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個有心事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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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時太陽剛剛落下,海的盡頭和天空一起被染成波光粼粼的淺金色。
    四人在岔路口分成兩組。
    盛夏至和江寒到家時,白露姐還沒回來,院子裏很安靜,隻有趙寶莉在馬廄裏自己逗自己玩。
    它最近總被江寒帶著四處閑逛,突然留下獨自看家,盛夏至有些心酸,覺得在看留守兒童。
    出於彌補心理,她想給趙寶莉喂糖塊。
    才想去找裝糖的袋子,江寒已經把袋子拿回來了。
    兩人很有默契,盛夏至有些高興。給趙寶莉喂糖時,她不自覺看江寒。
    江寒始終皺著眉,心事重重的樣子。
    盛夏至湊近一點,問:“你怎麽了?”
    江寒有些失落:“剛才,老許貶低你時,我不能像馬蒂尼幫殷紮吉那樣幫你。
    我,我什麽都沒有,不能為你做任何事,連站在你身邊都沒資格。”
    盛夏至和他商量:“你腦子沒痊愈前,能不能別思考?
    剛才的事和馬蒂尼有什麽關係,明明是吉吉自己幫了自己。
    如果她不像現在這樣成功,老許不會相信馬保羅的話。
    等有一天,老許在新聞聯播上看見我,他肯定不敢再說無聊的話。”
    江寒很驚訝,“你還想上新聞聯播?”
    盛夏至理所當然地說:“我又不是聖人,當然也有虛榮心。
    我不但要上新聞聯播,我還要上課本。最好像我的偶像吳明珠院士那樣,大家吃西瓜就能想起我,嘿嘿。”
    她想想這樣美好的未來都覺得開心,傻乎乎笑了起來。
    江寒也跟著笑了。
    “我問你。”他戳戳盛夏至胳膊:“我沒有特長,學習也不好,你為什麽和我早戀?”
    這題盛夏至會答。她早準備好答案,可看到江寒臉的瞬間,她覺得那些答案都不夠準確。
    她堅定地說:“因為你最帥。”
    江寒最近曬黑了些,肌肉更明顯了。
    他以前的好看像糯米紙上畫出來,沾上一滴汗水就會消失不見。現在的好看更紮實一些,像泥土裏長出來,也像海邊的防風林。
    江寒不覺得這個回答有任何問題,很認真地建議:“其實,除了美貌,我還有別的優點,你可以發掘一下。”
    盛夏至答應:“知道了,會認真找的。”
    江寒不幹了:“這位同學,你近視嗎。我優點很明顯的,你不要搞得很難發現似的。”
    盛夏至托著他的臉,左右端詳:“難倒是不難,但的確不容易。”
    江寒氣結,要撓她癢癢,盛夏至抵抗,兩人又鬧到一起。
    趙寶莉好好吃著糖,下一刻糖不見了,喂糖的人揣著它的糖逃得老遠。
    小胖馬年輕的生命裏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氣到原地倒下,躺在馬廄裏罵人。
    再晚一些時候,江寒躺在床上,不自覺回憶起白天的事。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不滿的究竟是老許看低盛夏至,還是自己不如馬蒂尼。
    他想起自己的遊艇,又想起許久前做過的夢。
    如果自己真是夢裏紙醉金迷的樣子,肯定幫得上盛夏至吧。
    想到這裏,他氣得在床上打滾:
    可惡,有錢人那麽多,為什麽不能多我一個!
    但很快他又清醒了。他意識到,即使他有錢,也幫不了盛夏至。
    盛夏至要研發新品種西瓜,隻能依靠時間和土地,一代又一代繁育。
    對時間和土地,錢沒有任何作用。
    江寒又想,其實錢還是有用的,起碼能拉一個專業團隊,解決村子裏開網店的問題。
    這樣白露姐能早點回家,多陪盛夏至一會。
    有錢怎麽會不好!
    他又在床上滾來滾去:如果有了錢,老子還會這樣糾結,不敢和盛夏至提複合嗎!
    他複盤自己和盛夏至的過往,想搞清楚如果他現在提複合,盛夏至會不會接受。
    可他又想,自己現在連腦子,哦不是,是記憶都沒有,還是別禍害人家姑娘了。
    糾結間,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盛夏至說過,他們是在她備考博士時分手的。
    可是,她也說過,她和那個方立冬是在考上博士後才分手的。
    咋回事,盛夏至腳踩兩條船?江寒幹笑一聲:想也知道不可能,肯定是我記錯了。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無聲地哀嚎:我這病,啥時候才能好啊。
    同樣糾結的還有盛夏至。
    她洗澡時突然想到,江九夏為什麽把自己和馬保羅比。
    馬保羅在追吉吉,江九夏呢?
    她從浴室出來,從窗戶前看向小木屋。
    小木屋的窗簾已經拉上了,隱約有燈光漏了出來。
    她猶豫片刻,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發現,坐回寫字台前,伴著木屋的亮,開始整理文件。
    另一條路上。殷紮吉家門口。
    馬蒂尼懂得分寸,自從殷紮吉和他談過後,他再沒提過和殷紮吉一起過夜。
    和建軍叔打過招呼,帶上劉女士準備的晚飯,他才想回市裏,卻被殷紮吉叫住了。
    他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沒想到,殷紮吉問:
    “你真的覺得,我胖的時候可愛嗎?”
    馬蒂尼本來想說幾句漂亮話哄她,又想起來,江九夏說過,追姑娘要真誠。
    可眼前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不能把話說得太傷人,便委婉道:
    “因為你現在身材很好,我才覺得你胖胖的很可愛。”
    殷紮吉突然笑了。
    她靠在車邊,有些惆悵地說:“以前,我以為自己不喜歡男的。”
    馬蒂尼拳頭硬了:那個盛夏至,果然是小三!
    殷紮吉又說:“我高中時發育得很好,肉又多,曲線很明顯。
    班裏的男同學總是嘲笑我,說我是坦克,狗熊,豬精,還有別的很難聽的綽號。
    他們總假裝不小心觸碰我的身體,每次我反抗,他們又會嘲笑我,說我醜人多作怪。
    高二那個假期,我瘦了。
    我隻是瘦了我又沒整容,同樣麵對這張臉,他們諂媚起來,好像我願意和他們說話都是恩賜。”
    殷紮吉說完,定定看著馬蒂尼。
    馬蒂尼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忙舉起手:“我發誓,我從沒欺負過女孩子。”
    “我知道。你媽媽說你發育晚,大半個高中生涯都維持的一米六八,高三下學期才開始長個子。
    矮男孩和胖女孩一樣,都是被奚落的對象。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過去,讓你多了解我一些。”
    馬蒂尼覺得自己看見了勝利的曙光。雖然這道光芒很淡,但畢竟是個很好的征兆。
    他忍不住爭風吃醋起來:“你沒告訴盛夏至?”
    殷紮吉很驕傲地說:“當然說過。小夏把癩蛤蟆塞那群渾蛋書包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