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過去的事情就到此徹底了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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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問就說明,他們要說的事他是不打算避著鳳曦的。
一般這種時候有的人會自動離開,給說話的人留以空間。
可鳳曦一是鎮國公主,地位遠在沈戈之上,而也不是個那麽圓滑守禮的人。
又或者她單純就是瘋,就是不在意別的事情。
因此她也並不打算給人騰位置,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原地。
“還是你自己說吧。”
沈戈隨從看了身後人一眼,自然而然的把開口的事交給了他。
那小廝年紀不大,有些膽怯的他畏畏縮縮的站在後麵,直到此刻才讓眾人將他看清。
許是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他隻能是走到沈戈麵前小聲道:
“爺,您快去救救公主吧,再這樣跪在雪地裏,她,她會死的……”
聞言的沈戈有些愣神,他看了小廝好一會兒才想起,對方曾是他與鳳鳶救下的,一個留在沈府做活的小孩兒。
因為當初他就沒將對方放在身邊,因此離開沈府時也未將他帶走。
今日若非細看,他還真想不起對方來了。
“鳳鳶怎麽了?”
雖說他早與鳳鳶決裂,雙方甚至還因之前車馬相撞的事結了怨,可他到底曾是鳳鳶的駙馬,他們曾有夫妻之實。
小廝怯怯的瞄了一眼鳳曦,在發現這位大佛並未露出什麽不悅的神情後,這才大膽的訴說道:
“自那日公主被貶為庶民後,三少爺與夫人對她就沒了好臉色。平日裏時常打罵不說,冬日裏給穿的衣裳甚至還不如我們奴才厚實。”
小廝口中的三少爺自是沈恒,夫人則是其母梁雅蘭。
這兩人自打被沈家扶正後,性子是越來越乖張跋扈了。
“前些日子三少爺高興,就從怡春院納了一位珍姨娘回來,這些日子正寶貝著呢,今兒個卻被公主摔倒時的碗碟碎片傷了臉……”
沈戈皺眉。
他早就知道盛恒母子不是善茬,當初對鳳鳶百般討好亦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可他們好歹是因為鳳鳶才能扶正,如今怎好意思這般磋磨鳳鳶?
“人呢?”
鳳鳶久久未言,鳳曦倒是率先發了問。
“回,回鎮國公主的話,正跪在院前的雪裏呢……”
小廝還是第一次與鳳曦說話,自是說磕磕絆絆的。
想不到這鎮國公主卻不是個難為人的,對方隻是轉頭對沈戈道:
“怎麽說?看看去?”
“公主您的意思是……”
沈戈今日再次訝異的看著鳳曦,要知道鳳鳶以前時常為難嘲笑鳳曦,兩人雖是姐妹卻關係極差。
更何況鳳鳶參與了謀逆,謀逆過程中針對的可就是鳳曦。
或許旁人會想,是不是鳳曦想去看鳳鳶的笑話,好好嘲笑嘲笑昔日的對手。
可跟了鳳曦一段時間的沈戈知道,鳳曦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這位神仙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廢太子飲毒酒都懶得去看,還看什麽鳳鳶?
“你不是想去麽?那就去看看唄。”
鳳曦無可無不可的道。
而她此言無疑給了沈戈一個理由,回到沈府插手這件事的機會。
鳳鳶曾是他的妻子,沈府也曾是他的家,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經。
如今的他其實是沒有理由前去的,更沒有理由幫助鳳鳶……
畢竟鳳鳶已是別人的妻,稍有不慎可能還會背上與前人私通的罵名。
到時候不隻是鳳鳶,他沈戈名聲怕也會十分難聽。
但若是鳳曦要去呢?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鎮國公主乃是一國儲君,這大昭上下還有什麽地方是她去不得的麽?
