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太醫見小皇子清醒了，回頭對皇後娘娘稟告道：“娘娘，這幾日小皇子這裏便不要燒太多碳火，若燒炭也一定要開點窗通風，這幾日還要多喝水，小皇子年幼，能不用藥就不用藥，感覺能喝水了就喝，多如廁排尿，越多越好。”
    皇後娘娘微笑道：“查太醫，你救了小皇子一命，本宮會記著你的功勞。”
    “這是微臣的本分，不敢向娘娘邀功。”
    小皇子這才發現屋子裏一大片人，都圍著他說話，又不見平日親近的奶媽，便說道：“奶媽呢？我要奶媽……”
    皇後娘娘走到他跟前，微微抬起手，心疼想抱抱孩子，小皇子見著皇後，卻在床上跪拜道：“參見母後。”
    那一刻皇後娘娘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她花了好大力氣，勉強掛起笑，雙手垂落下去，問道：“我的兒，你好些了麽？”
    小皇子抬著圓溜溜的眼睛，委屈得不得了，麵對這親昵詢問，還是點了點頭。
    “不舒服還是要好好歇息。查太醫，小皇子身體不適，你且在這裏守一守。”
    “微臣遵旨。”
    皇後娘娘轉身又吩咐那些宮女太監：“風有些大，將窗戶略關一些，過會兒讓內務監送幹淨炭火來，燒炭取暖的時候，不要把窗戶閉太緊了。”
    屋裏的人再大膽也不敢武逆皇後娘娘說的話，都聽令行事，皇後娘娘見小皇子安穩了，便走出門，對外麵跪著的奶媽說道：“你跟本宮來。”
    皇後娘娘不樂意在東五所當場審問奶媽，怕讓小皇子傷心，將人帶到坤寧宮，惡狠狠盯著奶媽許久，方說道：“本宮待你不薄，你卻敢傷害本宮的親兒子，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那奶媽先裝傻充愣，隻道：“娘娘在說什麽，小的怎麽聽不明白呢？小的哪裏來的膽子，敢傷害小皇子呢……”
    近侍嬤嬤見她不說實話，怒道：“是你讓人澆雪水在那紅蘿碳上，那碳燒起來燒得小皇子昏厥不醒，若不是今日查太醫來了，小皇子命喪黃泉，你有幾條命可以陪的？還在這裝傻？”
    “小的，小的不知道那碳澆不得水啊，小的也是聽別人說，澆水可以除煙……”
    近侍嬤嬤與皇後娘娘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便柔下來，似乎相信了這奶媽所說的混話。
    “誰告訴你的？”汪以芙問道。
    奶媽半天說不上來話，又支支吾吾道：“家公……家公說的。”
    汪以芙立馬對皇後娘娘垂拱道：“娘娘，既然是奶媽家公所說，不如通知應天府抓人，上那烙鐵或鞭刑逼供一番，若奶媽撒謊，小皇子暈厥是事實，自當罪株九族，一個都不可放過。”
    那奶媽一聽要株九族，立馬慌起來，又求告道：“不是不是，不是家公說的……是，是隔壁鄰舍，鄰居告訴我的……”
    近侍嬤嬤見她回答有異樣，方才柔下來的眼神堅立起來，怒目圓睜，說道：“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究竟是誰跟你說的澆雪水可除煙？再說一句假話，你家裏的兒子隻怕是不想要了？”
    “娘娘，娘娘，我……這……千錯萬錯都是小的不小心的錯，您也是孩子母親，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兒子吧。”
    “你說，是誰教你叫太監澆雪水在碳上的？”皇後娘娘冷聲問著，那逼人的氣勢讓汪以芙都有三分害怕，從未見端莊慈愛的皇後娘娘生氣，這會兒宮裏的人都低著腦袋，眼色都不敢打一個。
    “娘娘……小的……”
    “不願意說？拖去宮正司，有什麽刑用什麽刑，用到說為止。”
    嬤嬤們上來拖人，勾著胳膊就往外拉，那奶媽害怕起來大聲喊道：“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娘娘！饒了小的吧……我說！我說！”
    “慢著！”皇後娘娘一聲令下，嬤嬤們都停了拉扯的動作，那奶媽又跪下去，哆哆嗦嗦哭了出來，皇後娘娘再不被她的可憐蒙騙，問道：“說，誰教你的？”
    那奶媽哽咽回答道：“是……是德妃娘娘指使的。娘娘，德妃娘娘拿著我的兒子，您也是做母親的人，我沒有辦法。”
    “拿著你的兒子，你就敢暗害皇子？”
    “娘娘，小的並沒有害皇子，德妃娘娘隻說雪水可除煙，讓小的叫那些太監澆點兒雪水用碳。娘娘，小的也是今日才知道這法子會害死小皇子的，那碳沾了雪水會死人，小的也是跟著一起用的啊！”
    奶媽說著便越哭越委屈，皇後娘娘見狀，扶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煩躁不安，續道：“讓宮正把她口供錄下畫押，送給皇上。”
    “娘娘，您……您可一定要放我一條生路……”
    “你若如實交代，本宮自會饒你一命。”
    奶媽感恩戴德拜倒大喊謝恩，被嬤嬤們拖了下去，臉上再沒了驚恐，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笑意。
    汪以芙見皇後娘娘難過，隻得安慰道：“娘娘別擔心，好歹發現了這等事情，小皇子化險為夷。”
    皇後娘娘恨道：“本宮已經處處小心，沒想到還是被她找到了縫隙。”
    “皇上知道此事，必定也要嚴懲才是。”
    皇後娘娘卻搖了搖頭，說道：“皇上疑心，隻怕還是會怪本宮挑撥事端。”
    “那娘娘何必讓人送這口供。”
    “那可是本宮的孩子！”皇後娘娘哽咽道：“本宮在這紅牆金瓦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小皇子，本宮實在是忍不了。”
    “娘娘……”
    “你下去吧，本宮想冷靜冷靜。”
    皇後娘娘如今正心裏難受，汪以芙隻好照娘娘的要求躬身離去，在走到偏殿門口時，她聽到了皇後娘娘正招人把順嬪找過來。
    冬天的雪越下越大，可宮裏依舊平靜，內務監給小皇子換了一個奶媽伺候，小皇子雖然不愉快，卻沒有無理鬧騰，而是平靜接受。
    查雲帆受皇後娘娘囑托，日日給小皇子請平安脈，東五所給小皇子用的東西檢查得更加仔細。
    可是景仁宮德妃娘娘那邊還是穩如泰山，小年夜的小宮宴和三十的大宮宴，皇上都全權交給德妃處理，不讓皇後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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