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斛律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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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開死後,北齊並沒有回到發展壯大的道路上,因為更加聰明的權臣祖珽上台了,他找到了施展才華和抱負的舞台,大小事都獨斷專行。現在北齊的政壇現在是這樣的,尚書左仆射祖珽是最大的當權派,左丞相、鹹陽王斛律光是最大的實力派,二者之間必定發生衝突。
1.祖珽的陰謀
每次看見祖珽,斛律光就遠遠地就開罵:“使國家多事、貪得無厭的小人,又想搞什麽樣的詭計?”祖珽因為眼瞎,也不知道斛律光在罵誰,自顧自地走了。斛律光更生氣了,轉頭對身邊的部下說:“軍事兵馬的處理,尚書令趙彥深還常常和我們一起商量討論。這個瞎子掌管機密以來,完全不和我們說,一定會誤了國家的大事。”
雖然斛律光是左丞相,但丞相府的實際工作都是由仆射來辦,斛律光隻是個名義上的領導,他的主要工作還是帶兵打仗,所以,每次祖珽的所作所為都沒有向斛律光匯報,直接執行了。
一次,斛律光在朝堂上簾子後麵坐著,祖珽騎著馬從他前麵經過,斛律光又生氣了:“這個小人竟然無視我的存在!”斛律光跟了上去,準備訓斥他,祖珽來到門下省安排工作,說話聲音高亢緩慢,斛律光光聽到他的腔調後,又生氣了,走到他麵前發飆:“祖珽,你膽敢瞧不起本王?”
祖珽一臉懵逼,什麽回事?我怎麽就瞧不起你了?我啥也看不見,我做了什麽得罪你的事情?沒等祖珽解釋,斛律光就走了。為啥斛律光這麽跟祖珽較勁,當初卻沒怎麽與和士開較勁?和士開雖然擅權,但實際上是個庸才,腦子不夠用,折騰不了多大的風浪,即便封了王,也不過是個弄臣罷了。
祖珽不一樣,不僅才華橫溢,而且智慧過人,關鍵還品行不端有小偷小摸、貪汙受賄的習慣,這樣一個能人對國家的破壞力是巨大的,和士開之流遠遠沒法比。斛律光也有點搞笑,明明知道祖珽是瞎子,還說祖珽對他不禮貌,無視他的存在。
被罵過幾次後,祖珽終於意識到自己得罪了斛律光,於是賄賂斛律光的奴仆,詢問原因。奴仆回答說:“自從您當政以來,鹹陽王每夜雙手抱膝歎氣,說‘瞎子入朝,國家必毀’,痛恨您獨斷專行。”“原來如此,可惡的斛律光,我獨斷專行?你在朝中威望那麽高,又長年帶兵,我看你也是想獨攬大權吧!”祖珽此後開始敵視斛律光。
斛律光幫助高緯拿下高儼後,斛律家在北齊的地位就更上一層樓了,想巴結斛律光的人就更多。穆提婆登門拜訪,想取斛律光的女兒為妻,一臉諂媚。斛律光正在為祖珽而生悶氣呢,聽說穆提婆想娶自己女兒,什麽玩意兒!斛律光懶得搭理,直接讓手下的奴仆去打發他走了。
穆提婆熱臉貼了冷屁股,回去找到高緯哭訴。“別哭了,斛律光不願意,朕也沒辦法。這樣把,朕賞賜你一些土地,補償你。”穆提婆畢竟和自己是發小,一起玩兒到大的,高緯從不虧待他。
高緯賞賜給穆提婆的地方在晉陽,是軍事要地。斛律光不樂意了,陰沉著臉對高緯說:這些田地,從神武帝以來一直種穀物,飼養幾千匹馬,打算對付入寇的外敵。現在賞賜給穆提婆,恐怕會影響國家的軍務吧!”高緯尷尬一笑,連忙稱是,收回了對穆提婆的賞賜。
穆提婆在一旁臉紅脖子粗,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祖珽聽到了這一切,他知道,斛律光的敵人又多了一個。
散朝後,高緯回到後宮,正要和穆黃花妹妹親熱,卻被遛娃的斛律皇後撞見。斛律皇後很生氣,又不敢頂撞高緯,隻好指著太子高恒對穆黃花罵:“恒兒還不到兩歲,你就知道玩兒,也不來看看他。”穆黃花一臉無辜,心想,高恒不是交給你來撫養了麽,這也是皇帝答應了的,今天怎麽埋怨起我來了?
