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籌備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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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斥了東宮宿衛的太子,漸漸有了幾分清醒。
忽然,他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不是正在陣前效力麽?怎麽突然回京了?難道是父皇敗了!”
謝韜身為左衛將軍,京營重將,理當護衛梁帝禦駕,是什麽樣的事能令他親自回京呢?
太子想到了最壞的情況,他的心中卻是一陣狂喜。
梁帝若敗或崩,他登基為帝的日子可就要到了。
滿懷期待的太子,遂嗬斥東宮宿衛:
“速去傳謝左衛,誤了本宮大事,拿你試問!”
裏外不討好的東宮宿衛,灰頭土臉的重返宮門,強打精神跟謝韜賣起了人情。
“謝左衛,標下為了你的事,可是拚著挨了太子殿下好一頓罵啊。
總算是說服了太子殿下,請入宮吧。”
“這份情,本將記下了,來日必報!”
說著,謝韜便往東宮之內走去。
根本不需要引路,畢竟他是這裏的常客。
“摳門!”
看著謝韜急急遠去的背影,東宮宿衛腹誹著。
往來東宮,謝韜沒少給當值的東宮宿衛畫大餅。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兌現過。
在東宮六率之中,他鐵公雞的吝嗇之名早就傳開了。
於士族子弟之中,他也算是異類了,毫無貴氣可言,堪稱百年難遇的摳門。
單論這份氣度,他亦非成大事者。
“太子殿下,伯父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甫見太子,謝韜便痛哭流涕,悲痛欲絕,傷心萬分。
隨即,他取出分別時謝宣懷交給他的謝氏家主信物,以示托付。
驟聞噩耗,凶多吉少者竟是謝宣懷,而非梁帝。
太子頓時內心驚懼,失去強援的他,焉能狂喜得起來。
“何以至此?!”
太子驚問。
謝韜本是密謀篡位的知情人、參與者,且精於察言觀色,他能理解太子此刻的慌張。
而這一切,亦是他刻意營造的。
添油加醋,不是東宮宿衛的專利,謝韜亦是此中高手。
在他手中,謝宣懷的遺世毒計又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隨後,他繪聲繪色,娓娓道來:
“伯父與末將尊皇後娘娘懿旨,已使陛下身陷重圍,插翅難逃。
本欲共率左衛軍,回京助太子殿下登基。
卻不曾想,為報十年前之仇,範雍公然發難,將我等困於頓丘城下。
一番血戰,伯父已是傷重難愈,自知時日無多,遂將謝氏家主之位傳於末將。
並囑末將不惜一切代價殺出重圍,回京給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報信。
想必此時,伯父已遭範雍毒手矣!”
他的情緒中,有痛失伯父的撕裂心痛,有對範雍的無限仇恨,更有對太子和劉皇後的赤誠忠心。
而他自己,則被描繪成奮勇破圍的從龍之臣。
聽罷,太子由驚慌複轉驚喜,他等的就是梁帝必死的消息。
比之梁帝駕崩,謝宣懷的死雖然有些可惜,卻是死得其所,總算沒有辜負他的厚望。
太子勉強擠出兩滴眼淚,以示悲傷。
“謝卿節哀,本宮必除範雍,以告慰尚書令在天之靈!”
“國不可一日無君,臣請太子殿下從速登基,繼承大梁基業!”
鋪墊就緒,謝韜鄭重跪伏勸進。
他的野心遠超謝宣懷所料,僅是從龍之功還滿足不了他的貪欲,他要的是首倡勸進。
想想梁帝立國的第一功臣範隆之,爵封公,官極人臣,他就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謝卿,帶回多少兵馬?”
“一曲嫡係,皆左衛軍精華,足以以一當十。”
謝韜謊報。
實際上,他不過帶回謝氏死士數十人。
之所以要謊報,他是想增加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以便謀求高位。
至於所缺之數,他盡可召集留守謝府和左衛將軍府的謝氏死士。
“謝卿聽封,本宮晉卿領軍將軍,總領梁宮禁衛、京城防務!”
大喜之下的太子,當即許之高官厚祿。
領軍將軍,多是由資曆深厚的中領軍晉升,陸瀚洲尚未晉升,可知此位之重。
領軍將軍位列十五班,僅次於十六班的尚書令。
謝宣懷死,尚書令已是虛設。
實際上,謝韜這個領軍將軍便是新朝從龍首臣。
“臣,謝主隆恩!”
夙願初得償,謝韜立刻改口,馬屁拍得及時又到位。
“謝卿請起!”
太子“龍顏大悅”。
是夜,新官上任的謝韜,可謂威風八麵。
辭別太子,他連夜召集在京諸將訓話,彰顯自己榮登領軍將軍。
“諸位,本將奉太子殿下鈞命晉領軍將軍,總領梁宮禁衛、京城防務。
沒有本將之令,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不得放一人出京,違令者斬!”
領軍將軍之職,非梁帝不可授,即使是監國太子,也沒有這個權力。
須知首都衛戍區司令,這可是要害位置,任命權必須牢牢抓在梁帝手裏。
謝韜揚言太子授其領軍將軍之職,太子欲行篡位的企圖昭然若揭。
他敢如此有恃無恐,皆因太子把在京諸將歸附的事告訴了他,此舉算是窩裏橫吧。
興奮令他衝昏了頭腦,他也不想想:
在京諸將當真就是鐵板一塊,全是太子的死忠麽?
若有一將是梁帝的人,他非但要死,還會拉著太子一起死。
這種不合理,隻有一個解釋:
他認為太子成事已是板上釘釘,萬事俱備。
持同樣想法的太子,睡意全無。
他連夜加緊布置登基事宜,新歡終是抵不住皇位對他的誘惑。
他一麵著王繼賢加快清除異己,一麵召見門人商討如何籠絡在京諸臣,以便穩定新朝政局。
其中,最為關鍵的,便是如何讓在京諸臣相信梁帝已崩。
隻有明確梁帝已崩,他的繼位才能名正言順。
若找不出好辦法,無法說服在京諸臣,他少不得要動用雷霆殺戮了。
隻是如此行事,非到萬不得已,輕易不可。
因為此舉代表著他心虛,得位不正,後患無窮。
所謂後患,指的是京外就藩諸王。
一旦他篡位之名傳遍南梁,凡梁帝子孫,皆可舉兵討伐之。
興兵剪除宗室的風險,便是有可能被宗室剪除,太子不得不慎之又慎。
是夜,東宮燈火通明,人流湧動,絡繹不絕。
宵禁的京城也是車水馬龍,恍若白晝。
《梁書·武帝紀》載曰:
庶人琰私授左衛將軍謝韜領軍將軍職,圖謀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