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定風波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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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元玲瓏卡殼,王美人眼睛一骨碌,淺笑中盡然是無奈。
    “姐姐,陛下不來後宮,妹妹倒是無所謂,畢竟陛下一月也見不了妾身一兩次,可姐姐不同,姐姐最受盛寵,陛下賜下皇嗣……也並非沒有可能。”
    “隻可惜,昭陽公主受盡陛下恩寵,卻小孩子心性,一直不許陛下有其他孩子,唯恐分走一絲寵愛。”
    王美人歎氣,“如今皇嗣凋零,更無皇子,日後,這江山……”
    “妹妹慎言。”
    元玲瓏打斷了王美人的話,心底卻活絡起來。
    她年華正茂,恩寵正盛,若是有皇子傍身,皇後之位,未嚐不可。
    臨近年關的皇宮,看似熱鬧,卻最是冷清。
    含龍宮。
    裴懷之眉眼越發冷峻,滿身淩厲越發孤寒,他獨坐在桌前,挺直的脊背仿佛承載著千斤重量,卻沒有彎下一分。
    “陛下,殿下去了禦花園,說午膳時再回來。”
    “嗯。”
    清冷地應了一聲後,原本死寂的宮殿更加死寂。
    魏德善耷拉著眼,心底歎息,陛下啊,越來越孤獨,若不是還有公主在,陛下怕是獨坐高台一身寒,無人敢靠近呐!
    午膳前,憶慈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小身影輕快,將含龍殿的死寂踏出去七分。
    “爹爹。”
    憶慈悠閑晃悠到裴懷之身旁,彼時,裴懷之正在批閱奏折。
    憶慈上前靠近時,魏德善便抬眼將宮人們揮退,自己則後退幾步,為父女倆留出空間。
    元淮禮站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沒有任何動靜,恍若無人。
    裴懷之下意識將手中折子扣過來,看向憶慈的目光轉為柔和,“小阿慈餓不餓?先去吃飯吧。”
    憶慈剛要開口,殿外一道淒厲的聲音打斷了她。
    “求陛下做主!”
    殿內人一齊蹙眉,一時間,殿內了無生息,隻能聽到殿外‘放肆’且淒厲的聲音。
    “陛下!我家娘娘被人毒害,望陛下做主啊!”
    “陛下!”
    憶慈目光複雜,自從她四歲那年有宮妃設計陷害她推了她,結果宮妃自食惡果後,後宮再也沒有宮鬥惹到她眼前。
    後宮有自己的生存法則,以往,她進宮這幾日,後宮最是風平浪靜。
    “爹爹,你先去處理吧,我和元公子去殿內等你用膳。”
    裴懷之同意後,憶慈拉著元淮禮往殿內走去,身後依舊是淒厲的喊聲,有些凡人。
    元淮禮麵色沉靜,回眸平淡掃了一眼裴懷之的背影,低聲說道,“與你有關。”
    憶慈隨口接話,“怎麽,推演的?”
    “非也。”元淮禮不改麵色,“事出有常必有妖。”
    常規之外是人心。
    憶慈沒回頭,也沒有繼續和元淮禮搭話,紅衣背影將她襯得矜貴,不為外物所動。
    含龍殿前的台階上,跪著一個宮女,額頭滿是細汗,額頭因為不斷磕頭而泛紅,衣衫微亂,整個人都透著虛弱。
    ‘吱嘎——’
    宮殿門打開,陽光瞬間溜進殿中。
    裴懷之逆著光,冷峻的仿佛陽光也無法消融,“那個宮裏的?”
    宮女趕緊磕了一個頭,聲音嘶啞,聲音悶悶的,咬牙切齒,“啟稟陛下,奴婢是翠雲宮的,我家娘娘被人所害,如今……如今正生死未卜!求陛下做主!”
    裴懷之沉默片刻,“翠雲宮住的誰?”
    他一個月也才踏足後宮兩三次,怎麽可能記得住誰是誰?
    宮女像是被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
    然後,在裴懷之越發冷厲的目光下,宮女趕緊道:“陛下,我家主子是薑貴人。”
    裴懷之:“……”
    薑貴人?
    他認識?
    裴懷之雖不清楚薑貴人是何人,但身為皇帝,事情肯定是要處理的,於是——
    “魏德善,派人查清此事。”
    裴懷之說完,剛要轉身,結果小宮女再次打斷了他。
    “陛下!奴婢發現了一隻簪子,肯定是那賊人留下的!還望陛下做主!”
    宮女雙手捧著一隻簪子,頭死死低著,不敢直視聖顏。
    裴懷之愈發煩躁,他身為皇帝,怎會不知後宮醃臢?無非是宮妃互相針對的手段。
    若是往常,他還有些興趣看她們互相殘殺,也算是給他枯燥的生活添些樂子,可如今,他的小阿慈正在等他用膳。
    “魏德善,這件事你處理。”
    裴懷之沒有看簪子一眼,抬腳進了殿內。
    魏德善將簪子拿在手中,心底一顫,眼底卻浮現陰霾,臉上卻依舊和善,“姑娘放心,咋家定會處理好此事,姑娘先回去照顧薑貴人吧。”
    眼見小宮女要說什麽,魏德善笑著抬手,招來兩個侍衛,“送姑娘回翠雲宮。”
    魏德善不再理會小宮女,隨後也進了殿內。
    殿內。
    “陛下,殿下的簪子。”
    魏德善雙手捧著簪子,呈給裴懷之。
    “今年進宮的新人?”憶慈出聲。
    裴懷之略帶不喜,拿起簪子,“愚蠢!”
    憶慈冷嗤一聲,望著裴懷之,“她們愚蠢?那你還隔段時間就大選?”
    “你將她們困在宮中,她們實現自己價值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爭寵。”
    “她們做出這些荒唐事,不全是因為你?”
    憶慈本身對宮鬥沒什麽意見,畢竟是特定時代的特定產物,封建時代的後宮,女人被困住一生,皇帝的寵愛就是她們搶奪的資源,這件事的本質,和男人們征戰沙場掠奪國家資源,沒有任何區別。
    裴懷之:“……”
    罵得還挺對。
    “她們可是在陷害你。”裴懷之鳳眸微眯,乍泄出威壓,“怎麽,不生氣?”
    憶慈捧著茶杯,“一碼事歸一碼事,她們的可悲是你造成的,但欺負到我頭上,百倍奉還是必須的。”
    她可以同情她們是犧牲品,但惹到她,隻能說,她們死定了。
    “小阿慈打算如何應對?”裴懷之問道,“殺了如何?”
    憶慈搖頭,“既然她將鍋送到我頭上,那我不落實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既然是中毒,那本殿就送她幾種毒。”
    憶慈從腰間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幾裏咣啷的聲音在安靜的殿內十分突兀。
    裴懷之笑了笑,“小阿慈還是那麽善良。”
    魏德善:“……”
    陛下說得善良,是讓人痛不欲生,還不能一死百了?
    元淮禮垂下眸,手指輕撚,他想,若是如此下去,大乾必定會按照推演而走向滅亡。
    可……他竟想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