高緯知道斛律皇後話裏有話,本來讓她撫養高恒也不過是看著斛律光的麵子,不過是迫不得已,高緯一直不喜歡斛律皇後,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皇後什麽意思?你是拐著彎罵朕呢,你不就仗著你父親斛律光嗎?朕想去哪兒、想幹什麽還要你的批準麽?”高緯受夠了這場政治婚姻,受夠了斛律家族給自己的壓力。
高緯也失去了打情罵俏的興致,於是找來祖珽、穆提婆幾人飲酒作樂。高緯的心事都寫在臉上,祖珽、穆提婆開始說斛律皇後的壞話,說她不解風情,不懂皇帝,不懂男人,是個木頭。高緯也是把內心壓抑已久的不滿都宣泄出來,得知皇帝的明確態度後,祖珽心裏有底了,一個陰謀正在他腦海裏醞釀著,他到處重金收買斛律光的下屬,尋找斛律光的犯罪證據。
斛律光貴極人臣,未曾放縱自己,向來節儉,不玩弄女人,也很少接待賓客,深居簡出,從不愛慕虛榮、貪戀權勢,對自己的弟弟斛律羨、兒子斛律武都等人都要求很高。斛律羨常年鎮守幽州,被突厥稱為“南可汗”,他自己感到不安,多次上書高緯,要求免除職務,要清閑養老。人家跟你客氣,你可不能真當回事,高緯這點智商還是有的,也就沒同意。
除了生活上,在工作上斛律光也無可挑剔,斛律光常常在最後發言,說的話總是很符合情理。遇有上表或奏疏,叫人拿了筆,由自己口述,替他寫下來,務必簡短真實。用兵時仿照他父親斛律金的辦法,軍隊的營房沒有落實,自己不進帳幕;或者整天不坐,身上不脫鎧甲,打仗時身先士卒。士兵犯了罪,隻用大棒敲打脊背,從不隨意殺人,所以部下的士兵爭相為他效命。
這樣一個人,可以說是完美的,在朝中、軍中都有極高的威望。斛律光越是這樣完美,高緯就越是害怕。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的,是來自周齊邊境的韋孝寬。自從宜陽汾北之戰後,韋孝寬就加緊了在北齊的間諜行動,時刻在關注著北齊高層的動向。
2.韋孝寬的童謠
得知了斛律光的處境後,韋孝寬笑著說:“斛律光呀,斛律光,你我雖然英雄惺惺相惜,但各為其主,就不能怪我了。”韋孝寬讓手下的間諜去鄴城散播謠言:“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舉。”間諜們把這幾句話編成童謠,讓鄴城的孩子們在路上傳唱。
祖珽聽說後,大為高興,決定順水推舟,把陸令萱也拉入打倒斛律光的陣營,於是在童謠後麵加了“盲老公背受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兩句,並且叫妻兄鄭道蓋向高緯奏報。高緯找來祖珽、陸令萱、穆提婆詢問此事,他們都表示聽說了這個童謠。
祖珽慎重地解釋:“百升,就是斛。盲老公,是指我,和國家同憂愁。饒舌老母,似乎指陸侍中。況且斛律氏幾代都是大將,斛律光字明月,聲震關西;斛律羨字豐樂,威行突厥;他們家女兒是皇後,兒子娶公主,謠言令人可畏。”
“朕知道了。”高緯還是將信將疑。
高緯又召見保鏢韓鳳,詢問對策。韓鳳現任侍中、領軍將軍,也算是軍人,他和斛律光沒有什麽衝突,也就勸阻高緯,不要輕信謠言;而且北齊權力鬥爭的另一麵是胡漢之爭,祖庭這個漢人瞎子執政,難免引來很多鮮卑人的不滿,韓鳳就一直看不上祖庭,兩人貌合神離。
祖庭看韓鳳不給自己麵子,就說:“強弓長矛,容許互相推托;軍國謀劃,怎麽能發生爭執?“韓鳳回答說:“各自發表意見,怎麽有文武優劣的分別!“二人不歡而散。
已經決定對斛律光下手,祖珽和陸令萱是不會停下來的,停下來就隻有等死,二人商量之後,祖珽打算再次求見高緯。高緯叫眾人退下,隻留下了太監何洪珍在一旁。高緯知道祖珽的來意,開口就說:“之前準備按照你的啟奏去執行,但韓鳳認為沒有必要。”祖珽正要說什麽,何洪珍先插話了:“如果沒有打算除掉斛律光就算了,既然有了這種想法卻不執行,萬一泄露了怎麽辦?”
何洪珍說完,祖珽會心一笑,不愧是自己的盟友。高緯瞬間開悟了:“對呀,何洪珍你說得對。”
“陛下,之前斛律光從宜陽前線回來,您下詔讓軍隊解散,斛律光卻帶軍隊緊逼都城,準備脅迫陛下,這件事您忘了麽?”祖珽舊事重提。
高緯想起了這件事,他想起了當時斛律光咄咄逼人的樣子,想起了自己麵對斛律光汗流浹背的窘境,越想越厭惡。這時候,另一個提前安排好的群眾演員上台了,這就是丞相府的屬官封士讓。斛律光對下屬要求嚴格,某些格局不高的下屬就覺得跟著斛律光無利可圖,很容易就被祖珽收買了,封士讓就是其中之一。
“報,陛下,臣這裏有關於鹹陽王圖謀不軌的要事上奏!”
“何事?”
