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京起妖禍 第0042章 好一出蕭薔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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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開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斷交替,想他堂堂鄭府二公子,何時受過這種氣。
    隻見他直接邁步向前,拿起鄭開陽身前的茶盞,狠狠一摔,一隻價值不便宜的哥窯黑釉兔毫盞瞬間被摔得四分五裂,盞內的茶水四濺。
    “鄭開封,不要以為你當上金吾衛的中郎將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在鄭家,你不過是一個庶出的賤種,而我才是嫡子。”鄭開陽將一肚子的氣往鄭開封身上撒,說話尖酸刻薄。
    鄭開封一下子從椅子上騰起,雙拳緊握,怒目而視,強忍住想出手的衝動。
    “怎麽?你還想動手不成?來,往這裏打,使勁打。鄭將軍今日威風得很,你最好把我打死,然後再去把大哥打死,以後鄭家就是你的了。”鄭開陽一副無賴模樣,還故意把頭往前伸。
    聽到此話,鄭開封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的種種,未到及冠便不得不加入行伍,在邊境戰場上幾經生死,此時他再也忍不住,一腳踹到鄭開陽的腹部,本就虛浮、被酒色掏空身體的鄭開陽,哪裏承受得住這份力道,直接身體彎曲,然後摔倒在地。
    鄭開陽先是眼神驚恐,然後惱羞成怒,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蒼白,指著鄭開封,手指都在顫抖,嘴唇哆嗦著發不出聲。
    商慶和典夔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典夔眼中有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色,於是裝模作樣的上前勸架:
    “鄭將軍,大乾嫡庶有別,你這般毆打嫡出兄長,衝動了衝動了。”
    商慶似笑非笑的瞥了典夔一眼。
    積壓在鄭開封心底多年的怨氣此時再也壓製不住,聽到典夔的話,內心越加不爽,自己的母親也是父親明媒正娶回來的,憑什麽他就低人一等,去他娘的嫡庶有別。
    鄭開封一步踏出,猛地一巴掌呼在鄭開陽臉上,鄭開陽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徹底扇懵了,呆立原地,驚恐失色。
    許久,鄭開陽才從呆滯中掙脫出來,發出一陣淒厲的嚎叫:“殺人了,殺人了,來人啊,快來人。”
    這一聲嚎叫驚動了周圍的所有人,鄭家是千年大族,府中豢養的門客、奴仆丫鬟眾多,不一會兒就圍過來了十幾人。
    一位腰間佩刀的虯髯男子頓時衝進廳內,將鄭開陽護在身後,他剛好看見典夔的手從鄭開封身上縮回停在半空,又看見鄭開陽臉上清晰的巴掌印,便以為典夔是罪魁禍首。
    於是對著典夔不由分說的怒道:“大膽狂徒,竟敢在鄭府傷人,真是活膩了。”
    典夔微微一怔。
    虯髯男子見狀,心下明了,趕緊將鄭開陽往後拉開距離,而後直接拔刀出鞘,腳掌暗自發力。
    “三少爺,您讓開一下,我這就將狂徒拿下。”
    這是一位用刀的高手。
    刹那間,刀尖從鄭開封耳邊呼嘯而過,伴隨著一陣掙鳴聲。
    “典大哥,小心。”商慶驚呼一聲。
    此時被一群奴仆圍在中間的鄭開陽大聲道:“尤師傅,殺了他。”
    鄭開封頓時反應過來,多年的行伍生涯,早就練就了一身不俗的武藝,他一掌劈在刀身上,虯髯男子生怕誤傷府上三少爺,於是順勢收刀。
    “三少爺,您這是作甚?”虯髯男子道。
    鄭開陽又在人群中喊道:“尤師傅,他就是個吃裏扒外的混蛋,不用管他,你隻管出手,隻要不打死就行,別的事本少爺擔著。”
    “蠢貨,你閉嘴!”鄭開封攔在虯髯男子身前,無語至極,怎就攤上這麽個腦殘哥哥。
    “尤師傅,你退下,別忘了這裏是鄭府。”
    “三少爺,請您讓開,我既然受老爺恩惠,就有保護二少爺的責任。他敢在鄭府傷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虯髯男子沒明白鄭開封的言外之意。
    鄭開封正欲開口,人群中的鄭開陽再度出聲:“鄭開封,你個白眼狼,竟敢包庇外人。”
    他把從鄭開封那裏受到的氣全部轉移到了穿著普通的典夔和商慶身上:
    “尤師傅,還有那小子,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往死裏打,打死了有鄭府給你兜著。”語氣囂張至極。
    “三少爺,得罪了。”虯髯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徑直出刀,一招將鄭開封逼退五六步,廳內的兩位門客趕緊順勢把他往後拉,很快又有幾位奴仆圍了上來,把他護在身後。
    鄭開陽眼露不甘,將鄭開封身邊的幾人掃視一眼,一一記在心裏。
    “大膽狂徒,納命來。”虯髯男子見沒了束縛,於是放開手腳,直奔典夔而去。
    他心細地發現典夔左手帶傷,於是直接選擇攻他左路。
    典夔並不想在鄭府大開殺戒,畢竟是傳承千年的大族,他隻是見招拆招,還表現得一副很吃力的樣子。
    虯髯男子久攻不下,鄭開陽看不懂其中門道,隻看見典夔被虯髯男子逼得節節敗退,於是咧嘴一笑,“尤師傅,好樣的!”