因此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眾人便出現在了沈府門前。
門口小廝本想攔住走在前麵的沈戈,卻被下一秒瞧見的鳳曦嚇得軟了腿。
別家小廝或許認不得這位,可這位當初可是在他們府上大鬧過的,他們府裏上上下下就沒不認識她的。
“小的參見鎮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鳳曦輕巧路過一眾跪拜家丁,天禧則以一個動作示意後麵趕來的其他人閉嘴,一個個隻需安靜的跪下便可。
於是“千千歲”之聲漸熄,取而代之的是滿府的寂靜。
沈府主院中,沈恒正身著貂皮大氅,與一襲華衣的珍姨娘坐在簷下,麵前是咕嘟咕嘟的紅泥小爐。
珍姨娘笑盈盈的拿起一塊糕點,她並未直接喂給沈恒,而是叼了一半兒在唇中,整個人緩緩湊到了沈恒跟前。
這些個青樓裏的手段她學了不少,而盛恒也真的受用。
她越是卑微討好,越是對著他哭鬧撒嬌,他就越是會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香,珍兒喂給為夫的糕點最香了~”
盛恒笑著,目光卻越過珍姨娘看向瑟瑟發抖的鳳鳶,眼裏是濃濃的,怎麽也化不開的得意與暢快。
昔日鳳鳶對他頤指氣使的時候,他就很想這麽對她了。
於是他居高臨下的笑道:
“鳳鳶,你知錯了麽?”
鳳鳶瑟縮的身子一頓,卻並未像沈恒想象的那般抬頭,就似珍姨娘這般寵物似的哭泣流淚,對他搖尾巴說她錯了。
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嘴巴更是不曾有片刻張開。
她是公主啊。
就算她被廢了,她身上流的也是鳳家的血,她可以被強迫彎下膝蓋,可以被摁著做各種雜活,可她不會說她錯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對沈恒這個中山狼低頭。
“說啊,鳳鳶,我叫你說你聽見了嗎!”
見鳳鳶無動於衷,沈恒竟一把將貼在身上的珍姨娘推開,有些憤怒的嗬斥道。
這次鳳鳶似乎終於聽到了,竟抬眸看了他一眼,整個人虛弱卻又堅決。
“好啊,不說話是吧。”
沈恒冷笑,竟是幾個抬步走到了鳳鳶麵前,然後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道:
“我讓你認錯!你聽見沒有!啊!”
鳳鳶不言,反而看著沈恒笑了。
這笑就像某種尖刺般,瞬間刺痛了沈恒的神經。
因此一腳踹在鳳鳶肚子上,然後抓著鳳鳶的頭發便要將她的頭往地上砸。
這一幕嚇得珍姨娘麵色發白,整個人都忍不住往牆邊退。
眼看鳳鳶額前已有鮮血滲出,一道聲音終於是從院門外傳來。
“沈恒,這世上隻有最無能的男人,才會對著自己的妻子撒氣。”
沈戈從院外一步步走來,他的目光從沈恒看向地上的鳳鳶,眼底是濃稠的,複雜的,那種情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
曾幾何時,鳳鳶是他的妻,是太子親妹,是嬌貴至極的三公主……
她驕橫跋扈,卻也有獨一份的似水柔情。
在成婚的一開始,他是真的有想過要好好對她一輩子。
可時過境遷,他們終究沒有那個緣分,雖是不歡而散,他卻也希望她能過得好一點。
怎料今日再見,鳳鳶竟衣著單薄麵無血色,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他,血將身周的白雪寸寸染紅。
“沈,沈戈……”
麵對沈恒的刁難,鳳鳶即便是在額頭觸地的時候都沒有哭。
可此時此刻,兩行清淚卻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她想止住,卻怎麽也止不住。
當初明明是她給的沈戈和離書,是她轉投了沈恒的懷抱,可她卻發現自己可恥的,在近來回憶起了沈戈所有的好。
她會想如果她沒和離就好了,如果她的丈夫還是沈戈就好了。
如果是沈戈,他一定不會這般虐待自己,即便自己已不再是金枝玉葉。
原本這一切都是她最後的幻想,可沈戈竟然來了……
“怎麽了大哥?你心疼了啊?這賤人當初可是背棄了你的啊!”
沈恒見沈戈前來,臉上的笑容竟更大了。
從小到大,他最討厭的人就是沈戈。
都是沈家的孩子,憑什麽他要萬事小心曲意逢迎,他沈戈就能掌家財尚公主?
就因為他是妾生子,他沈戈卻是嫡子麽?
所以他什麽都要搶過來!
好不容易他成了沈家嫡子,他尚了公主,他以為沈戈的好前途日後都是他的了。
誰知……
那太子鳳璟竟謀了反,且還被另一派狠狠鎮壓,連帶著鳳鳶都被廢了公主之位。
而沈戈呢?
