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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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埋在沙地裏的長藤,密密麻麻像錢串子一樣,掉掛著一具一具蜷縮幹枯的屍體,全都張著嘴,十分驚恐的樣子,陳陳挨得近,他看到不止人的,還有其他猛獸還未腐爛幹癟的屍體。風一吹,還會像風鈴一樣詭異地動,十分瘮人。
陳陳頭皮發麻,再加上一股撲麵而來的屍臭味,忍不住胃部劇烈翻騰,倒一邊吐了。難怪一路上少見猛獸和獵胡,都他媽被拖過來吃了?吃他們的就是這根長藤?
這幅惡心的慘樣,讓陳陳想起來了小時候看到蜘蛛捕獵蠶食後的情景,都是蜷縮著,屍體發黑。巴瘋子瞧不起陳陳似的,說:“這小子,經不起折騰,幾具屍體就吐了,過來了還不是要丟掉小命?嘿,那幾具屍體哪能這麽重,下麵肯定還吊著什麽。”
馬川走上前幾步,望著沙土下陷顯出一個黝黑陰森,約莫兩尺半的洞,對老學者說:“我想下去看看,下麵應該有什麽值得我們注意的東西。”又對巴瘋子說,“你完全拉上來試試。”
巴瘋子看著老學者,直到老學者點頭,才繼續往後向上拉,直到拉不動了,便取回刀,朝根部一刀砍斷了。巴瘋子把長藤甩在一邊,掛在藤條上的幹屍撲地一下拍起了沙,他拍拍手,看著幾人,眼神似乎在詢問接下來該怎麽做。
布紮木說:“現在可以繞過這個,直接往下走,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穩妥的辦法,我們都還沒搞清楚這藤條到底是從何處鑽來,對於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是一個不太好的隱患。”
馬川說:“這個洞的大小,剛好能容下我,我覺得這些黑長藤並不是一直潛伏在沙裏,應該像蛇一樣,有一個窩,下麵的洞,可能是它們的一個節點,我下去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一點倪端。”
陳陳吐完才好受了一點,聽到馬川的話他有點不認同,下麵什麽樣的情況都不明了,那些幹屍臉上的表情,未必有那麽簡單?貿貿然下去,如果真有什麽突發情況該怎麽應對?他對老學者說:“馬川下去,我跟著一起,我好保護他。”
巴瘋子差點笑了,他對陳陳說:“你就老老實實呆在一邊看著吧,你和馬川下去,隻能像個累贅一樣耽誤他,說說吧,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恨他,要置他於死地?”
陳陳反駁說:“別瞎說,我和他之間的配合默契不是你能弄懂的。”思姑娘這時說:“我跟馬川一起下去,洞也能容下我,我和他互相照應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老學者也說話了:“馬川小家夥先下去,如果有情況隨時搖響鈴鐺,確定無異樣後,再接應思小姑娘,巴瘋子注意他們的情況,用繩索信號連絡,布紮木斷後觀察”老學者看了一眼陳陳,沒有表達,隨後說,“準備。”
陳陳忙說:“那我呢,什麽時候展示我真正的技術。”老學者說:“現在就行,從駝背上取下那根繩索綁在馬川小家夥的腰上,然後再遞給巴瘋子。”
繩索很結實,一捆繩索不重也不輕,對於陳陳而言,他現在就隻能打雜工的事,和在客棧的時候,沒多大的區別。繩索綁在了馬川腰上,挎在了巴瘋子寬厚結實的肩膀上,接著又在手臂上打了幾個圈,似乎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馬川舉著火把,慢慢往下,洞裏似乎流動著充足的空氣,越往裏麵下去,火把就越旺幾分,隻不過照明度不夠,顯不出洞裏麵的輪廓。陳陳在上麵給馬川捏了把汗,他焦急往下探,可什麽都看不清,馬川也慢慢被黑暗吞沒,看不清了。
洞似乎不深,過了一會兒,洞下麵就傳來了鈴鐺聲,接著繩索動了動,思姑娘也開始慢慢往下,巴瘋子一手抓一條。布紮木對思姑娘輕聲道:“小心點。”思姑娘點點頭,繼續往下。
思姑娘被黑暗吞沒後,在後麵的一段時間內,沒有一點聲響,墳一般的寂靜,就連繩索都沒有往前走的傾向,老學者叫巴瘋子打個信號,但是連回應的聲音都沒有。
