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他們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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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竹是因為當初以為刑燁堂在外借了高利貸,才跑去和那個研究所簽了合同,拿了長包費,把自己泡在了裏麵。
她工作不好,很辛苦。
文棠覺得,不管阮竹需不需要他們幫忙,於情於理,她都該說一句,不能當做不知道。
違約金是長包費的好幾倍,文棠記得刑燁堂說過阮竹自尊心很強,補充:“對我們來說,真的隻是零花錢。”
阮竹定定的看著文棠直白明亮的眼睛。
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緩慢的握成了拳,不是憤怒,是屈辱,還有無力。
那麽那麽一大筆錢。
阮竹拚盡全部力氣也拿不出來。
可不管是刑燁堂還是文棠,都說,這些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阮竹把手鬆開,岔開話題:“刑燁堂呢?”
“他去醫院了。”
阮竹怔了瞬:“他生病了嗎?”
“不是,是我朋友方夢琪身體不太舒服。”
阮竹沉默許久:“大病?”
“小病,低血糖。”
阮竹哦了一聲沒再說。
文棠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問阮竹要不要在這裏吃飯。
阮竹說不用,起身朝外走。
到門口的時候回眸,嘴巴蠕動半響:“我來的事,等刑燁堂回來,你能告訴他一聲嗎?”
文棠怔了瞬,笑笑說好。
文棠應下了,卻忘了,因為方夢琪離開醫院走了。
文棠坐車匆匆趕去機場。
方夢琪卻已經坐飛機走過了。
她給文棠發了個短信。
說她心情怎麽都好不起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得了抑鬱症。
在海城待著,影響爸媽,還會讓文棠擔心。
她說她會好好照顧自己。
讓文棠在家裏好好的養身子,等她精氣神好了,殺回來帶穗穗去買裙子。
方夢琪和文棠本質上其實是一種人。
都是傷心了難過了不想讓家裏擔心的類型。
文棠在打不通方夢琪電話後悶悶不樂的回家了。
到一個禮拜後和司燁霖一起拆禮物登記禮物,看到一個精致漂亮到極點的金如意,還有下麵阮竹寫的祝福卡片時才呀了一聲,爬起來就想去找刑燁堂。
司燁霖把她拉回來,打電話讓刑燁堂過來。
刑燁堂請的是一個禮拜的假。
但是司燁霖說文棠的月子要做四十五天。
加上學校要放暑假了,被動的,接著帶孩子。
帶孩子真的是個磨人的活。
刑燁堂全身都是鬱氣,“幹嘛,你們兩個不負責任的爹媽!”
文棠說:“阮竹來家裏看穗穗了,還給穗穗送了禮物,你看。”
這禮物是金如意。
不算大,但卻很重,克重不輕,對文棠家裏來說不值錢。
但是對阮竹來說,卻很值錢。
刑燁堂定定的看了幾眼,驀地唇角要翹不翹,接著撇嘴說:“窮的跟著乞丐似的,還買這麽貴的東西,神經病。”
他把孩子給司燁霖。
搶過金如意,不等文棠說話,“我給她還回去,不然她連飯都吃不上。”
文棠想說這是她送孩子的禮物,是心意,還回去好像有點不太禮貌,但刑燁堂已經跑遠了。
刑燁堂闊別四十天回了阮竹租的簡陋一居室。
他很久沒來了,也沒和阮竹通過電話。
不清楚阮竹現在是在上班還是在家。
打開門看了眼,確定了,在上班。
他像是巡邏自己的領地,在屋裏轉了一圈,突然莫名的有點煩。
在刑燁堂的記憶裏,阮竹小時候生活能力是很強的。
在他們家旁邊租房子自己住那會,也挺強。
同居後,可能是工作太忙。
沒那麽強了。
