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屍體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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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柏分岔的枝椏和枝幹斷的斷,沒斷的都成了燒焦的黑色,現在主幹的大小和一個成年人差不多。人柏人柏,現在叫人柏差不多合適了。
主幹上向裏生長的斷痕此時與樹洞無異,竟然從裏麵吐出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其中還包括馬川的,之前所見隻有他的一顆人頭,找不到屍身,現在卻吐出了一具完整的屍體,不僅有頭有臉,還有屍身。一時間,確實沒人反應過來。
屍體身上的穿著打扮和現在站在陳陳一旁、臉色發白的馬川基本上相同,都是淺色的襖子加皮束帶,帶絨邊的靴子和普通麻衣內襯,就連手上係的鈴鐺都所差無幾,唯一的差別就是屍體上的衣著已經發黑變得粘稠,黏在屍身上緊緊地貼著,連臉上的屍斑都清晰可見。
沒有傷痕,臉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之前在屍洞裏麵的人頭臉上至額頭到下巴有一道剝離了臉皮的傷痕,布大俠說是用樸刀砍出來的,巴瘋子又說是一個不會玩樸刀的人砍出來的,可現在,這具屍體臉上沒有傷疤。怎麽回事?恐怕沒人知道。
瘋老頭看著這具屍體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淌著屍水、爬過一具一具疊壘的屍身抱住了馬川的屍體,他又哭又笑,最後卻哭著笑出來,對那具屍體說:“好兒子好兒子,你怎麽又死了,老爹帶你去吃酒喝肉。”
吃酒喝肉?瘋老頭真把過來找他的“馬川”人頭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又見了一模一樣的臉,竟然開始抱著馬川的屍體傷心了。可在陳陳的身邊明明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大活人,他為什麽視而不見?
老學者過去把瘋老頭扯過來,他繼而抱住老學者的大腿哭。老學者把他弄開,他又倒在一邊自己哭去了。沒有人說話,老學者也沒說話,他看著那具馬川的屍體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巴瘋子似乎有點累,他看下麵的氣氛有點不對頭,在山頭上喊:“他娘的人柏腦袋上開花了?圍一圈圈的祭奠誰?老子還沒西去!”
老學者對巴瘋子他們說:“都下來!過來看看,叫布紮木先下來看看,你們也保準吃一驚!”
說實話,他們還真吃了一驚,巴瘋子見到了又一具的馬川屍體,一愣,連傷口都忘了包紮,說:“又一具?還有多少具?”
老學者說:“目前來看,兩具,可是具體多少具還得邊走邊看。”
意思說還有?陳陳忍不住道:“冒充我們身份的隊伍到底有幾支?他們的目的太難猜了,他們肯定到過這裏,要不然怎麽會在人柏的肚子裏。”
老學者搖頭:“說不準嘍,人柏不一定會親自去捕食,它現在過來是被逼急了,好不容長出這麽多的果實,一個一個被巴瘋子都劈死了,換誰誰不急?這具屍體也許是被鬼麵藤拖來,最後被人柏活生生吞掉的。結果怎麽樣,還得問布紮木。”
陳陳想起了貓和老鼠。他問在一旁像法醫鑒別屍體的布大俠,“咋樣了?他是被人柏活生生吞掉的嗎?”
布紮木皺著眉,沒有一時間回答他,接著用裹著什麽東西的手指,重新撐開了他的眼瞼,和其他屍體一樣,眼角渾濁,他再次仔細看了一邊,過了一陣子才說:“他是被人柏吞掉的,不過是死以後才吞掉的,他身上的屍斑很明顯,肯定需要拖拽才能形成。進一步的特征是窒息死,脖頸見又無明顯傷痕,他的眼睛渾濁,但眼角有紅斑,嘴唇又發青。”
又抓起他的手看了看,“指甲已成紫紺色,死之前的一段時間內進行過很劇烈的掙紮,口鼻處溢出了黃水泡沫,這是溺水死的特征,不會是死後被拋入水裏。”
他抬起了頭,表情很奇怪。“他不是死於溺水,如果是死於溺水,身上不會出現這麽明顯沉積的屍斑,但他卻有溺水的特征,他不是死於窒息卻有窒息的特征,怪就怪在這幾點上。具體是什麽情況,需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細究,我們不可能現在帶著一具屍體返回王城,就算有可能,屍體早就化了,他到底是怎麽死的,需要問問人柏了。”
人柏怎麽可能說話,那這種事隻有天知道了。陳陳咋舌:“不管他怎麽死的,背後的推動勢力肯定花費了很大的心思,研究每個人的愛好特征,穿著打扮一模一樣就算了,就連馬川手上的鈴鐺都做得有模有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川突然道:“不可能有第二個這樣的鈴鐺。”
“啥?”陳陳還沒聽懂。
馬川沒有說話了。
思姑娘道:“可他們為什麽要弄兩支隊伍?怕前麵的一支隊伍辦事不力,補他們的位置?”
陳陳突然想到了什麽,身子一下子涼了:“會不會又有另一個勢力要代替這一個勢力,就像我們之前所見死在屍洞裏麵的隊伍要代替我們一樣?”
思姑娘說:“可是都死了。”
“發生了意外?”可能沒人清楚。
現在確實有點捉瞎,之前一個人的時候陳陳也是在捉瞎,現在是大家一起捉瞎。
巴瘋子道:“行了,這人柏還沒死透,隻是大小變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爛藤沒過來,要是人柏又成了原來的模樣,讓它逃了,過沙海比現在可麻煩多了,之前它在明處,逃了可成了暗處,沙海裏麵有什麽怪東西還不明了,還得隨時提防這麽個東西,老子雖然不怕麻煩,但不喜歡被射冷箭,特別是這麽大的冷箭。”
思姑娘表示讚同,具體要怎麽行動,還得看老學者怎麽說,不過他正看著倒在一邊呼呼大睡的瘋老頭走了神。
布紮木想解下馬川屍體手腕上的鈴鐺係扣,可一直解不下,他奇怪道:“這扣是什麽講究?看著是活扣,解下來卻跟死扣差不離。”他又不想砍下馬川屍體的手腕,想起自己是一籌莫展的模樣,反倒笑了笑,“這倒好,被一個係扣難住了。”
回過神的老學者上前看來看,也十分疑惑,他看著馬川說:“這是宮結扣,馬川小家夥手上的扣和他手上的差不多吧?”
馬川一聽這話變了臉色,他忙上前去看,發現還真是和他手上的宮結扣一樣,他解了下來,還輕輕地搖了搖。馬川的鈴鐺沒有那麽清脆,相反有點沉重,隻是細微的,不過一聽起來容易讓人放鬆,他手裏搖的鈴鐺和陳陳之前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馬川臉上一下白了,頭上的細汗可見,沉默了一陣,突然說出了一句讓大家覺得匪夷所思的話。
“這具屍體,可能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