    隻是這一笑,又扯動了臉上的傷勢,頓時疼得哇哇叫,他直接一巴掌呼在身旁的一位奴仆臉上,那位奴仆直接被扇懵了,“你個狗奴才,還不快去給本少爺請醫師。”
    鄭開封隻覺心中生出一股悲涼之意,鄭家要是交到這種人手上,還有救嗎?
    商慶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暗自思忖著,他可是清楚典夔的實力,即便是受傷了,也不至於如此吃力,這人屠在幹嘛?
    虯髯男子見拿不下典夔,心中惱怒,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商慶,於是刀鋒一轉,徑直朝商慶劈去。
    典夔暗道不妙,卻沒有使出他築基的修為阻攔,在他心裏,其實也存著考校商慶一番的心思。
    商道中當年被稱為五百年不出的驚世天才,一直都是同齡中人戰鬥天花板的存在,典夔曾經私下跟商道中比試過一場,最終商道中隻用了僅僅一招,他就落敗了,再也生不出與他比試的心思,若不是後來被商道中一語點醒,他隻怕早已道心崩塌,走火入魔。
    不過典夔還是出聲提醒了一下:“商老弟,小心。”
    商慶一直在關注兩人的戰鬥,見虯髯男子持刀對他劈來,疾速起身,舉起一旁的椅子格擋,梨花木的椅子瞬間被劈成兩半。
    虯髯男子直接出了殺招。
    商慶一臉無辜,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虯髯男子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擊未成,刀身一轉,順勢上撩。
    商慶腳掌發力,向一旁點退拉開距離。
    虯髯男子再次欺身近前,刀勢嗖呼而來。
    商慶暗自調動體內靈力,水泉、丘墟兩處的湖泊漸起波瀾,雙腳的速度猛增,左閃右避,遊刃有餘。
    典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身形悄然一動,以極快的速度奪下廳內另一位刀客的佩刀,在那名刀客駭然的眼神中,隻見一把刀在半空劃過,“商老弟,接刀。”
    鄭開封看著臉帶笑容的典夔,心生不妙,想出聲阻止虯髯男子,卻被典夔提前打斷:“鄭將軍,專心看戲吧!”
    鄭開封無奈的歎息一聲。
    握刀在手的商慶,氣勢陡然一變。
    虯髯男子被這股氣勢震撼到,出刀的速度都慢了兩分。
    商慶體內,陽池、勞宮兩處的湖泊,起了濤浪。
    虯髯男子臉色一沉,收起心中的輕視。
    鄭開陽隱約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心生一絲愜意,然而此時卻是騎虎難下,他色荏內茬的說道:“尤師傅,不要有顧慮,出了人命自有鄭家替你做主。”
    虯髯男子直接使出最強的一招,頓時廳內刀氣縱橫,廳內的門客和奴仆護著各自的主子往後退了幾步。
    鄭開陽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商慶躲過撲麵而來的刀氣,腳下發力,速度又快了幾分,直接一刀劈出,這一刀竟將空氣劈出了爆裂聲。
    虯髯男子舉刀迎招,發出“鐺”的一聲碰撞,虯髯男子男子後退五六步,虎口發麻,商慶紋絲未動。
    虯髯男子大喝一聲,再次出招,商慶舉刀猛地橫砍,虯髯男子側身,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推在刀背,“鐺”的一聲,虯髯男子在地上向後滑退十餘步,刀背已嵌入手掌百毫(約3毫米),血肉模糊。
    商慶腳掌猛地發力,刹那間來到虯髯男子身前,舉刀向他劈去,虯髯男子駭然,認命的閉上了雙眼。
    廳內所有人無不麵露驚駭,鄭開陽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躲在人群,完全沒了之前的傲氣。
    鄭開封喊道:“商大人,刀下留人。”
    商慶置若罔聞,刀已劈下,幾位膽小的奴仆嚇得驚呼一聲,趕緊閉上了雙眼。
    他真敢在鄭府殺人啊。
    “轟”地一聲,質地堅硬的青磚上被劈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眾人見狀,舒了一口氣。
    躲過一劫的虯髯男子跌坐在地,雙眼無神。
    他引以為傲的刀術竟然被一個少年兩招就給擊敗了,許久,他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轉身出了大廳,背影蕭瑟淒涼,那柄陪伴他二十年的老夥計,靜靜地躺在裂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