衣服不收拾,除了內衣,不洗,飯不做,垃圾也不倒,地也不拖。
一直是閑著無聊的刑燁堂幹。
而且是一邊嫌棄一邊幹。
刑燁堂以為好久沒來,家裏會亂成豬窩。
這一看才發現,很幹淨。
床單被罩整潔。
衣櫃裏的衣服不多,但是疊放的很好。
地麵幹淨,桌麵幹淨。
廚房裏有開火的痕跡。
打開冰箱。
發現裏麵菜滿滿的,還有幾盤封了保鮮膜的飯菜,明顯是阮竹自己做的。
刑燁堂說不清楚心裏什麽滋味。
拎著車鑰匙想出去時回眸,看向小陽台上晾曬的阮竹的內衣。
驀地就生氣了。
好像是因為這一切證明阮竹其實一直都不怎麽需要自己。
自己以為她需要自己,純屬自作多情。
刑燁堂砰的一聲甩了門走了。
到外麵開車直奔阮竹在的研究所。
腳架上方向盤,一邊抽煙一邊眉眼不善的看著大門口。
白天不在,說明她今兒上的是白班。
早上六點到傍晚六點。
刑燁堂等到六點半。
在大堆人開始出來的時候把煙頭丟了。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阮竹該孤零零出來的時候想開車門下去。
冷不丁的,看到阮竹和個男人並肩一起出來了。
男的不算高,有點胖,戴著一副眼睛,標準的工程師打扮。
旁邊的阮竹齊劉海,衣服寬大,黑框眼鏡加身,也像是標準的工程師打扮。
倆人站在一起,看著格外的般配。
互相對著對方笑笑的樣子,還有點甜蜜。
刑燁堂定定的看著。
幾秒後下車,砰的一聲甩了門。
關門聲很大。
很輕易的。
阮竹聽見了,抬眸看過來,肉眼可見的怔愣住。
她像是沒想到刑燁堂會突然出現。
拎著老氣橫秋包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側目和身邊這個男人道別,確認人走了,快跑過去。
不等阮竹說話。
刑燁堂把拿下來的禮物盒丟過去。
金如意不大,但是真的很重。
阮竹沒接住,嘩啦一聲。
禮盒掉在地上,金如意滾了出來,沾上剛下了雨的泥濘。
刑燁堂怔了下,彎腰想撿。
阮竹卻已經蹲下,把沾了髒汙的金如意拎了起來,握在手裏,整個人身上彌漫了一種說不出的鬱氣。
刑燁堂心情本身就不好。
瞧見阮竹現在這幅像是生悶氣前奏的老樣子,驀地就煩透了,“把這玩意拿走,我侄女不缺這點金子。”
阮竹沒說話,隻是垂頭看著。
刑燁堂抿抿唇,找出手機翻出視屏給遞給阮竹。
視屏裏是文穗生下來那天拍的。
境外盛產黃金和鑽石。
廖波也好,阿飛也罷,都是金子和鑽石加身的主。
廖波送了一箱。
阿飛更是找人送來五箱。
說是他和他老婆還有他三個兒子給文穗的見麵禮。
除了這些,還有好多閃閃發光的鑽石和寶石。
家裏除了刑飛和刑戰,根本沒人搬得動,全都丟地下室落灰了。
刑燁堂說:“這個金如意對你來說估摸著很貴,但是對穗穗,或者是吵吵來說,啥也不是,哪買去哪退去。”
他硬邦邦的吐出一句:“別拿出來丟人現眼。”
其實不是。
刑燁堂深知阮竹的性子。
這人個子不高,受得厲害,卻也好強的厲害。
什麽恩惠都不願意受你的。
你給她買點東西,她能還你一堆。
這金如意是給文穗的滿月禮物,不說難聽點,她不會拿回去。
刑燁堂看阮竹還是不說話,煩死了,“你能不能回句話啊。”
阮竹抬眸,眼睛隔著眼鏡看不清楚,她輕聲說:“對你們來說不值錢,但這是我對她的心意……”
刑燁堂打斷:“缺你的這點心意?”
他就像是當初知道阮竹給他還賬一樣,又惱又氣又有種對牛彈琴說不通的不耐煩,“穗穗滿月禮收了百八十件禮物,各個都比你的值錢,她壓根不缺你的這點東西,更不缺你的心意。早跟你說了,我們家不缺錢,不缺錢不缺錢。”
阮竹沉默了,幾秒後垂頭把金如意塞進了包裏。
刑燁堂心情好了點,從懷裏摸出根煙想抽,掀眼皮看她一眼沒點,幾秒後想起這混賬也是抽煙的,又掏了出來,點燃後掀眼皮睨她:“剛才那男的誰啊。”
他感覺自己語氣生硬的有點奇怪,溫柔了點,笑笑補充:“看著和你挺配。”
阮竹沉默許久:“是嗎?”
