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的劍也未嚐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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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我的劍也未嚐不利
廣場上雙方的混戰還在打得難解難分。
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唐老掌門來了!”
“練霓裳!”
一聲怒喝,練霓裳隻覺寒毛炸起,警兆狂鳴,原是唐經天已是拾起兩粒石子,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彈了出去。
這兩粒石子齊齊打中練霓裳,卻被她的護體罡氣震得粉碎。
唐經天這一突出其來,天山派的弟子大喜若狂,敵方則是心驚膽落了!
然而——
“小輩,你這一把骨頭還撐得住嗎?”
那聲音仿佛無處不在,唐經天一陣強烈的心悸,渾身更是被雄猛力量迎麵侵襲。
這妖女竟是突破了三花聚頂!
他立即身形墜地的刹那,雙目同樣爆閃元神光芒,施展精神力量。
轟!
仿佛憑空炸了個霹靂。
唐經天雙足轟地下沉至地麵石磚內。
全身對應的百多處穴位,包括眉心祖竅內的元神都在動蕩刺痛,竟遭這道無形力量衝擊威脅,使得護體罡氣都已劇烈凹陷將要爆炸。
“吹雲勁!”
他驀地暴喝一聲,積蓄的氣勢在內力促進下瞬間攀升到極限,雙目爆閃威嚴的精芒。
在護體罡氣破開之際,在渾厚內勁加持下,與這股無形力量衝擊到一起。
“波”地一聲,兩股無形的力量衝擊,在唐經天額前半尺之位陡地頓住。
強勁的氣浪刮得他臉部皮膚都微微凹陷,白更是一根根直拉扯到了腦後。
下一刻,空氣一陣激烈動蕩呼嘯,形成道道狂風席卷不休,驟地化作環形衝擊波爆開。
撕拉!
唐經天一身衣物登時被激烈絞動的鋒銳氣勁撕裂成碎片,褶皺的肌膚開始出現道道血痕。
不到底是擋住了。
“破!”
話音還未落下,唐經天已經踉蹌的往後狂退,擋住練霓裳真元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一處宮殿已有半截被可怕力道震塌,又聽白發魔女道:
“本座饒你一命,還不快滾!”
“老掌門!”
“爹!”
天山北派之人見狀趕緊去扶。
叮叮當當!
練霓裳雙袖一展,猶如圓月混合百十道霹靂閃電一下子炸開,刺耳的破風尖嘯聲瘋狂爆發,萬千針芒裹挾可怕氣勢撕裂空氣,鋪天蓋地般刺向第一個來扶的淩未風。
“退開!”
淩未風大喝一聲,施展渾厚功力擋在諸多弟子麵前,這些暗器他本可輕鬆躲開,但他身後的諸多天山派弟子就未必。
他躲,則要死去許多天山派弟子,他不躲,則要硬接這每一根都足以殺死一個先天武者的白眉針。
陽謀!好狠毒的女人!
唐加源等天山派高層當即出手,替淩師祖分擔壓力,但那暗器威力實在超乎他的預料,擋住三五根就已經是極限。
這時,寧休突然拔刀,昆吾刀快速旋轉,在虛空中形成一麵刀氣盾牌,宛如一個巨大“米”字氣勁,凝聚驚人氣勢爆發!
“你是何人?”
練霓裳身如飛仙,右手持劍已然後退一段距離。
嘣嘣鏗!!——
道道淩厲針影悉數被淩厲刀氣撕裂爆躥,火星四竄爆射,斷裂的針頭四處飛竄,而昆吾刀則是深深嵌入山石之上。此刻飛針威力大減,那些天山派弟子都能抵擋。
“敢管天山派的事情!”
就在此時,練霓裳身影電掣而來,元神之力爆發,令人耳鼓像針刺般劇痛,登時令在場諸多天山派弟子感覺有如置身狂風暴雨當中,腳步不穩,而首當其衝的寧休要固守心神,勉強維持不受迷惑。
轟!
在這一瞬間,猶若驚濤裂岸,洶湧澎湃的氣場似一堵高逾城牆的巨浪,狂湧過來,聲勢驚人。
練霓裳四周的空間頓時出現隨時塌陷的可怕現象,一身黃衣無風自動,雪白的長發卻仿佛被狂風刮起般拂揚擺舞,情景詭異至極點。
三花聚頂掌!
寧休怒喝一聲,被無形氣場推得往後一仰,卻在拗腰挺回來時,一掌擊出,右手筋突肉張,精足神匯,雙目威棱四射,渾厚的精氣神自其身上爆發。
無匹狂暴的掌勁立時衝出,宛如長堤崩潰般擊在練霓裳的真元氣場上,無邊無際的龐然巨力,如山洪暴發,直接鑽入練霓裳手臂內。
登時氣場凹陷下去,宛如巨浪立時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渦漩,即將就要猛地爆開。
“砰!”
