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許這樣熱情，殷紮吉不好意思繼續找他麻煩。
    她的不好惹凝固在臉上，似笑非笑，要怒不怒，看起來有些尷尬。
    “你這孩子，上學時我覺得你後勁大，將來肯定有出息，看看，被我說中了。”老許殷勤地問：“前幾天，我看見你男朋友帶你去小碼頭，開得可是法拉利，那車不便宜吧。”
    殷紮吉又不爽了：啥意思啊，你眼裏的有出息，就是找個開法拉利的男朋友？
    馬蒂尼發現殷紮吉的不滿，又開始整活。他上前半步，站在殷紮吉身後，嚴肅地說：
    “請不要開玩笑，我隻是殷總的司機，負責殷總在家鄉的行程。”
    老許兩口子臉上立即多出幾分羨慕，笑容更熱情了。
    許太太問：“小殷啊，你這車，買保險沒有？阿姨我認識保險公司的人，肯定能給你個大優惠。”
    原來是來推銷保險的。殷紮吉突然覺得很沒勁：“保險的事一直是工作人員處理，我不清楚。”
    馬蒂尼又出來過戲癮：“我們殷總不想太紮眼，特意選了輛舊車，保險早處理好了。”
    許太太聽出言下之意，激動地問：“小殷，不是，你們殷總還有不少車吧，車險買沒買。”
    老許跟著幫腔，“小殷，你有這方麵需求可得先找你師母。保險這東西，水太深，外人不可靠，咱們是自己人，不能坑你。”
    馬蒂尼有些傲慢地說：“殷總的車都是豪車，有專業人士負責。”
    言下之意是，你還不夠資格處理。
    老許兩口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這能力，立即改變思路。
    老許說：“小殷，你父母年紀大了，你又常年不著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你也幫不上。
    你師母這裏還有什麽人身傷害險，意外險之類的，你買幾個，也算給你爸媽多個保障。”
    馬蒂尼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偷看殷紮吉，詢問她的意思。
    殷紮吉不想繼續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向許太太要了聯係方式，說之後讓劉女士和她聯係。
    楊正秋和周雪都怕了老許這張刻薄的嘴，早帶著球球溜了，這時單杠前隻剩盛夏至和江寒兩人。
    老許看見盛夏至，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對殷紮吉說：
    “你看你，現在這麽有出息，也不拉朋友一把。聽說盛夏至現在都是博士了，你就看著她一直在土裏刨食？”
    這話太難聽了，江寒才想為盛夏至出頭，卻聽盛夏至說：
    “如果你對一個行業的理解，不足以寫出一篇八萬字的博士論文，或者發表過核心期刊，你就沒資格對這個行業發表評價，這樣很浪費我的時間，也很惹人嫌。”
    她語氣平淡，甚至有些一本正經的，和平日沒有任何區別，侮辱性更強了。
    老許臉上掛不住，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這孩子還這麽不會聊天。老師不是為你好嗎，你一天到晚窩在你們村子裏，能有什麽出息。
    你看看人家方立冬，雖說上學時成績不如你，可人家就知道上進，留大學做老師了。”
    他故意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語氣說：“一點也不懂禮貌，真不知道你媽怎麽教你的。怪不得人家方立冬不要你了。”
    殷紮吉和江寒要打人了，馬蒂尼也滿臉鄙夷。
    “不要一有矛盾就覺得是別人的錯。你該先和你媽媽確認一下，什麽叫禮貌。”盛夏至還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你對我們這行很有見解是嗎，知道博士論文的要求吧，會投核心期刊嗎。
    你瞧不上村子，你現在又在哪呢？你可一直靠村子才吃得上飯。”
    老許連皮也不會笑了，指著盛夏至：
    “我告訴你，我可有心髒病，你把我氣暈了——”
    盛夏至拿他的話噎他：“你太太這裏還有什麽人身傷害險，意外險之類的，你也買幾個，也算給你爸媽多個保障。”
    老許氣得哆嗦，還想說話，江寒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
    “小夏博士，您和我們老板約定的開會時間要到了，我們回去吧。您的時間很寶貴，不要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
    說罷，他衝盛夏至眨眼。
    盛夏至畢竟是個老實孩子，不知該怎麽回應，隻是茫然地看著他。好在她身邊還有個抓馬聖手殷紮吉。
    殷紮吉迅速接住戲，向老許道歉：“老師你不知道，小夏最近太忙啦。
    農業現在可是投資紅海，紅資本您知道嗎，哦，不知道啊，那裏巴巴，度，訊您總該聽說過吧，這些投資公司都進駐農業啦。
    好的資源早瓜分完了，好不容易又發現小夏這個優質項目，大家可搶著投資。
    我這次就是為小夏回來的。有個大老板看上小夏項目，想投個幾百萬，又擔心錢太少被小夏拒絕，特意托我來攀關係。”
    “幾、幾百萬，太少，種地這麽賺錢！”老許又疑惑又驚訝，再看盛夏至時，臉上忍不住帶上幾分諂媚。
    他似乎想說什麽，盛夏至懶得理他，對江寒和殷紮吉說：“回去吧。”
    等走出校門，殷紮吉忍不住笑起來：
    “你們看見他剛才的表情沒有，太精彩了。”她搖頭，“這種小人，我還因為他奚落我難過好多年，真不值得。”
    她用屁股撞一下盛夏至，“你也不許為他那些屁話不開心，聽見沒有！”
    盛夏至對自己認識很清晰：“我這人超大度的，罵完就算了。”
    殷紮吉小聲說：“拿方立冬說事也沒關係？”
    “好的前任應該和死了一樣。”盛夏至說：“而且，我有小江了。”
    殷紮吉點頭，“你別說，老江還是有點用的，剛才反應可真快。”
    江寒正想心事，聽見自己的名字，茫然地問：“怎麽了？”
    “誇你呢。”盛夏至說：“在想什麽？”
    “操場的宣傳欄上，有曆屆優秀校友的照片。”江寒若有所思：“雖然照片已經褪色到看不清臉，但我看見方立冬的名字了，就在小夏的名字旁。
    可是，宣傳欄沒有我的照片。
    我可是考清北複交的好苗子，為什麽不把我放上去？”
    盛夏至和殷紮吉交換過個眼色，才想說點糊弄過去，馬蒂尼卻說：
    “對啊，剛才那個煩人的老師也沒認出小江哥，他還是文科班的老師呢。小江哥不就是文科班的學生嗎？”
    就你長嘴了是吧。殷紮吉瞪馬蒂尼。
    “不知道。”盛夏至幹脆擺爛，“後麵你複讀一年，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殷紮吉幫忙打補丁：“還能發生什麽，老許瞧不起種地的唄。盛夏至一個拿國獎、有企業投資的博士他都瞧不上，何況你呢。”
    雖然依舊有些問題解釋不清，但江寒覺得她們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