“陛下,斛律光家裏私藏弓弩和鎧甲、僮仆奴婢數以千計,常常派使者去斛律羨、斛律武都的住所,陰謀往來。如果不趁早謀畫,恐怕事情不可預測呀,到時候後悔莫及!”封士讓說得有模有樣,誇大其詞。
祖珽也趕緊補刀:“陛下,現在證據確鑿,您還等什麽?”
麵對祖珽的連環計,高緯頂不住了,他想了想,然後轉頭對何洪珍說:“人心也太靈驗,朕以前懷疑他要造反,果真如此。”高緯本就對斛律光一家不滿意,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而已,而祖珽給了他這樣的機會和勇氣,他詢問祖珽:“朕想召見斛律光,但恐怕他不肯服從命令,怎麽辦?”
既然皇帝下決心了,那就好辦了,祖珽胸有成竹:“陛下放心,英雄愛寶馬,您就派遣使者賞賜給他駿馬,並讓他騎著這匹寶馬和陛下一同前往東山遊玩,斛律光一定前來謝恩。到時候,任憑他斛律光多大的本事,幾個大力士就能把他拿下。”
“好!”高緯拍案而起。說到北齊的大力士,說到皇家的專用屠夫,除了劉桃枝還有誰?高緯找來了劉桃枝,和祖珽幾人秘密討論著針對斛律光的暗殺行動。曾經一起殺人的夥伴趙道德已在前段時間病逝。
3.命喪涼風堂
572年,六月初五,涼風堂。涼風堂,地如其名,這是一個陰風森森的地方,這是高湛用劉桃枝殺死高百年的地方,這是高湛死後和士開想召集群臣全部誅殺的地方,總之,這是一個死亡之地,不祥之地。
斛律光得到高緯賞賜的寶馬後,果然高興,一大早就出門進宮謝恩了。路過涼風堂的時候,斛律光感覺到了一股殺氣,特別小心謹慎,突然,隻見一人從背後撲過來,斛律光雖然五十八歲,但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已經形成了本能,他向前一躍閃開,踉蹌了幾步,並沒有跌倒。
定睛一看,斛律光看到了劉桃枝,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他知道劉桃枝的出現意味著什麽,他坦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接受了高緯給他下達的死亡通知書:“劉桃枝?你怎麽老是幹這種事?我沒有辜負國家!”
劉桃枝沒有答話,他怕斛律光要跑要反抗,大喊:“你們還在等什麽?”一聲令下,門後的三個大力士衝出來,奔向斛律光。劉桃枝多慮了,斛律光根本沒想過反抗,他知道沒有高緯的命令,劉桃枝是不敢對他下手的。斛律光隻是站在原地,任憑幾人過來擒拿自己,冷冷地對劉桃枝說:“隻怪我那日在千秋門,對你這個小人網開一麵。”劉桃枝一聽就生氣了,也不搭話,隻是讓三個大力士快動手。
三個大力士接過劉桃枝遞來的弓弦,用弓弦纏住斛律光的脖子,就這麽狠狠一拉,斛律光脖子上的鮮血流滿地麵。被高澄驚呼為“落雕都督”的一代戰神斛律光,擁立高洋、高演、高湛、高儼繼位的斛律光,為北齊抵禦突厥、北周的斛律光,北齊最後的台柱子斛律光,就被活活勒死了。
隨著斛律光死去的,還有北齊的人才,還有北齊的國運,還有高歡、高澄、高洋父子三人的心血。
到此,斛律光成為了繼元善見、高隆之、高浚、高渙、高德政、高歸彥、高百年、高孝琬、高濟、高睿、高儼之後,第十二個被劉桃枝殺害的帝王將相。不僅如此,劉桃枝還參與殺元黃頭、害楊愔、高紹德、高孝瑜,痛打高演、高元海、祖珽等大人物。
到這裏我們才知道,後三國最風光的人是誰!沒錯,他就是劉桃枝。老謀深算的高歡,血腥殺戮的爾朱榮,艱苦創業的宇文泰,發動革命的侯景,武川領袖賀拔嶽,屠龍高手宇文護,隻手遮天的朱異,眼高於天的蕭衍,霸氣上位的陳霸先,不怕死的高敖曹,所向披靡的陳慶之······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第一殺手劉桃枝!
劉桃枝專門殺帝王將相,他的風光在後三國時代、魏晉南北朝時代,甚至在中國曆史上都是獨一無二、空前絕後的。劉桃枝的一生,侍奉了六個帝王,殺害了一個皇帝(元善見)、十個王爺、一個大將(斛律光),這樣一個小人物,卻是王侯將相們聞風喪膽的存在,並不是他有多麽可怕,而是他背後的皇帝有多可怕。
劉桃枝是皇權的代表,通過劉桃枝殺害的人物可以看出,北齊的權力鬥爭是多麽的殘酷、激烈,遠在北周、南陳之上,自毀長城誰也救不了,那麽北齊成為後三國中第一個滅亡的國家,也不足為奇了,盡管北齊是後三國中第一個建立並發展勢頭最猛的國家。
涼風堂事件後,高緯發布官方消息,給這一事件定性為斛律光造反,立刻下令逮捕並處死斛律光在鄴城的兒子開府儀同三司斛律世雄、儀同三司斛律恒伽。
4.滿門忠烈
“斛律羨鎮守幽州多年,手握重兵,這可怎麽辦?”高緯憂心忡忡。
“陛下不必擔心,斛律家世受國恩,我料定斛律羨不敢造次,我們隻需要把斛律羨騙出城,殺掉他很容易。”祖珽答道。
“那誰能接替斛律羨,安撫幽州?”