“蓬!”
兩勁相觸,發出爆響,寧休身軀微晃,雙足陷入地麵一尺深。
練霓裳卻給硬生生震退五步,口中嬌喝,拔劍就刺!
吟——
“不好!”
玉嬌龍眼見寧休要被練霓裳一劍刺中,還傻傻站著,也不顧什麽當即擋在寧休麵前。
鏘!
一把長劍橫在寧休身前,剛好護住了玉嬌龍,滾滾氣勁撲麵而來,可怕的精神力量更是令玉嬌龍險些昏厥,不過轉瞬之間就有另外一股精神力量擋在她身前。
原是寧休早已做好準備,在她撲來的前一刻就出手了,寧休那威嚴雙眸如兩道極光般刺去,瞬間形成兩圈漩渦,拉扯練霓裳的元神,擋住精神衝擊。
“你不怕?”
玉嬌龍身子一軟,卻被寧休單手扶住,眼前是那個美得驚心動魄的白發魔女,這話是她問的。
“不怕。”
這兩個字像是抽盡了玉嬌龍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來。
“為何不怕?”
此刻練霓裳已經收劍,饒有興趣地看著玉嬌龍,剛才寧休的劍她已經討教過了,力道之大,內勁之強,不是弱者。
若是再出手,僅僅隻是餘波都足以殺死這個女人,玉嬌龍的奮不顧身讓她想起了某些回憶,所以她收手了。
“他死了我也不活。”
玉嬌龍被劍氣傷了肩膀,血珠落下,在雪地裏猶如盛開的紅梅。
美得令人絕望,窒息。
寧休這時為她輸入真氣的手也微微顫動,為她的勇氣而震撼。
而他的手背,正被玉嬌龍牢牢地捏著,捏得很緊很緊,這一輩子,她恐怕都沒有這麽用力地握過別人的手。
“玉羅刹!你不能殺他們!他們是歸元門的人!”
“你們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練霓裳嘲諷地笑了一聲,屬於三花聚頂強者的睥睨氣勢震懾全場,元神之力如同重錘敲在天山北派之人頭上,“現在是讓你們說話的時候嗎?現在輪得到你們說話嗎?”
“狂妄!當真以為天下沒人治得了你?”
“現今的天山派……嗬嗬,還真沒人治得了本座。”
此言一出,天山派之人頓時啞口無言。
“哼!”
練霓裳目光回到玉嬌龍和護著她的寧休身上,語氣有些複雜:“本座以為天下盡是負心人,其實不然。”
當年明明隻有卓一航一個人離她而去,但她卻好像被全天下都拋棄了。
練霓裳回憶過往之時,目光裏難以掩蓋的那股寂寞,還有在她身上盤旋了許多年的骨子裏透出的孤獨。
或悲或喜,或愛或恨,都不過一念之間。
縱然她活了一百多年,早已看淡了世間百態,對卓一航徹底死心,但她也到底是被這一念困住了。
“小輩,本座今日隻為天山北派而來,與你二人無關,隻是你竟敢插手……想來以你的的本事能走出去,不過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恐怕就得香消玉殞了。”
雖然對兩個後輩的感情有所動容,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她若是死了,你也別想活著。”
寧休說著,透過寒氣和霧氣的陽光傾瀉,仿佛隻傾顧他一人,在其麵上生出一層華光,襯托得不似凡人。
練霓裳這時注意到寧休所處的位置仿佛天意如此,刻意讓他成為唯一的主角。
一身靈氣,天地間種種靈氣加之一身,再納入其劍。
他像是神劍出鞘,天下第一劍所向披靡,神色自若間流淌著劍神凝視的傲氣,風采絕倫。
修為越高之人,越能感應寧休手中那把劍的獨特之處。
練霓裳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她明白此人的劍不出則矣,一旦出手,必定撼天動地。
幾縷白發順著發際落下,斷口光滑,練霓裳終於開口了,“英雄出少年,真不可小覷。本座傷了這姑娘,且敬你一杯當作賠禮。你若是能喝下這杯茶,本座立刻就走。”
“好。”
寧休知道練霓裳是忌憚自己,害怕受了重傷鎮壓不住天山派一眾高手,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害怕傷及玉嬌龍,為一個情字不得不答應下來。
情,他是個重情的人,一個重情的人,才能悟出有情道,才能在這個殘酷的江湖中感受來之不易的美好。
至於愛。
愛,他不太喜歡這個字。
因為愛比情更危險,情分很多種,可愛隻有一種,愛一個人,意味著你要付出很多,是無條件的付出,甚至付出生命。
愛一個人,會耗去你的心力,耗費你的時間,會收了你的銳氣,磨掉你的鬥誌。
它是一種可怕的病,即使是英雄豪傑,得了這病也會遲暮,況且寧休這樣的凡人。
練霓裳哈哈一笑,隔空攝來兩杯茶,其中一杯驟地遞向寧休道,“如此,那本座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叮”!
