梅雪說:
    “等梅園的花開了,我陪你和平安一起去賞花。”
    梅雪看著他不說話,默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李瑾之就笑了,背著手緩緩往前走了。
    李瑾之送來的衣飾,顏色和款式都很普通,珍珠白的長裙,淺橘色的半臂衫子,一套頭麵也都是玉白為主,隻一對鐲子是淺淺的水綠色。
    隻有細看,才會發現這些衣飾的精妙之處:半臂的領口處,盤扣是一顆拇指大小的南珠,又用米粒大小的元白珍珠沿著領子鑲了一圈。
    衣角袖口處都繡著精美細密的花紋,都和底色相同,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連鞋子的內壁,也密密地繡著素白的梅紋,每一針每一線都足夠精巧細密。
    連做慣了針線的張嬤嬤都驚歎不已,和玉容感歎說:
    “手藝就不說了,光這功夫,就足夠十幾個繡娘做上好幾天的。”
    梅雪沒說話,起身從九兒手裏接過平安往外走去。
    他的心意,她一早就知道的,但也僅止於此。
    梅剛駕車,彭亮和高遠領著侍衛跟在後麵,蜀王府的馬車一出現在長街上,就引得不少人悄悄指點:
    “這是要進宮,看來是世子的病好多了呢!”
    “那是肯定的,據說王府的那位女醫極厲害,世子在成都時,曾傳王府一度都要準備後事了呢!”
    “所以說那喬家也是瘋了,這種百年難遇的神醫,多是得了機緣的,怎會是他們家丟了的女兒呢!”
    “你還是不明白,喬家才不是稀罕什麽神醫女兒呢,他們隻是想保住自己的富貴!”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年那位梅夫人的死,說不定也有蹊蹺!”
    “說到底,還不是嚴家勢大?以至於小妾做了平妻還不滿足。”
    馬車裏,李瑾之和梅雪相對而坐,梅雪低著頭看一本醫書,李瑾之含笑看著她,等梅雪翻書頁的時候,他忽然輕聲說:
    “我們出發前,宋先生終於查出了原因,提前一天宣我們進宮,是因為太子妃嫂嫂昨晚發動了,現在,所有的太醫都在宮裏守著。”
    宋誌傑確實是有手段的,進京才這麽幾天,他已經打通了宮裏宮外的不少關節。
    梅雪合上書頁,抬頭看著李瑾之,淡淡地笑了一下說:
    “被皇後娘娘如此看得起,我很榮幸。”
    太子妃成親好幾年,但隻生了兩個女兒,如今這一胎,早被太醫們斷定是男胎,皇後的緊張心情可想而知。
    兒子是做了太子,但若孫子不是皇長孫,終究還是不放心的。
    梅雪並不懷疑李瑾之的為人,但想了想還是問他:
    “既然到現在還沒有太子妃順利生產的消息,那就不排除真的會有意外發生,不知道世子所希望的結果是什麽樣的?”
    李瑾之慢慢收了笑容,他沒有直接回答梅雪的話,而是用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手裏的扇柄說:
    “楊家滿門忠烈,太子妃嫂嫂是楊老將軍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
    梅雪明白了李瑾之的意思,點了點頭說:
    “我知道了,如果最後真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瑾之點了點頭,又緩緩地給梅雪說起了太子李瑾瑜和太子妃楊淑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