他竟早早加入了鎮國公主一派,如今即便沒了沈家庇護也混的如魚得水!
要他說,鳳鳶這個罪人還不如死了!
因為她活著就是他的妻,是他身上的汙點,若她死了他反而幹淨,能夠借著沈家的勢重新迎娶高門貴女。
“當初是你要娶她,如今你又何苦如此對她?”
沈戈將身上的大氅解下,在沈恒挑釁的目光中披在了鳳鳶身上。
見此跟在後麵的小廝立刻帶著大夫上前,現場為鳳鳶把起脈來。
“何苦?如今她是我的妻,大哥你又何苦前來多管閑事呢?”
沈恒一把踹翻大夫的藥箱,臉上露出吊兒郎當的笑道:
“怎麽?大哥你這是跟自己弟媳有了私情,做了那奸夫不成?”
“沈恒!”
沈戈冷冷看著沈恒,可沈恒卻不依不饒道:
“怎麽?隻準你們做卻不準我這苦主說啊?我說這賤人怎麽一直不對我低頭,原來是等著你這奸夫來救她呢!”
沈戈是個體麵人,但也就是因為太過體麵了,所以沈戈一時竟有些應對不了沈恒的胡攪蠻纏。
因為沈恒有句話說的很對,現在的鳳鳶是他沈恒的妻。
他呢?
他隻是他們的大哥而已。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那在外看了半天雪的鳳曦終於站不住了。
“多大個事兒啊?你倆給這兒扯半天。”
“誰……”
沈恒立刻將視線轉過去,就見天禧恭恭敬敬的打著一把油紙傘,傘下站著明眸皓齒的瘋子鳳曦。
要不說有的人一旦給你烙下了印子,你隻要看著她都會抖三抖呢?
此刻的沈恒就是,他多希望自己產生的是幻覺,這尊大佛此刻根本不在這裏。
“你說沈戈與鳳鳶有奸情?那本宮倒想知道他倆和離了還要偷,當初幹嘛直接不和離算了?你這不扯淡麽?”
鳳曦看著雪地裏瑟瑟發抖,睫毛上都已經凝出些許冰霜的鳳鳶,終是對天禧使了個眼色。
見此天禧趕忙尖聲道: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人抬到屋裏去!”
“是!”
聞言的隨侍立刻上前,他們都是太監,自然也不用忌諱男女之別。
況且被磋磨數日的鳳鳶早沒了精氣神,整個人更是輕的像一片薄紙一樣,眾人輕輕鬆鬆便被挪進了屋子。
大夫則立刻收拾起自己的藥箱,跟著抬鳳鳶的人進去了。
眼見鳳鳶被帶走,沈恒終於陪著笑臉對鳳曦道:
“公主當真是大意,竟能對自己的仇敵予以關懷,興許真是小的誤會了吧。”
對於上位者,他沈恒的姿態一向是切換自如的。
尤其如今的鳳曦如日中天,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所以討好對方,對她來說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你不是誤會了,你是故意的。”
鳳曦卻絲毫不給沈恒麵子,開口就直刺對方死穴。
“你看上的一直是鳳鳶的身份,而不是她這個人。如今她不過一介草民,又怎麽配得上身為沈家公子的你呢?”
沈恒低垂的臉龐上掠過一瞬的惶然,隨後便是笑了笑道:
“可鎮國公主您有沒有想過,當初的鳳鳶或許也沒那麽看得起我。我隻不過是她在拋棄沈戈之後,又一個便於捆綁利益的人罷了。在曾經的她眼裏,對她百般討好的我又何嚐不是一隻狗呢?”
“就算她沒真的愛上你,你當初能當上沈家嫡子也有她的功勞吧!你怎麽就能狠的下心,要將她置於死地?”
沈戈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如今的他心裏並無對鳳鳶的留戀,可以說鳳鳶對他而言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可沈恒呢?
對方的做法他實在有些看不起。
“有她的功勞?難道不是我百般討好自己求來的麽?我丟下尊嚴放下一切,難道不是我自己努力麽?”