“獨孤世基(獨孤永業,字世基)是最好的人選,鎮守洛陽多年有能力;而且斛律光生前曾問他所要婢女,被拒絕後又詆毀他,他和斛律光有嫌隙。於公於私,獨孤世基都是最佳選擇。”高阿那肱說。
正如高阿那肱所言,普天之下,論資曆和實力,隻有獨孤永業有資格取代斛律羨了。獨孤永業性情剛直,不避權貴,他接到詔令後,不高興也不悲哀,他和斛律光、斛律羨一樣,也是愚忠於皇帝的。
討論完後,接下來就是將斛律家族連根拔起。祖珽負責去查抄斛律光的家產,高阿那肱等人負責去地方上傳令誅殺斛律羨、斛律武都等人。
第二天,祖珽興致勃勃地前往尚書省,準備聽取關於斛律光的家產匯報。
負責抄家工作的郎中邢祖信說:“報告相國,我們在斛律光家中得到十五張弓,聚宴習射時用的箭一百支,七把刀,朝廷賞賜的長矛兩杆。”祖珽一聽,臉色沉了下來,如果找不到斛律光的貪汙受賄證據,那自己就被動了,會背負殘害忠良的名聲,於是厲聲問:“還得到什麽東西?”邢祖信回答說:“得到二十捆棗木棍,準備當奴仆和別人鬥毆時,不問是非曲直,先打奴仆一百下。”
這下,祖珽心服口服,臉都紅了,十分慚愧,低聲說:“哎,朝廷已經對他處以重刑,郎中不宜為他洗雪,你沒事了,出去吧!”邢祖信離開尚書省後,有人責怪他過於坦率耿直,他感慨說:“賢良的宰相尚且被殺,我何必顧惜自己的餘生!哎,國將不國呀!”
另一邊,高阿那肱來到兗州,頒布了高緯的聖旨,刺史斛律武都知道了父親慘死的消息,早已等候多時。“作為斛律家的長子,我自然不能給父親丟臉!”說罷,斛律武都拔劍自刎。同時,中領軍賀拔伏恩,帶著獨孤永業等人氣勢洶洶來到了幽州城下。
“報告將軍,來的人內穿衣甲,馬身有汗,是否關閉城門?”守門將士前來請示。
因為距離遙遠,斛律羨還不知斛律光出事了。斛律羨說:“怎能懷疑皇上派來的使者呢?不能把他們拒之城外!”說完,斛律羨就出城會見賀拔伏恩。賀拔伏恩見斛律羨沒有任何防備,於是下令拿下,並宣讀了聖旨。斛律羨笑了,他感歎道:“斛律家如此富貴,女兒是皇後,滿家是公主、刺史,日常使用三百名士兵,怎能不敗!”斛律羨的五個兒子斛律伏護、斛律世達、斛律世遷、斛律世辨、斛律世酋都被處死。
獨孤永業奉命接替了斛律羨的一切職務,安撫幽州的君心民心。
斛律光家族被滅的消息很快就被韋孝寬知道了,剛開始韋孝寬有點難過,畢竟斛律光可是他最敬重的敵人,沒多久他就笑了,他大笑道:“從此以後,齊國我再也沒有敵手了,滅齊隻不過是時間問題!”韋孝寬急忙派人去長安報喜。
宇文邕立刻召開臨時朝會,向文武通報了這一事件,並宣布大赦天下,在宮內大擺宴席三天,以表示慶祝。
“陛下,您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四夷安撫,誅殺宇文護,我大周國事蒸蒸日上,如今齊國政局混亂、百姓思念明主,此刻正應順天應人,攻滅齊國,一統河山!”崔猷趁機進言。崔猷的一番話,得到了宇文憲、王褒、楊堅等人的一致讚同。
“好,朕正有此意,我大周有如此積極人才,何愁齊國不滅!”宇文邕今天也是高興,他舉杯向群臣敬酒。酒宴結束後,宇文邕找來杜杲,準備讓他出使南陳,就聯合伐齊一事進行磋商。
斛律光的死亡,拉開了北周發動兼並戰爭的序幕,成為了後三國一統的開端。
北周、南陳虎視眈眈,北齊朝廷卻毫無察覺,而是繼續把權力鬥爭推向深入。幹掉斛律光後,祖珽就更加膨脹了,已不滿足於處理政務的權力,他還想做領軍,掌握統率禁軍的權力。在一次工作匯報中,祖珽表達了自己的需求,高緯也沒多想,他還沉浸在祖珽除掉斛律光的喜悅之中,很爽快答應了。
聽說祖珽這家夥,居然要把手伸進自己的領域,韓鳳很生氣,因上次沒同意除掉斛律光,高緯有點疏遠他,也就不好直接找高緯反對。於是,韓鳳去拜見了高元海。高元海現在和祖珽一起分享相權,他們的關係既合作又競爭,高元海也討厭漢人當政,很爽快答應了韓鳳的聯盟。
