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醉了心而碎了魚
    一
    小少年回到家，抑製不住自己內心噴湧而出的狂喜，他立即把拿回家最小的魚仔放到盆子裏。而後興奮地衝洗自己的雙手，他一遍遍地衝洗，直到自己的雙手衝洗得幹幹淨淨才迅速打開荷葉，拿出手帕。
    手帕是淺粉色的、繡有豔紅的花朵，兩隻蝴蝶嬉戲於花間。手帕的打開、瞬間一股馨香撲麵而來，好美好香的手帕。他兩隻眼睛笑眯眯地凝神細看，並不停用鼻子深深地嗅，內心發出感慨：“好美的手帕，好馨香的手帕呀？我是第一次嗅到如此好聞的香味。清香、沁人肺腑！”他看著手帕，腦際不停地閃現英歌的身影。如此的美女，怎能看上我？我家境潦倒，一貧如洗，她圖我什麽？我不是白日做夢吧？難道我真的有如此豔福嗎？他想著，腦際的美少女似乎深栽腦海，本固於心，怎麽也揮之不去。他美美地想。而後又把手帕放到鼻子嗅個不停。他一邊嗅著手帕一邊抬頭望了望太陽。此時，太陽驕陽似火，灼射眼神，他不得不立即眯縫眼睛轉而看自己的身影。快中午啦，自己要盡快做飯。
    做飯，手帕我要放在一個地方，放在哪裏好呢？他看了看手帕迅速把手帕藏在屋子的破棉絮裏，自己直眼又看了看破棉絮，心裏自語說：“不行，破棉絮那麽肮髒不能把潔淨的手帕藏在那裏。”想著，他又輕輕地拿出手帕，站在屋子四處張望，他要給手帕選擇與之匹配的潔淨地方藏起。哪裏最合適呢？哪裏最潔淨呢？他環顧自家，家徒四壁，隻有破衣爛衫髒兮兮地闖入自己的眼簾。他心裏“唉”了一聲，隨後自言自語說：“一個家，竟然藏不下一方小手帕？”想著，自己又自愧地說：“不是家裏藏不下，是家裏太窮，又收拾不到位，沒有與手帕相匹配的潔淨地方。”
    他拿著手帕在屋裏屋外來回轉悠尋覓，他要給手帕尋覓值得存放的地方，但就是藏手帕的一方潔淨在自家也難尋覓。他有些著急，有些氣餒，自己正為尋覓不到一方潔淨著急氣餒而唉聲歎氣時，他笑了，他找到了，他尋覓到了一方神聖不可侵犯並讓人敬慕潔淨之地。此時，他高興得大聲驚叫起來：“老天祝我也！”高興之餘他立即動手把佛龕收拾幹淨，輕輕揭下“上天言好事”一側的橫批，而後把手帕折疊放在“上天言好事”背後，又輕輕把“上天言好事”橫批貼好後自己左看右看沒有不足之處，並與原來並無兩樣才滿意地笑言說：“美少女，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神，從現在起我就把你當作神來供奉。”神，我連飯都吃不上怎能顧及仰慕？怎能顧及擦拭？從今天起，我要天天擦拭“上天言好事”，天天擦拭佛龕；笑望仰慕“上天言好事”，笑望仰慕佛龕；這都緣於你。因為你讓我動容，讓我崇拜，讓我充滿無限之愛，更讓我對生活燃起新的火光、充滿新的希望。你才是我心目中的神，一位美少女之神。想著，望著。自己欣喜若狂，滿帶喜悅健步如飛地跑到院子清洗小魚。
    二
    小魚五花八門：有小鯽魚、小鯰魚、小草魚等。小魚略大的他去掉五髒，特別小的就吃全魚。他把魚清洗幹淨，放在鍋裏，加上水，樂滋滋地燃起灶火。他一邊燃火熬著小魚一邊美美想著今日的巧合，真是天公作美。自己不但摸到一條大魚，還巧遇使自己心動的美少女。這巧遇真是天賜良機，自己要抓住良機，讓美少女真正和自己結為夫妻。他想著，鍋裏熬的小魚“咕嘟咕嘟”開著。想，占據了他的腦海，美少女的容顏使他凝思難忘。自己專注的心，念念不忘的美少女使得他把熬小魚早已度之腦後。直到一股刺鼻味道使他彈跳起來大喊：“不好，我還沒貼餑餑小魚就有糊味啦！”他急忙掀開鍋蓋、往魚鍋裏倒了半瓢清水，又迅速和混合麵（混合麵是玉米，高粱，草籽混合磨成的麵粉），在鍋邊貼了一圈餑餑，而後蓋好鍋蓋，小心翼翼地燃起柴火。
