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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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她還盼著蕭鳶兒跟錢三成事?
果真,小紅喃喃:“錢三要成婚了。他怎就要成婚了。”
便像給薄情寡義之徒拋棄一般的怨婦。
蕭憐正要說一些欠扁的話,看到羊腸小道,婦女帶著背後的嬤嬤倉促向外趕。
她懶的起身,於是問:“娘,你這是去哪裏?”
孫氏步伐一頓,回身體。
崔小蠻停下繼續擲骰子動作。
“孫姨。”
孫氏歡快的應了聲,抬頭又見閨女懶散的樣子。
“尋錢安良。”
蕭憐一個激靈坐起來說:“好好的找他幹嘛?”
孫氏:“我可不得去親自催?”
昨天相看,今天難道又要相看,念起錢安良手中那堆不靠譜的,蕭憐一陣頭疼。
“有啥好急。緣分到便來了。再說過一些日子,府中要給二妹舉辦婚事兒,又要忙起,娘親,我的事以後推推。”
“不成。”孫氏厲聲道。
她氣不順再度動唇:“那庶生女要成婚,憑啥要拖著你?”
“她成婚,你也成婚,我倒要瞧瞧那姓蕭的給誰主持婚儀。”
她一甩袖,直向外走。好快消失在諸人目光中。
蕭憐:叫蕭淮山為難,才是你真正目的。
再度見到孫弼時,是第二日了。
“聽聞表少爺出門前神采飛揚,那叫一個快活瀟灑,可昨夜回府時,如打霜的茄子。也不知發生什麽,奴仆們閑空時揣測不休。”
發生什麽?不過郎有情妾無意,情義付之東流而已。
蕭憐聽小紅的回稟,帶著黏著她的崔小蠻,同著幾個丫環浩浩湯湯的往孫弼時的院趕。
她已急不可耐想要譏諷孫弼時,勸他轉過頭是岸了。
待她趕至時,白鷺正火急火燎的在屋外打轉,一副天塌了的樣子,看到蕭憐,如見了救世祖般,目光一亮。
他快步迎來,生怕中屋的人聽見,於是他聲音壓低。
“姑娘,你可勸勸主子。”
蕭憐餘光瞄了眼安靜的屋子,沒聽到半絲響動。
“這是怎麽了,受挫了?”
白鷺有千言萬語的吐槽,可生生轉為歎息。
“還不是上回那位曲姑娘,咱少爺這不是興衝衝去看,就差剖心表明真情。”
“少爺這回忍不住提出把曲姑娘贖出,娶她為正房娘子。那料曲姑娘陰沉著臉拒絕了,少爺可不得傷心欲絕。”
旺兒是真不明曲晴是何意,說欲擒故縱也不像,可以總那種地方出給她一個家不好麽?
【曲晴淡淡的表情忽然冷下,她站起身體來至窗前,說著最無情的話:“少爺何苦強人所難。我無意你,少爺還是別在我身上花心思。”】
【她分毫不心疼那笑一滯的少年,抬手扶扶發間長釵:“我乏了,少爺請回。”】
白鷺心疼主子,眉毛皺的緊緊的:“少爺昨夜吃好幾壇酒,我怕出事兒就不再給,少爺那會子也不鬧,姑娘,你快去勸一勸。”
蕭憐想到那狂妄的少年,心中不知什麽滋味兒,她靜默一會子,才叫小紅他們陪著崔小蠻在院中轉轉。
在屋外站定好久,她尋思著怎樣寬慰失戀少年。好容易醞釀出感情。
一抬腳便踹到還沒有打掃料理的酒壇子,‘呼嚕呼嚕’傳來滾動的聲音。
她提口氣,眼神打轉一周,可算在插屏後看到依稀的人影。
她悄摸摸掩上門,走過去。正要關心一句,全部的言語在看到趴榻上,睡的正香的孫弼時後卡在喉嚨中。
這就是白鷺嘴中的傷心欲絕?
她走近,忍不住伸腳踹了踹孫弼時。
“醒醒。”
孫弼時困怠的睜開眼,宿醉導致他頭痛,看清始作俑者不禁火大。
他斥說:“鬧什麽?”聲音也是啞啞。
看著這表情,好像還沒有想起失戀應該有的痛楚,蕭憐想,她有義務叫他想起。
“聽聞你真情錯付,你怎還有心思睡?”
孫弼時一瞬時表情模糊,他抬手要取酒壇子,卻摸空,才後知後覺想起都叫白鷺搶去。
他如往常一樣,拖著聲音有一些欠扁:“合著你是來看我笑話。你是人麽?”
蕭憐捱著他坐下。她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孫弼時有多愛曲晴,
即使他這會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可看著他臉麵上的淚痕,定是沒有人時,曾哭過。
奚落話終歸沒有說出口。
她斟酌一番說:“世間女人千千萬,換一個不好麽?”
孫弼時猶然不知,臉麵上的淚痕已昭告他的悵然。
他麵上無所謂,嘴中說教著蕭憐:“你大哥我,萬花叢裏過片葉不沾身。你不要聽白鷺那小子瞎說。”
蕭憐拆穿:“你屋中酒壇子可真多。”
一身都是酒味兒,臭的跟流浪漢一般,若非念著兄妹之情,蕭憐想,她片刻也不會待。
孫弼時嘴硬說:“你大哥我,從沒給拒絕過,可不得吃點小酒憂鬱憂鬱?”
