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你口中說出，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啊。”
    聽得林敘文親口驗證了曾經農與伏羲的猜想，楊雲歎了口氣，嘴角勉強抽動了下，最終也隻能露出些許的苦笑。
    能將一個多元宇宙切割而下，又像扔垃圾一樣將其隨手丟棄的力量，怕是已經超出了內宇宙的程度，畢竟在太虛之中，內宇宙的位格其實也隻是和多元宇宙等同。而能夠做到這一程度的，恐怕也隻有……
    “創造者。”
    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這三個曼哈頓博士曾經說出的真相：“是創造者，也就是創造了這個‘盒子’的第六階，主動‘切割’了我們的世界。”
    基因鎖體係中的第六階，修真體係中的混元大羅金仙，這些無數仙聖窮盡想象鉤勒出的“創造者“形象，不過是盲人摸象般的可笑臆想……就像二維生物無法構想立體，連多元宇宙都未曾脫離的嬰兒，又怎能真正理解超脫一切桎梏的至高境界？
    此刻，最殘酷的證據正橫亙在虛空之中。被隨意撕裂的多元宇宙胎膜，那道觸目驚心的“天淵“，無不昭示著令人絕望的真相……對於能夠隨手創造，並拋棄整個多元宇宙的存在而言，僅是一次揮手的餘波，便足以更改無數人的命運了。
    “能說出這個名字，看來你也並非像我想的那樣一無所知。”
    聽見楊雲的口中精準地說出了世界的真相，林敘文挑了挑眉毛：“你是從何處聽到這個稱呼的？”
    “……曼哈頓博士。”
    猶豫片刻之後，楊雲最終還是選擇如實相告，麵對林敘文好奇的目光，他將自己在寂靜嶺與守望者世界遭遇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盡數說出。
    “原來如此，‘觀測者’啊……”
    聽完之後，林敘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他在意的卻是另一個方向：“為什麽不叫‘守望者’呢？明明我覺得這個名字更好聽一些……”
    “這就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了。”
    楊雲聳聳肩膀，沒有選擇接話，而是看向另一旁的後土道：“不過，我說的這些應該也不算什麽秘密才對……最起碼後土她，應該早就知曉才是。”
    “畢竟在上個紀元終結的那一刻，我可是直麵了三皇的輝光啊。”
    “沒有哦，哥哥。”後土笑眯眯地回答道：“要知道，那時候人家可是在地獄呢，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哦。”
    ——騙人，你絕對看到了吧……
    人皇伏羲真靈鎮壓天淵，媧皇女媧閉死關苦研做減求空，這兩位“皇”對當時楊雲的注視未起反應實屬常事，但後土既然能在終戰之時以後土輪回台引動主神之力相助，又能精準地在這個時刻接引自己至此，說她對於這件事情一無所知，打死楊雲也不信。
    不過楊雲倒也沒有去深究這件事情，畢竟看後土的表情就知曉，即便去詢問這向來有些腹黑的便宜妹妹，也恐怕會被滴水不漏的敷衍過去。更別說楊雲在長時間與楚軒相處的過程之中，早就學會了難得糊塗……而且此刻，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問。
    “那麽，我也有一個問題。”
    這一刻，楊雲以雙眼直視林敘文，認真地問道：“林敘文……你是和曼哈頓博士相同的‘觀測者’嗎？”
    “觀測者？不，我還不是。”
    聽到楊雲的問題，林旭文在一愣之後搖了搖頭：“雖然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也能夠明白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境界，但我還不是……或者說永遠也成不了所謂的‘觀測者’。”
    “咦？你居然不是？真的假的？”
    對於這個回答，楊雲還未說話，後土反而驚訝地回應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和那家夥差不多的存在，結果你居然不是麽？”
    “你為什麽認為我會是呢？”林敘文倒也不惱，他平靜地回答道：“從一開始，我可就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啊。”
    “但你的力量明明……”
    “對於那種層次來說，所謂的‘力量’，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東西了。”
    麵對後土的驚訝，林敘文如是回應道。而在這瞬間，楊雲竟是從他麵上看到了一絲苦澀之意，好似這位近乎無所不能的“大千世界觀望者”，依舊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不過這表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瞬間，林敘文他抖擻精神，又恢複了先前那副略微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話題又跑偏了……還是來說說你們的多元宇宙吧。”
    說著，林敘文又打了個響指，頓時眼前的多元宇宙再度開始無限縮小，直至化作可以觀測的整體：“因為‘創造者’的這一舉動，你們的多元宇宙脫離了原本的‘樹木’，也沒有了供應養分的主體，就如同飄在海水之中的浮冰，無法獨立而存……長此以往下去，自是隻能逐漸走向滅亡。”
    “真的沒辦法彌補嗎？”
    見林敘文閉口不談，楊雲便也跟著他的話題問道：“多元宇宙空間無限寬廣、時間無限悠久，而這無限的多元宇宙，亦遵循著更高次元的法則重複破界與再世；無數紀元生滅不止，更有三千九百聖道蘊藏其中，已經是常人難以理解的尺度……”
    “而即使是這樣的多元宇宙，也無法自有永有，無法獨立而存？”
    “先說好，對於接下來的事情，我也隻是猜測。”
    林敘文歎了口氣，回答道：“在我的理解當中，唯有創作者以自身的意誌，源源不斷地支撐多元宇宙化虛為實，多元宇宙才能夠繼續存在。一旦創造者停止給予多元宇宙力量，那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乃至無數紀元生滅，都會在頃刻間化作無根之木，無水之萍。”
    “事實上，你們的多元宇宙在脫離了創造者的力量之後，還能夠堅持如此之長的時間，本身便已經是所謂的‘奇跡’了。”
    “奇跡……麽？”
    楊雲的瞳孔微微收縮，某種超越認知的頓悟如電流般竄過脊背。他的嘴唇不受控製地輕顫，仿佛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正在緩緩揭開麵紗：“那麽，創造者的那股力量，究竟是——”
    “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林敘文指了指楊雲的心口：“這是伏羲以心靈之光為胚，熔鑄萬千文明火種鍛造的創世之焰。既是維係多元不墜的生命燭火，亦是使得他本人一點真靈不滅，為多元宇宙保留下希望的曙光。”
    “你可以稱呼它一般意義上的名字，‘奇跡’；也可以稱呼它最初的名字……”
    “起源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