陳陳有點急了,這下麵不會真有什麽吧?粽子?血屍?不會啊,他小說世界裏麵的人,連墓的概念都不清不楚,哪裏有什麽養屍地什麽破壞風水,屍身變硬指甲長長的僵屍?隻有那些奇奇怪怪詭異的東西。陳陳看著老學者,老學者搖頭示意不要著急,等動靜。
突然,洞底下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響,好像是一個嘶啞的男人在咯吱咯吱地笑。
陳陳頭皮突然麻了,因為他聽出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正是馬川發出的。
幾人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聲音來得突兀,消失得也突兀,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帶來詭異氣氛的笑聲出現,立刻讓布紮木警惕起來,他翻出小刀,盯著黝黑陰沉的洞的動靜,做好一旦有異樣,迅速出手的準備。
陳陳大氣不敢出也不敢動,他怕他的舉動會擾亂到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老學者也盯著那洞,沒有吭聲。突然間,那奇怪的咯吱咯吱笑聲又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馬川沒有規律急亂叮鐺鐺的搖鈴聲,與此同時還有繩索傳來的劇烈抖動,感覺有好幾頭壯牛在往下拉。
陳陳忍不住全身發毛,即便巴瘋子已經做好準備,使出全力,還是被突然而來的猛勁帶近了好幾步。下麵到底有什麽東西能有這麽大的力?馬川凶多吉少了?
快拉!!”是思姑娘的喊聲。巴瘋子不敢怠慢,立刻下沉身體,使自己的腰部著力,同時向後傾倒,像拔河那樣,才慢慢和繩索另一端莫名的力僵持住。他咬住牙,腮幫子鼓起,脖子漲紅,一點一點向後退,用的力都快讓沙土埋住他的小腿,另一端莫名的力才慢慢鬆了咬勁,一點一點向上走了。
布紮木沒有動手,他覺得情況可能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而且這個洞太小,容不下他,如果貿然跳下去,說不定會塌方,埋了可以逃出來的幾個人,況且在不清楚局勢的時候唐突出手,可能會使得下麵的人的情況變得更加不樂觀。所以他沉住氣,等待可以斷然出手的時機。
陳陳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看到布紮木,覺得他太冷靜了,思姑娘不知道是他的情人還是什麽關係,不管是誰,家裏人出事了怎麽還能這麽冷靜,他做不到。要急衝衝過去幫忙的時候,布紮木衝他擺手,示意他別過來,而眼睛還盯著洞下麵的動靜,沒有開口說話。
陳陳不管,就在那麽一刹那,布紮木抱出了露頭的思姑娘,接著刀一翻轉,割斷了繩索。陳陳剛準備罵娘說馬川還在下麵,布紮木就跳下洞裏去了。
陳陳急得趕緊跟過去,突然嚇得一抖,他看到,在微弱火光照映下的黑洞裏,一閃而過了一張慘白沒有生氣的男人臉,他看得十分清楚,那張慘白的人臉分明就是馬川!
怎麽回事?馬川中招了?陳陳來不及瞎想,從布紮木跳下洞裏不到兩個彈指的功夫,他所在的沙地突然開始震動,裏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像抽離了地基的高樓,有明顯倒塌的趨勢,老學者見不對勁,攔著思姑娘,招呼眾人遠離,趕遠駱駝後退,巴瘋子見陳陳像中了臆病一樣一動不動,便急得上前提住他的領子,扯他遠離撤開下陷倒塌有危險的區域。
中間的那個扯出幹屍的洞,此時像抽水馬桶一樣,引著所有的沙往那急湍地流,到了最後像枯竭了似的,他們前腳剛踏出,緊接著後腳那一大塊沙地就像掉下十幾頭死豬樣轟然倒塌,砸起了一大片風沙,等到風平浪靜,仍是一時半會看不清楚,那裏到底是什麽狀況。
陳陳一屁股坐在地上,思姑娘被老學者攔著嘴裏在喊什麽,他沒有聽清,因為他現在的腦子亂得很。塌方的危險,多半是九死一生了,不說沙的重量,就衝裏麵基岩層的碎石都能把他們砸得半死。時間越長,他們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