沈恒據理力爭,沈戈則氣的忍不住眯起了眼。
他覺得沈家這個利益至上的地方,或許真的會徹底扭曲一個人。
若非沈家人一直將人待價而沽,沈恒或許也不會自私涼薄成如今的模樣。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聞言的鳳曦卻輕輕的鼓起掌來,看向沈恒的目光甚至頗為讚賞。
“你說的不錯,鳳鳶的確是靠你自己努力攀上的,她對你的感情也的確就似對玩物一般。嗯,她自有她的活該……”
沈恒一喜,覺得鳳曦這似乎是認可他了。
然後就聽鳳曦補充道:
“畢竟能瞎了眼放棄沈戈看上你,她今日的遭遇還真是她活該。”
沈恒:“……”
您說話能不大喘氣麽?
“雖然她鳳鳶有錯,而本宮也著實不太喜歡她這樣的蠢人……哦,本宮好像還跟她有仇來著。”
鳳曦歪頭想了想。
“但本宮覺得吧,比起一個丟了西瓜揀芝麻,之前還一直跟本宮作對的蠢女人,本宮更討厭你這種靠著女人上位,卻隻會毆打女人的鳳凰男~”
沈恒渾身一抖,這一瞬間竟有了一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
“公主,鎮國公主,小的錯了,小的日後一定好好對她,再也不會打她了……”
小人物的本能讓他瞬間低頭,幾乎是不顧自己想法的向鳳曦道歉。
可鳳曦卻隻是聳了聳肩。
“你日後會不會好好對她,還會不會跟今日一樣毆打她,這跟本宮這個外人有什麽關係呢?”
沈恒又是一愣。
沒關係的話,他是不是就沒事了……
“但是啊,本宮就是單純的討厭你這種人,所以你今兒個怎麽罰鳳鳶的,你也照單全收來一遍如何?”
鳳曦抬手對沈戈揮了揮,沈戈幾乎是立馬會意上前,抬手便將沈恒死死鉗製。
於是這次跪在雪中的人成了沈恒,他身上的貂皮大氅被剝去,隻留得身上單薄的衣物,整個人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恒兒,我的恒兒!”
院外,沈恒的母親梁雅蘭終於趕來,可門前的其他人根本不讓她進院,留她自己站在風雪裏嚎哭。
也不知是誰給她的勇氣,她竟忽然扯著嗓子對鳳曦大喊道:
“公主覺得我們母子狠心,可恒兒也是吃過苦的,他之所以攀上鳳鳶,還不是為了我們母子的未來!同樣的,難道您的駙馬攀上您就全是真心麽!”
坐在簷下喝茶的鳳曦目光微凝,忽然饒有興趣的看向了梁雅蘭。
也是因為她這一眼,梁雅蘭被人放了進來,被壓跪到了她那已經凍得神誌不清的兒子身邊。
“你說什麽?”
鳳曦放下茶盞,語氣平靜的問。
梁雅蘭看著自己快要倒下的兒子,心裏也是著急,張口便直言道:
“這天下誰不想高嫁高娶?您的駙馬一手握著鎮國公主府,另一手還把持著大理寺和寒玉關,等您以後失了勢他指不定怎麽對您呢!”
“是麽?”
鳳曦挑眉,看著梁雅蘭的眼神都深了深。
“自是如此,小婦人聽聞您以前對駙馬可是非打即罵,幾乎沒有什麽好臉色的。所以小婦人奉勸您一句,您可小心著……”
她的話還未說完,鳳曦便將茶盞摔在了她的麵前,熱水與白雪相觸的瞬間,白霧也隨之升騰而起。
這下子梁雅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然後徹底閉上了一張嘴。
其實她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她就是想禍水東引罷了。
隻要這鎮國公主關注旁的事去了,自然就不會揪著她們恒兒不放了。
她那小廝給她出的主意真不錯!
“公主,您要先回去休息麽?”
察覺到鳳曦的神情不對,沈戈立刻低聲向少女提議道。
“不必。”
鳳曦搖頭,反而招來一道暗影,在對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暗影領命,很快便在原地消失了去。
“把她趕出去。”
鳳曦麵無表情的看著梁雅蘭,於是她手下的人立馬會意將對方架起,輕輕鬆鬆的丟在了院外的雪地裏。
“恒兒,恒兒!”