蕭憐抓住重點:“因此,你真給拒絕了。”
孫弼時有一瞬時的惱怒,他煩燥的搓了搓亂發:“你還有什麽事兒,吵。”
她聲音溫和似水:“這世界上最困擾人的,就是兩字——難求。大哥,有的人捂不熱,那樣乘著覆水可收之時便將心收回。”
她想起孫弼時在孫家全家遭難時,孤身獨闖崔府,心如死灰要找崔博陵同歸於盡。
後斷了根腿不幸掉入水溝時,還心心念念他那妹子的屍骨現在還在崔府,姑姑的屍骨至今不找到。
往前倒不覺的什麽,可她成為蕭憐後,身臨其境的感受到四周的愛意。
她心中澀澀的,卻笑:“你這人混蛋胡鬧,又欠的很,可遇見事你總可以將家人護在背後,你喜歡吃花酒,話不成調,可專情起來沒幾人可以比的過。”
忽然的一頓誇,叫孫弼時覺的蕭憐吃錯了藥,卻有覺的這就是他!
心下飄然:“你如果單誇我的優點,那便更好了。”
蕭憐感慨:“孫弼時,你真的很好。”
孫弼時蹙眉抬手給她一個爆栗:“沒大沒小,喚大哥。”
蕭憐瞪他,正要抬手打回去又想起對方是個失足少年。
孫弼時眯著眼,唇角勾起嘚瑟的很:“這事實,你沒有必要說聲,聽的我真不好意思。”
可他這享受的神情,蕭憐找不出一點的不好意思。
抱歉,打擾了。
蕭憐站起身體,拍拍袖子。淺笑,露出兩個梨渦。
“你如果說這一些話前,可以將臉麵上的淚痕擦擦,就更完美。”
果然,孫弼時瞬時變臉。
蕭憐沒有再看,她慢吞吞的提裙往大門走,手正觸門,來不及動作前,她聽見喑啞的,不加修飾的痛楚聲音。有好像有三分譏諷。
“憐兒,你表兄我,淚多的像姑娘,有點多。叫你笑話。”
蕭憐一頓,忍住心底情緒。她知道孫弼時不會放棄。
真正叫他傷心欲絕的片段還不曾出現。
【孫弼時看著她,比在他夢境的樣子還美,女人回身,聲音是一曆來的冷清:“孫弼時,我馬上要成婚了。”】
【孫弼時定在那處,動也不動,嘴中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曲晴神態自若:“你可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孫弼時的心髒收緊,他逃避的不敢再看麵前的女人,卻是發不出一言。】
蕭憐看著之前給她踹到的酒壇子,聲音澀澀:“你值的更好的。”
……
蕭憐走出屋子,又動作輕緩合上門。屋外隻剩著焦燥不安的白鷺。
見蕭憐尋人,他忙向前到:“小紅帶著那姑娘去了池塘。”
蕭憐頷首,放不下心的看了眼屋子:“你去灶房要碗醒酒湯,再要份白粥暖肚。這身體是自己的,別人不珍惜,他自個也要疼痛自個。”
白鷺忙一一記下。
蕭憐知,白鷺昨夜不敢來找她,定是顧著孫氏住在蕭憐隔壁,一有風吹草動,孫氏那頭不可能不出打聽。
孫氏知道了,就離舉家知道不遠。
保不齊孫老爺知道曲晴一事兒,迷的兒子神魂顛倒,又要家法伺候。
她斟酌一番又說:“你且跟他說,長輩眼前我替他瞞著,可他如果是還這樣狀態我也兜不了一世。”
白鷺第一次發現姑娘行事這樣利索幹脆,井井有條,忙替孫弼時謝過蕭憐。
蕭憐欲言又止,最後化為一句:“你下去準備。”
……
出孫弼時的院兒,她沒有走幾步,就遠遠看到崔小蠻的身影。
小妮子今天著對襟褙子,下麵穿著百褶裙,喜慶極了。
想起她晨間披頭散跑她屋裏,她迷迷瞪瞪聽到聲響,眼皮還沒睜開,就聽她道。
“姐姐,你說早膳吃奶油酥,還是春卷啊。”
蕭憐笑笑,長長呼氣,將心口那股鬱氣吐出,才走去。
崔小蠻趴欄杆上手中拿魚食,謹慎又當心的數出十粒丟下去。
蕭憐靜悄悄的看著。
崔小蠻卻是好快發現她,忙招呼:“嫂子,你快來。”
她一激動總可以忘那兩串叫她望梅止渴的油炸果兒。因為孫弼時的事兒,蕭憐情緒不高,三分沒有精打采,這會子懶的糾正
崔小蠻來到此處笑便沒有降下來過,她一手指著池塘,說:“他們餓了。”
蕭憐點頭,叫邊上看管池塘的家奴,多拿幾包魚食來。
“那你多喂。”
角落中的梅花麵無神情的取出本子。
——第二天,姑娘給魚投食,笑不斷,歡喜極了。且姑娘非常喜歡孫家。
發現梅花的小動作,蕭憐發頂嗡嗡響,她在記什麽啊?
蕭憐如臨大敵,第六感跟她說那不是好東西,她衝去,奪過本子。
這是個簇新的本子,尾端底部標注著‘壹’。
蕭憐草草看了眼梅花剛才記的,又想起那天崔小蠻說的監督二字。大悟,監督是真,無非是監督崔小蠻生活點滴日常。
記錄在冊,待以後崔博陵觀看。瞧瞧寶貝疙瘩可有受委曲。
蕭憐看著這個‘壹’,就難熬,這梅花怎這樣懶惰,才記這樣一頁,頁麵上唯有一條?怎可以突出她對小妮子的好?
她將本子還到麵無神情的梅花手中,柔聲囑咐:“多寫點,別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