兩人。
兩隻手。
兩個茶杯碰到了一起。
卻突然如被焊住了般,再沒有分開。
寧休神色一凝,隻覺捏住的茶杯宛如貼在練霓裳的茶杯上,死死黏合住了一般,居然拿捏不動,便是連其中的茶水也好似被吸附住,根本動彈不得。
幾乎同時,兩個茶杯內的茶水已開始劇烈沸騰起來,冒出白煙嫋嫋,香氣騰升,無比燙手。
寧休知曉這是練霓裳在以內力試探自己,早已做好了準備,麵對三花聚頂強者他絲毫不敢大意,皇極真氣瘋狂運轉。
而練霓裳僅僅一隻手捏住茶杯,似笑非笑地凝視麵色凝重的寧休,輕鬆道,“小英雄,這上品茗茶,用的是天山山巔的雪水,泡的是天山珍品雪蓮和上等茶葉,可要細細品嚐。”
說著,練霓裳還遊刃有餘般將茶杯微微傾斜向寧休。
寧休幾乎在這同時陡然感到一股無刻抵禦的可怕力量自手中杯子傾斜之間傳遞而來,霎時便欲要鑽入自己的雙手經脈之間,去探查他體內的真氣遊走路線。
這可謂是極其無禮之舉。
一旦被練霓裳探入他體內,異種真氣入體,那可就是生死之在他人一念之間。
“前輩還真是懷虛若穀,令晚輩汗顏。”
寧休運集功力抵禦那股欲要探入他經脈中的真元,一邊還不忘嘲諷道。
若是比拚內力,他自是不懼。
“口舌招尤!”
“哢哢!”
霎時間,兩人頭頂俱是冒出嫋嫋白煙,腳下冰雪更是岩石龜裂開來,如同蛛網蔓延。
“好可怕的內力,此子尚且年輕,如何積累得如此深厚的內力!此番卻是托大了……”
要知道三花聚頂強者內力的質和量都會進行蛻變,不依靠天地之力,常態之下便可輕易擒拿凝聚真元的高手,更別提三花聚頂狀態下的實力。
但這個敬茶是她提出,若是此刻她開啟三花聚頂狀態,在場都是她的後輩,如何讓她的麵皮拿得下。
如此,在尋常狀態下,她已然使出九層內力,竟然都無法壓過寧休,不由得心中驚異。
“我幫你擦汗……”
這時,玉嬌龍恢複了些,見寧休額頭流汗,當即用衣袖給他擦了擦。
不過就是這一舉動,亂了練霓裳的心境。
心境這種東西,看似虛無縹緲,卻能在關鍵時刻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正如楚霸王破釜沉舟,鼓舞士氣,士卒戰意盎然,九次衝鋒,以一當十,徹底擊潰秦軍。
然,練霓裳本抱著必勝的把握,一連擊敗以淩未風為首的三位凝聚真元的高手,又靠著秘法丹藥快速回氣。
原本十拿九穩的局麵,突然闖出寧休,偏偏實力不弱,甚至還強過那三個上百歲的老東西。
一男一女,生死相隨,竟是令她如平湖的心境泛起漣漪,實力自然有所衰減。
砰!
練霓裳退後幾步,臉上閃過一抹潮紅,而後麵色頗為不好看地凝視向寧休,舉杯道:“本座小覷你了。”
而寧休亦是倒退幾步,舉杯道:“天下間能被前輩敬茶的人,當真是少之又少!我便先幹為敬了!”
他話罷,手一抬,便將那滾熱無比的茶一口啜幹,滾燙熱流入體後,便被他的寒冰氣勁瞬間冷卻。
練霓裳淺淺一笑,亦是將茶水一口飲盡。
兩人相視而笑,這一番初步的接觸,如這兩杯熱茶,淺嚐輒止般到此為止。
“走!”
她朝四周弟子一喝,黃影一閃,已掠上山顛。
那四名黑衣少女、四名白衣少女一齊躍上屋頂,片刻間飄然遠引,人已不見。
倏然而來,倏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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