梁雅蘭還在大喊,鳳曦許是聽煩了,竟真讓人打了沈恒一頓,將頭破血流的對方也丟了出去。
同時被丟出去的,還有那早就嚇得似驚弓之鳥的珍姨娘。
直到這一切做完,鳳曦都沒有在勾唇笑過。
這一刻沈戈覺得壓力山大,都快恨不得在腦子裏給祁霄磕頭道歉了。
要不是他惹出這破事……
“公主殿下,沈公子,病人清醒了。”
大夫見外麵情況終於穩定,這才緩步出來稟報道。
“情況如何?”
沈戈眼下心裏也有些亂,於是就直接問了。
“回沈公子的話,人是醒了沒錯,可近日虧空不少,心裏更是遭了大罪。若非以前底子好,今日這般恐怕真要丟了命了。”
大夫有些歎息的搖了搖頭,堂堂公主落到這般境地,實在是讓人唏噓啊……
“如今這命是保住了,可旁人應是時常踢踹病人的肚子,再加上寒了身子,病人日後怕是不會有子嗣了,這身子也會大不如前了……”
這個大不如前,自然是稍有不慎便會生病,甚至天冷了都會分外難受。
但比起丟命來,這已經很好了。
“知道了。”
沈戈點點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了又想,似乎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裏建設,這才單膝跪地對鳳曦道:
“公主,鳳鳶以前的確囂張跋扈,任性妄為,但我知她本性不壞,大部分時候都在被別人驅使。所以屬下鬥膽,懇請公主給鳳鳶一個活命的機會。”
“她不是活著麽?”
鳳曦靠在軟椅上,目光饒有興趣的看著沈戈。
“您知道的,如果她繼續留在這府中,她必然是活不長的。就算她今日不死,日後怕也難過。”
沈戈咬牙道。
“那你想讓本宮怎麽做?賜鳳鳶與沈恒和離,然後呢?你便與鳳鳶重修舊好麽?”
很顯然,鳳曦這話是有試探沈戈的成分在的。
鳳鳶畢竟是廢太子餘黨,鳳曦不針對她,但卻也不想自己的黨羽裏有不穩定因素存在。
好在沈戈很快堅定道:
“公主放心,沈戈既已與鳳鳶和離,便絕不會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今日我救她,不過是不忍看她就此凋零,更是為了全一份往日的情意。等她與沈恒和離,我會給她一筆錢財,讓她離開京城安穩生活的。”
沈戈話音剛落,就聽房門裏傳來響動,一抬頭正對上鳳鳶微微發紅的雙眼。
“你怎麽出來了?”
大夫趕忙上前把鳳鳶扶住,想讓她趕緊回床上去休息。
可鳳鳶卻掙紮走出了房門,然後緩緩跪在了鳳曦,這個她昔日最討厭的人麵前。
她似留戀似不舍的看了沈戈一眼,然後聲音虛弱道:
“鳳曦,這輩子你我恩怨頗多,我們間隔著母妃,哥哥,還有我整個外家。但敗了就是敗了,我無力做什麽,也不想做什麽,我隻求你幫我和離,和離後我將了斷塵緣削發為尼,再也不踏進這京城半步。”
鳳鳶說的很慢,卻也很堅決。
她這輩子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到頭來不過白茫茫一片。
再今日再見到沈戈時,她終於徹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心,但她也知道她們不可能了。
她是鳳曦的敵人,沈戈卻成了鳳曦的屬下。
她曾將沈戈棄如敝履,沈戈卻願放下尊嚴救她於水火。
她愛沈戈。
可當她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時,她已經不配愛他了。
既然如此,她能做的便隻有放過。
放過她自己,也放過沈戈。
“你想好了?”
鳳曦看著鳳鳶,沒有高高在上的睥睨,隻有平靜至極的詢問。
“想好了。”
鳳鳶堅定點頭。
“好。”
鳳曦招來天禧,簡單的向他交代了自己的意思。
很快沈府上下就知道了鳳鳶與沈恒和離的事,鳳鳶也坐上了鳳曦的馬車,隨著鳳曦與沈戈離開了沈府。
不過鳳鳶並不會跟鳳曦回公主府,而是會在沈戈的住處暫時修養身體。
隻不過在馬車緩緩停下,鳳鳶即將下車時,她卻再一次回頭看向了鳳曦。
她嘴唇動了動,有些艱難道:
“梁雅蘭說的不對,祁霄跟沈恒不一樣,我見過他看向你的眼神,他跟曾經的沈戈是一樣的……”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學會憐惜眼前人。
可世上從沒有後悔藥。
不是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