“昂,感覺家裏也沒什麽錢,背的包不怎麽樣,手表也是前幾年的老款,幾萬塊錢。”刑燁堂突然挑剔了,“長得不好看,個子矮,還有點胖,褲子褶皺太多,皮鞋還髒,這孩子衛生不行。”
他用眼尾睨她,咳了咳,狀似無意道:“不咋地。”
阮竹抬眸,平靜道:“背後點評別人,不好。”
刑燁堂嘴裏的話咽了回去,突兀的,又氣了,氣到極點後笑了出來,“既然他這麽好,你就和他好好談,等到結婚那天給我打電話,看在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小爺給你隨個大份子,幫你們付個海城房子的首付。”
刑燁堂毒舌道:“不對,這個破地的房子不值錢,小爺隨便隨隨,給你付個全款,當賞你的。”
話音落地。
沒人說話了。
刑燁堂轉身就走,坐上車幾秒側目看向窗外沉默的阮竹。
驀地按下車窗,惡聲惡氣道:“以後別去我家,也別給我打電話,瞧你這幅窮酸樣就煩!”
阮竹還是不說話。
刑燁堂一踩油門,氣衝衝的回家了。
到家裏砰的一聲甩了門,莫名氣的全身都是無名火。
去隔壁看見文穗小寶貝不氣了。
手撥弄瞬她軟軟的臉,囑咐,“以後好好長,朝你媽看齊,別學你阮竹阿姨那副討人厭的樣子。”
“你瞧瞧她,什麽人啊,個子不長,也不長肉,卻越來越招人煩,沒說幾句話就生氣生氣生氣,煩死了。”
文棠好奇:“你嘀咕什麽呢。”
刑燁堂泄了氣,問文棠:“你說人的性子怎麽能越長越別扭。”
是真的越長越別扭,還動不動就生氣,難伺候的要死。
文棠坐下:“阮竹嗎?”
“昂。”刑燁堂吐槽她,“一丁點事都像是刺著她了,不說話不說話不說話,像是誰欺負她了。”
就像是當初自作主張的給他還錢。
瞧見他還傻乎乎的樂。
刑燁堂真的不知道她有什麽好樂的。
拿自己未來十年換那麽幾個臭錢。
刑燁堂狠狠的罵了她一頓。
還說自己現在掙了多少錢。
她就不樂了,肉眼可見的不高興了。
不高興到每次提起這事,都像是全身紮滿了刺。
金如意的事也是。
自己是為她好,她也收著了,卻就是一眼看出不高興。
更重要的是那個男人。
她條件是不怎麽樣,但那個男的也太拉了。
說兩句怎麽了?
還為了那個男的刺他。
刑燁堂說:“不可理喻!”
文棠突然想起了刑燁堂從前和自己說的阮竹的成長史。
皺眉了瞬,想和刑燁堂說說。
從刑燁堂走後就開始睡的文穗開始哭了。
孩子是刑燁堂在照顧。
奶粉尿不濕什麽的都在刑燁堂那。
刑燁堂不說了,抱著孩子就走。
文棠晚上心事重重。
司燁霖問她怎麽了?
文棠趴著認真道:“刑燁堂缺了點情商。”
刑燁堂對外很冷淡,刺刺的,拒人以千裏之外。
但本性其實很溫柔也很心軟。
尤其是對家裏人。
所以文棠起初沒覺得哪不對。
聽刑燁堂抱怨阮竹,突然發現了。
刑燁堂缺了點情商。
以及共情。
想考下教師資格證,必學的就是心理學。
文棠客觀的分析,“阮竹是孤兒院長大的,沒父母沒兄弟姐妹,為了生存上學吃了不少的苦頭。”
“但是小哥不是,小哥對外冷淡,但是對家裏燦爛的很,特別陽光。”
不止,還全身都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大少爺味道。
不為金錢煩惱,也不為學業煩惱。
這種人相處下來就會知道,他身上的光芒有多耀眼,又張揚的有多肆意。
阮竹和他是兩個極端。
如果心惡一點,會利用刑燁堂,讓自己富貴起來。
如果心善一點,不會。
會自卑並且好強。
好強沒關係,說明這人的品行端正,不會因為別人的無憂而心生嫉妒和怨毒。
壞的是自卑。
因為自卑的年限久了,人會變的很敏感。
敏感到隨意就會因為別人的一言一行而胡思亂想。
當胡思亂想到極點後,會全身豎起尖刺。
紮傷自己,也紮傷別人。
文棠原本很喜歡阮竹,還想讓她做自己的嫂子。
但現在……
文棠說:“他們不合適,非常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