    這次他很專心，不敢大意，不敢走神，唯恐把小魚熬焦。他細心專注地燃著火，直到鍋邊“滋滋”作響才停罷。小魚熬好，他立即起身仰望，“上天言好事”直闖眼簾。“上天言好事”是他對神靈所有期望，這“上天言好事”後麵是自己難以忘懷、難以抑製及喜悅的期盼。他看著，看著上天言好事、甜蜜在內心如春風駘蕩，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再次滿臉綻笑，並自言自語：“我的女神，這就是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與神明共敬，甚至勝過神明。”
    他樂滋滋地看著“上天言好事”的橫批，並不停地自言自語，不停地想著橫批背後的甜蜜，內心充盈著無比幸福與遐想。想美少女如花，想二人對拜成家，想夫妻日夜廝守，想再生一堆胖娃娃。想著，自己臉紅了，內心低語說：“你才多大呀？就想當爹抱娃娃？真是不害羞呀！”自己自嘲羞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而後又自我安慰說：“何必呢？人之常情，誰不想好哇？誰不想娶媳婦抱娃娃？村裏趙萬山就是十三歲當爸爸，我有如此想法不足為奇。我是貧娃，若是富家子弟早就娶妻生子啦。”他想著，想著美少女、想著二人巧遇、想著二人的機緣，想著……他無盡地想著，竟然把自己貼餑餑熬小魚又度之腦外。
    貼餑餑熬小魚的香味彌漫整個屋子，也直充他的嗅覺，刺激著他的味蕾，中斷了他的心扉，他迅速掀開鍋蓋，內心僥幸地喊道：“萬幸，沒糊鍋，沒燒焦。”他看著貼餑餑熬小魚，嗅著貼餑餑熬小魚的鮮美味道，自己美滋滋地自語：真香，自己隻是窮家做法，沒有食用油，沒有作料增味道還如此濃香。若是用食用油把小魚炸黃，而後澆上醬油、醋。再放蔥、薑、蒜、作料等，這樣做出的貼餑餑熬小魚味道更鮮美，更誘人。可是，那種味道還是自己住姥姥家吃到的，姥姥做的是玉米麵餑餑熬小魚，黃澄澄的玉米麵餑餑，焦脆的嘎渣兒，黃燦燦的小魚，可香啦。小魚做法也獨特，姥姥用食用油炸黃小魚，然後烹上醬油、醋，放上各種調料，周圍貼上一圈玉米麵餑餑，如此做法香味十足，誘人垂涎。如今姥姥已經遠離人世，獨特的玉米麵餑餑熬小魚也早已離自己遠去。現在，白水煮魚是自己的食法。但也覺味道鮮美無比。
    三。
    味道鮮美無比的玉米麵餑餑熬小魚是當地運河邊一道人們喜愛的飯食。就連大戶人家的闊太太，嬌小姐對這道美食也垂涎欲滴，讚不絕口。它成了當地餐桌的名牌佳肴，是老百姓鍾愛的大餐。既美食，又簡單。鍋底熬小魚，鍋邊貼餑餑；一鍋鮮，一鍋熟。既省時，又省火；既省力，又省柴；還入口入味、好吃。之所以好吃在於半個餑餑浸在魚鍋裏，鮮美的魚湯汁浸泡餑餑，魚湯汁的美味被浸在鍋裏的餑餑竭盡吸附吸收。吃起來餑餑味美味香。他想著，自己一個一個地揭下餑餑，小心翼翼地把小魚鏟在盤子裏麵，等候爸爸歸來。
    他看著餑餑和一條一條的小魚垂涎欲滴，止不住伸手捏了一條小魚放在嘴裏，他品嚐著，而後大叫一聲說：“呀，不會，怎麽沒有鹹味呀？對啦，是自己忘記放鹽了。幸虧爸爸還沒有回來，若是爸爸回來知道自己這麽粗心大意定會慍色，定會怒斥自己說：‘想什麽那？丟三落四的，幹什麽事怎麽吊郎當、不專一呀？幹不了什麽大事情？’”想著他臉紅了，自己迅速燃火，舀些水放入鍋裏再次燒開，放上鹽，又把小魚重新倒入鍋裏。片刻，魚鍋裏“咕嘟咕嘟”作響。熬熟的小魚很快吸收了鹹味，他再次重新把小魚鏟入盤子。整齊的小魚變了模樣，一根一條的小魚慘相萬狀，不是斷了頭就是折了尾，他看著殘缺的小魚自言自語說：“真是一心不可二用。醉了心，碎了魚兒，毀了手藝。爸爸見後定會怒斥責怪自己。”他悔意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