高元海秘密高緯,說:“萬萬不可呀,陛下,祖珽是個漢人,雙目失明,怎麽能做領軍?”高緯想了想,瞎子帶領禁軍,好像確實也不太合適。高元海接著說:“祖珽平時和廣寧王(高孝珩)走得比較近,陛下,不得不防呀。”
“朕知道了。”皇帝最怕的就是大臣和宗室親王勾結,盡管說捕風捉影,高緯也信了,停止了對祖珽的任命。
祖珽得知後,很惱怒,他打算主動出擊,一次性打到高元海。也怪高元海沒有自知之明,本來沒什麽本事,卻竊據高位,這種人遲早在官場要倒黴。高元海剛開始是選擇和祖庭合作的,還經常把陸令萱的秘密告訴祖珽,以示友好。高元海怎麽知道陸令萱的秘密呢?她的妻子是陸令萱的外甥女。
麵對這種吃裏扒外、陽奉陰違的人,祖珽、陸令萱怎麽會喜歡他?祖珽祖庭覲見高緯,為自己辯白:“臣和高元海素來有怨仇,一定是高元海誹謗臣。”“是呀,陛下,高元海不可靠,經常打聽我的私事,居心叵測!”陸令萱也在一旁煽風點火。高緯度臉沉了下來,祖庭又說:“高元海和尹子華等人結黨營私,我這裏有他們勾結的證據,請陛下過目。”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祖珽這一句話擊中了要害。高緯最煩就是看奏折了,哪兒有心思去看證據?“大膽高元海,竟然欺騙朕。”高緯一氣之下,把高元海貶為鄭州刺史,尹子華等人都被罷官。
祖珽從此專門主管朝廷的樞要機關,總轄執掌北齊的騎兵、外兵軍務,內外親戚都得到顯要的官職,成為名副其實的瞎子宰相。高緯常常叫親近的太監攙扶祖珽出入,一直送到宮裏的長巷;祖庭時常同高緯在禦榻上商量決定朝廷的政事,祖珽一時間成為了北齊最有權勢的人物。
經過新一輪的洗牌,八月初一,北齊政壇高層名單出爐:任城王高湝為右丞相,馮翊王高潤為太尉,蘭陵王高長恭為大司馬,廣寧王高孝珩為大將軍,安德王高延宗為大司徒。這些大官隻是名義上的,實際的行政權、人事權還是在祖珽、陸令萱等人手中。
5.皇後爭奪
同一天,斛律皇後被廢,撿了一條命。既然皇後的位置空缺了出來,那誰來接替更合適呢?按理說,受高緯寵愛的穆黃花是最合適的人選,直接遞補就行了。可這時候卻出現了一匹黑馬,胡太後的侄女胡昭儀。
被幽禁胡太後一直沒有閑下來,她從未放棄和兒子高緯和好的機會。胡太後找到哥哥胡長仁商議對策,麵對青春叛逆期的高緯,最能打動她的隻有漂亮女人。於是,胡長仁把女兒打扮一番,在宮裏晃來晃去,為了吸引高緯的注意力。高緯一看,哇塞,大美女!一打聽,居然是自己素未蒙麵的表妹!那還等什麽,來吧美人兒。高緯封了表妹為昭儀,和穆黃花一樣,地位僅次於斛律皇後。胡太後也恢複了人身自由,與高緯和好如初。
斛律氏倒台後,穆黃花和胡昭儀就成了競爭者。穆黃花的背後有陸令萱,胡昭儀的背後是胡太後,二人何去何從?胡太後掂量了自己的能力,覺得完全不是陸令萱的對手,於是卑辭厚禮向陸令萱示好,希望和陸令萱結為姊妹。胡太後作為皇帝的親媽,竟然要委曲求全,主動來巴結皇帝的幹媽,實在是有點滑稽。沒辦法,胡太後自身不檢點,心虛。
陸令萱找來祖珽商議對策,祖珽表示,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天性,胡昭儀作為新人,現在更受高緯的寵愛,而且胡昭儀出身高貴,確實是皇後的最佳人選。胡太後畢竟是高緯親媽,陸令萱也不想和胡太後鬧僵,隻好同意了擁立胡昭儀為皇後。
兩個月相處下來,穆黃花越來越嫉妒胡皇後,就跑到陸令萱那裏哭訴:“姊姊,皇後欺人太甚,她不是在欺負我,而是在欺負您呀!”“我知道了,還是你做皇後我放心。太子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陛下應該會同意的。”陸令萱覺得胡太後對自己也並不是真心實意的,答應穆黃花,爭取讓她做皇後。
