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要唱一出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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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穩了穩心神,平緩了一下呼吸,這才說道“屬下探聽到,奚州從上到下,從太守到衙役,從富商到地主,幾乎是全麵的大屠殺啊。”
    農弘和中年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那些泥腿子們全都變成了殺人惡匪,但是目標都非常明確,但凡是跟牛善有關聯的,無論親戚還是商賈朋友,通通被殺,血流成河啊!”
    農弘和中年人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絕望。
    “駱兄,這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叫做駱遙,是與祁州緊鄰的汝州太守,本來是到農弘這裏作客,卻意外聽到奚州民亂的消息,所以沒有走,一直等農弘派出探聽的騎士回來,果然帶回來的消息讓人震撼。
    農弘和駱遙同屬於黃府極門下,受黃府極控製,旱災初期聖旨下來的時候,這些太守都沒在意,反正自家的糧食也吃不完,老百姓死不死跟他們有什麽關係?所以聖旨上要求開倉放糧,這幾個州府全都是同樣的操作,把糧倉打開,自家的車進去拉糧,通通拉到自家的倉庫裏去了。
    至於流民想要糧食,很抱歉,沒有了,或者搞一點點陳糧發黴的糧食,摻上草葉砂土煮成粥,美其名曰施粥,而且這是以自家的名義施粥,跟朝廷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吃了這些垃圾的流民還得跪下給他們磕頭,感謝活命之恩。
    這樣的操作已經幾千年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這些官僚即得了裏子,又得了麵子,既有實惠,還博名聲。
    然而奚州一場屠殺讓他們感覺到害怕了。
    真正的斬草除根啊,連衙役都殺了,雖然不是所有的衙役,估計也都是平時沒少作威作福,欺壓百姓,到了清算的時候,一個都沒能跑得了。
    農弘想到自己的祁州,駱遙的汝州,若是都陷入到這種危險之中,那該如何是好啊。
    駱遙想了想問道“殺了這麽多人,他們都有車有馬,竟然都跑不出去嗎?”
    騎士點了點頭“那些流民沒什麽頭腦,隻知道跟著殺人,真正可怕的是天地會!”
    “天地會?”農弘和駱遙平時根本沒有關注過這種黑幫之類的社團組織,所以也沒聽過天地會的名字。
    “不錯,天地會是一個幫會,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傳播起來,入會審查得極為嚴格,不但要探明親族,還要考察一段時間,徹底放心了,才會讓你入會。”
    “這個幫會利用隱語,暗號等方式交流,幫眾大多都是底層百姓,做飯的廚子,紡織的織娘,種地的老農,打漁的船家這些都有可能是天地會成員,就因為這天地會在奚州已經無孔不入,才把奚州太守牛善的情況調查得明明白白,連親族有多少人,經營的產業有哪些全都記錄在冊,然後趁著月黑風高,一鍋端了。”
    駱遙麵色慘白的跌坐到椅上,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冒出來,卻顧不得擦拭。
    農弘更是六神無主,嚇得手腳都在發抖。
    “這天地會狠毒之處在於,他們隻派幾個人率領流民殺人,大多數都把守著通關要道,所以可憐這些官商文吏,一個都沒跑出來,奚州被守得跟個鐵桶似的。”
    農弘的聲音有些顫抖“那……那這天地會,是不是往祁州來了?”
    騎士搖了搖頭“屬下打聽到的時候,天地會並沒有走,而是跟那些流民修建什麽渡槽引水,屬下遠遠的看到過一眼,似乎是些石頭堆砌起來的高台,上麵架設粗大的竹管做為引水之用。”
    駱遙一拍手“這些反賊是要以奚州為巢穴,認真經營,倒是不大會威脅到咱們。”
    農弘搖了搖頭,反對駱遙的樂觀“這天地會豈能隻在奚州發展?你以為我祁州沒有?說不定那門口賣菜的小販,就是天地會成員!”
    駱遙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農弘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這些人極難辨別,而且關鍵是底層百姓的數量太龐大了,窮人太多了,想查都查不過來。
    “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駱遙探聽到奚州真實的消息後,早已無心作客,匆匆跟農弘道了別,回汝州做準備去了。
    農弘目送駱遙離去後,立即招來剛才探聽消息的騎士。
    “快,現在就收拾東西,記住!一定要隱秘,千萬不能讓別人察覺。”
    騎士點頭表示曉得。
    農弘麵露愁苦之色“為了不打草驚蛇,老夫還要演一出空城計,你要盡快把夫人和公子都送到京都,現在唯有京都還是安全的。”
    “運送金銀的馬車就偽裝成運送煤石的車隊,現在運煤的車隊多得很,旁人決計看不出來。”
    騎士一一應了,立刻去辦理。
    農弘命下人立刻籌備一場文會,文會的題目就是勸農桑。
    地點選在了祁州最惹人注目的臨陽樓,臨陽樓不僅是一個酒樓,在酒樓旁還特意搭建了一個觀景台,台上修了一座碑塔,上麵勒石記載了許多文人墨客的詩賦。
    所以這座臨陽樓是農弘最引以為傲的一個地方,每當組織文會,都會選擇在此地憑高臨下,一覽無餘,指點祁州風物,笑談古今人生。
    所以這場文會仍然選擇了在此處舉行,目的也很明顯,就是要唱一出空城計,用來掩護轉移家產和家眷的行動。
    時間不等人,現在每過一刻鍾,農弘的心裏都像是貓抓一樣,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遠走高飛。
    至於州府太守的什麽守土有責,什麽不得擅離,在他看來通通都是放屁,自家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什麽丟官罷職的,也要有命才行。
    於是一場文會被迅速組織起來了。
    這場文會還有一個古怪的附加項,就是每題一首詩,就在觀景台的下邊開一個粥棚,文會題多少首詩,就開多少個粥棚。
    用農弘的話來說,就是要以文會為引,辦一場盛大的慈善賑濟會,當然這些粥糧都是祁州富商們負責提供,而文人則負責用文字來頌揚,災民也得了實惠,應該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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