一天,陸令萱如往常一樣伺候高緯,麵有憂色,高緯問道:“姊姊,今天怎麽不開心呀?”陸令萱瞅準了機會,歎氣說:“穆昭儀的兒子是皇太子,她的身份卻如此卑微。”“哎,沒辦法,姊姊,皇後之位是您和母後一起定的,木已成舟,怎可輕易更改?”高緯無奈地說。
其實,對高緯這種叛逆的孩子來說,誰做皇後,就他一句話的事情,他和胡皇後正是熱戀期,自然是不會換皇後的。陸令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覺得必須拿出實際行動來證明,穆黃花並沒有過氣。
第一步,整治胡皇後。陸令萱叫來方士施行詛咒人的巫術,僅僅十幾天,胡皇後精神恍惚,說笑都不正常,高緯便遂漸害怕而厭惡她。
第二步,包裝穆黃花。陸令萱用皇後的衣服給穆黃花穿著起來,又另外做了華美的帳子,乃至枕席用器和玩賞物品,無不珍貴奇特。陸令萱讓穆黃花坐在帳子裏,讓宮女們往帳子裏扇水汽,在若隱若現之中,穆黃花宛如仙子。
準備就緒後,陸令萱把高緯引到了指定地點,笑著說:“最近我發現了一個賢德的女子,請陛下去看看。”高緯先看簾幕一看,哇塞,這不是黃花妹妹麽,怎麽突然變成仙女了?在昏黃的燭光和朦朧的水汽之間,高緯兩眼放光,看著穆黃花的一舉一動,心神蕩漾。
高緯的眼睛都直了,陸令萱趁機說:“這樣的人不當皇後,還有什麽人可當!”“是是是,”高緯搓著手,一臉猥瑣就要去撥開穆黃花的衣服,“姊姊說的對,隻有黃花妹妹能當皇後!”
高緯也並沒有廢掉胡皇後,他知道,母親和奶媽都不能得罪,既然丞相有左右,為何皇後不能有左右?於是,高緯創造性地發明了左右皇後。十月二十六日,胡皇後變成了左皇後,穆黃花被立為右皇後。麵對這一安排,陸令萱並沒有生氣,她知道皇帝長大了有自己想法,扳倒胡皇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在等待機會。
一個多月後,;陸令萱打算走皇太後的路線,徹底打倒胡皇後。十二月初三,陸令萱故意在胡太後麵前,氣急敗壞地說“什麽親侄女,竟說出這種話來!”胡太後問她什麽原故,陸令萱影後附體,緊皺雙眉:“不能說。”
胡太後越發好奇,堅持追問,陸令萱不得已,歎氣:“左皇後對陛下說您的壞話,說您的行為淫亂,不足為訓。”“混賬東西!”胡太後勃然大怒,她才恢複自由身,最怕別人提到自己的風流韻事,更何況是自己一手培養的侄女,“來呀,把左皇後給我叫來!”
胡皇後莫名其妙,一到胡太後這裏,就被太監們剃去頭發,並被遣送回家。在胡太後和陸令萱的建議下,十二月初四,高緯下令,廢除胡皇後,於是,穆黃花成了唯一的皇後。陸令萱也水漲船高,成為了宮廷裏說一不二的人物,外有祖珽,內有陸令萱,二人強強聯合,陸令萱忍不住要享受權力帶來的紅利了。
此後陸令萱和兒子侍中穆提婆勢力傾動朝廷內外,出賣官職,黨同伐異,生殺予奪,收受賄賂斷案,聚斂錢財貪得無厭;每次賞賜,動輒把官府儲存的東西用光。尚書令唐邕等人對穆提婆怕得不敢出聲,隻有明哲保身的份兒。
陸令萱和胡太後在明爭暗鬥的時候,鄰居北周、南陳卻已經將矛頭悄悄對準了北齊。
6.周陳聯盟
八月初二,杜杲來到了建康,再次受到徐陵、周弘正等人的熱情接待。杜杲說明了此次出使的來意,希望聯合南陳北伐。陳頊想起了上次華皎反叛中,北周搶走的故土,麵無表情地說:“如果要和我國聯合起來謀取齊,應該把樊、鄧二州讓給我們。”
杜杲是什麽人?那可是徐陵都說不過的人,會害怕陳頊麽?杜杲笑著說:“聯合起來謀取齊國,難道僅僅是敝國一國的利益?貴國一定要城鎮,應該從齊人那裏去得到。陛下您要索取漢南一帶地方,我作為使臣不敢傳達這個要求。”陳頊愣住了,沒想到杜杲竟然讓自己吃蒼蠅。
徐陵出來緩解尷尬:“子暉呀,既然貴國要和我們聯合,總得拿出一點誠意來吧?”
杜杲覺得也是,開始陷入沉思中:“不知道貴國有什麽條件?”
周弘正抓住機會說:“我們的故人庾子山、王子淵等等,在長安異國他鄉多年,是時候把他們送回來了吧?”當年,杜杲護送周弘正、陳頊回到南陳時,庾信、王褒等人依依惜別,尤其是庾信,臨別時分,曾懇切地讓周弘正幫忙向陳蒨轉達自己想回江南的意思。後來,南陳要麽在平叛,要麽是換了皇帝,要麽和北周發生戰爭,庾信南歸的事情就這麽耽擱了十年之久。
這一次,杜杲代表北周來和南陳結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於是,周弘正不失時機地提出了要求。這一要求合情合理,而且當時杜杲、陳頊都在場,庾信確實表達了回江南故土的意願。杜杲說:“這個要求也不過分,我回去就給我們君王傳達貴國的條件,相信我們君主不會拒絕的。”
雙方交談甚歡,初步就人才引渡達成了一致意見。接下來的日子,南陳、北周也各自忙各自的,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伐齊。簡單羅列下兩國的作為:
九月十二日,陳朝大赦全國;十月初二,宇文邕下詔,赦免在江陵的官府奴婢;初三,北周派楊勰等人出使南陳,繼續商討合作事宜;十七日,陳頊到太廟祭祀;十一月十二日,宇文邕巡視京畿之地,召集長安以東軍隊中都督以上的官員,按情況分別給予賞賜;十七日,宇文邕任命趙公宇文招為大司馬;二十二日,宇文邕繼續巡視,召集長安以西軍隊中都督以上的官員,分別給予賞賜;二十七日,宇文邕去道會苑遊玩,因為上善殿壯麗,將它焚毀;十二月初八,宇文邕任命柱國田弘為大司空;十三日,宇文邕到南郊祭天;十八日,宇文邕到太廟祭祀······
兩國皇帝不是祭祖就是祭天,頻繁進行人事安排和軍事調動,山雨欲來風滿樓。
7.突厥雄獅
天下格局,除了周、齊、陳三國鼎立之外,北方還有突厥這頭雄獅在俯視著,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現在的突厥正麵臨著最高領袖的新舊交替。
十二月的一天,突厥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突厥正是在他的帶領下走向了全盛,讓北周、北齊爭相討好,阿史那俟斤是繼他父親阿史那土門之後,突厥曆史上又一個裏程碑。
俟斤的兒子大邏便、弟弟庫頭、弟弟褥但、侄子攝圖等人都聚集在了床邊,他們在等候俟斤的臨終遺言。大邏便哭得很傷心,而庫頭、攝圖等隻是默默低著頭,眼睛發出銳利的光芒,盯著俟斤。
“兒呀,”俟斤握著大邏便的手,顫抖地說,“我們突厥一直以來有兄終弟及的傳統,為父的汗位,將由你三叔來繼承。聽到這話,大邏便更加難過了,嚎啕大哭,而三叔庫頭也終於擠出來幾滴眼淚,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可汗之位傳給誰?這是包括突厥在內的所有遊牧民族的大問題。難道真的如阿史那俟斤所言,遊牧民族的領袖繼承製度是兄終弟及?那為何父親阿史那土門把位置傳給了哥哥科羅?難道阿史那俟斤不知道把位置給親兒子麽?人性都是自私的,不論種族,不論民族,不分古今。
俟斤之所以把位置給庫頭,有兩個客觀原因:一,庫頭和自己南征北戰,多年下來已經積累了雄厚的實力,與其讓兒子被弟弟搶走位置,不如直接把位置送給弟弟,當初大哥阿史那科羅也是因此把位置給了自己而不是兒子攝圖;二,遊牧民族靠天吃飯,需要一個威望很高的人才能帶領大家南下搶劫,以對抗天災,以活下去,兒子的年紀和能力都不能和弟弟相比,讓弟弟繼位對整個族群有利無害。
正是基於這兩點,時間一長,“兄終弟及”這種不得已的繼承方式就被傳開,讓農耕民族以為這是遊牧民族落後的繼承製度。一切製度背後都是利益博弈,是權力製約,不得已而已,和道德無關,和文明與否無關。
阿史那庫頭繼位,也就是突厥佗缽可汗,迫於各方壓力,庫頭不得不考慮侄子攝圖、弟弟褥但的利益。於是,庫頭以攝圖為爾伏可汗,統治突厥的東部;又任命弟弟褥但的兒子為步離可汗,統治突厥的西部。庫頭本人則是突厥的最高可汗;至於二哥俟斤的兒子大邏便,庫頭對他也有封賞。
因為地盤大,幅員遼闊,沒有好的製度,庫頭隻能把突厥分成幾個部分來分開管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庫頭的實力和威名,突厥在他的統治下並沒有分崩離析,反而是繼續壯大。
經過了之前的和親,現階段是北周和突厥的蜜月期,北周每年給突厥送的錦緞有十幾萬,在長安居住、旅行、打工的突厥人有幾千,他們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阿史那俟斤去世不久,消息很快傳到了長安,宇文邕當機立斷,派出楊薦、王慶等人出使,表示哀思和悼念。
送走了楊薦等人,阿史那庫頭又會見了北齊的使者,接受了北齊送來的大量禮物。兒子庵羅不解地問:“父汗,我們不是和周人聯盟了麽,為何還要接受齊人的財物?”“嗬嗬,你懂什麽?如今周齊相爭,他們侍奉我們突厥正如兩個兒子侍奉父親,隻要南麵這兩個兒子經常孝敬我,我就不怕貧窮了。”庫頭笑道。
“三哥的意思是,讓周齊去鬥,我們坐收漁利?”褥但問著。
“對了,現在的局麵和二哥(俟斤)在世時不同了。之前齊國有英雄天子(高洋),齊強周弱,我們才一心幫助周國;現在,周國迅速崛起,齊國有衰弱的跡象,我們不能再堅持過去的法度。時移世易,我們不能固執地和某一個國家聯盟,要超然於外。所謂‘兵者詭道也’,這就是漢人的智慧。”庫頭娓娓道來。
聽了庫頭的話,侄子攝圖、大邏便、步離都表示佩服,雖然叔叔搶了自己位置,大邏便也不好說什麽,他知道突厥在庫頭的帶領下一定會繼續走向輝煌。
北齊這次出使的成員中,有一個叫惠琳的和尚。在宴會上,惠琳告訴庫頭:“齊國富強,都是因為有佛法。““佛法是什麽?”庫頭好奇地問。於是,惠琳就詳細和庫頭聊起了佛教中的因果報應等學說,庫頭聽得入迷,這算是突厥人第一次接觸到佛教。
“好!”庫頭拍案而起,他意識到,要持久統治突厥部落,宗教是一個很好的工具。北齊使者走後,庫頭開始興建佛塔,派人去北齊求取《淨名》、《涅盤》、《華嚴》等佛經。庫頭本人也帶頭皈依佛門,大力在突厥推廣佛教,他親自吃齋受戒,行路繞著佛塔,自恨沒有生在內地。
從突厥人信仰佛教這一事件可以看出,佛教在後三國時代、整個南北朝時代有多麽盛行,遊牧民族都如此推崇佛教,更何況中原政權?
楊薦在回長安的路上,就得知了突厥會見北齊使者的情況,大罵庫頭不守信用。到長安後,楊薦幾人把突厥反複無常的行徑告訴了宇文邕。當時,宇文邕正參加竇毅舉行的家宴,阿史那皇後也在場。宇文邕故意發作,以間接表示對阿史那皇後的不滿:“豈有此理,突厥人如此反複!”
阿史那皇後就是一柔弱女子,雖然德行好,平時宇文邕對她隻是尊敬,但談不上喜歡。阿史那皇後連忙請罪,表示請求宇文邕責罰,宇文邕本來就是發泄下不滿,阿史那皇後總像一個監視器一樣盯著他,他有壓力。這時候,竇毅的五歲的長女,悄悄對宇文邕說:“現在北齊和陳朝鼎足而立,突厥勢力正在強盛之際,希望舅父能夠忍耐,加以勸慰安撫,把老百姓放在心上!”
長女是竇毅和宇文邕的妹妹所生,是宇文邕的外甥女。
宇文邕沒想到這個侄女居然有如此見識,立刻轉怒為喜,對竇毅大力讚賞:“竇公,你這女兒聰慧過人,見識超群呀,將來不知道什麽人物才配得上你的女兒呀!”
“陛下過獎了,那一定得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才行。”竇毅摸著女兒的頭,笑著說。
參加宴會的,還有李姿娥及太子宇文贇,楊堅、獨孤伽羅及他們的長女楊麗華,獨孤伽羅的四姐及其七歲的兒子李淵等人。宇文贇已十四歲,他和十二歲的楊麗華已訂婚,現在正是熱戀期,去哪兒都形影不離,竇毅邀請了皇帝一家人,也就順便邀請了楊堅一家。至於獨孤四姐和李淵,獨孤伽羅怕他們母子寂寞,去哪兒都帶著他們。
聽皇帝這樣誇耀自己女兒,竇毅喜不自勝,一下就看到了在席上正襟危坐的李淵,打趣道:“這個小家夥氣度不凡,舉止得體,算是個小英雄了。”
“嗯嗯,確實是個小英雄,”宇文邕也認真看了看李淵,接著說,“你長大後願意娶竇妹妹麽?”
聽了皇帝的問話,李淵恭敬地站了起來,向皇帝行禮,然後看向母親。獨孤四姐提醒道:“陛下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就是。”李淵端詳了竇妹妹一番,慎重地說:“妹妹落落大方,有膽有識,這樣的人一定是我李淵的妻子。”李淵一臉認真,竇妹妹一臉害羞,這場景把大家逗樂了。
“好好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淵小英雄,你可不能食言哦。”宇文邕笑著說。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李淵和竇妹妹的娃娃親算是定下來了,在很多年後,竇妹妹果然嫁給了李淵,他們生了一個兒子叫李世民。
最先向北齊發難的,並不是宇文邕,而是南陳。573年三月,南陳的十萬大軍鋪天蓋地向北齊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