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裏彼此欣賞，味道嚐得也歡樂，末了汪以芙送走他們，還代表禦膳房一人送了幾盒子點心，外邦廚子們別提有多高興了。
    下午汪以芙回到膳房，又見宮女們交頭接耳地小聲說話，眼眉飛舞，像講話本子似的不知道有多精彩。
    “阮司膳不在，你們又在嘀咕什麽？”
    有兩個宮女見是她，素來不拿身份壓人，湊到她身邊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說道：“掌膳在建極殿沒看到麽，聽說今日金國獻了個美女，聖上午後就臨幸了，好像姓權，直接封了麗嬪呢……”
    聽到這消息，汪以芙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非議後宮，你們手板子癢了吧。”
    宮女不知汪以芙為何如此生氣，嚇了一跳，隨後畏縮低頭，顫抖著聲音道：“小的知錯了，小的去給娘娘炸琉璃丸子了。”
    宮女們趕緊躲到一旁忙去了，汪以芙這滿腹怒氣隻得硬生生憋著。
    宮裏皇後娘娘才二十歲，納了許心言不到兩個月，今日又納一個權娘娘，四十好幾的老男人了，如此花心不知收斂。
    一下午，汪以芙一言不發，摘菜葉子的時候像跟葉子有仇似的，扯得菜葉子破敗不堪。
    膳間無一人敢跟她答話，尤司膳也奇怪汪以芙突然生什麽氣，可尤司膳本就不愛跟人打交道，便隨她去了。
    宮宴兩巡，使臣們就沒有進宮的任務了，第二天皇後娘娘召集兩位尚食大人，阮司膳和茉析，以及汪以芙到了坤寧宮問話。
    皇後娘娘難得有閑工夫，穿了一身靛藍底繡金蝴蝶的常服，拿著剪刀修柱子旁高幾上擺的蘭花盆栽。
    她們行過禮，皇後娘娘便說道：“招待外史的宮宴，你們做得很好。”
    陳嬤嬤笑答道：“為娘娘效力，是咱們當臣子的本分。”
    “不過本宮聽說皇上的獻壽菜，被金國外史提前做了，差點兒讓禦膳房難堪，可有其事？”
    尚食局的幾個人難免左右相顧，不敢接這話，還是陳嬤嬤擔當起來，躬身說道：“確有其事，是老臣疏忽，請娘娘責罰。”
    皇後娘娘不過一笑，轉身對陳嬤嬤說道：“遇到這等故意犯難的外史，你們處理得很好，本宮怎麽能責罰。況且那道金佛獻壽，不是比金池遊龍顯眼多了麽。”
    陳嬤嬤確認皇後娘娘不會為難，繼而陪笑道：“這還是汪掌膳想的主意，雖與娘娘賀壽菜類似，外邦廚子應該是不曾見過的。”
    “汪掌膳，你又立功了。”皇後娘娘將剪刀放到宮女舉起的托盤中，拿起白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北麵高座上坐下。
    “得娘娘庇佑和賞識，以芙才有這份福氣。”
    汪以芙奉承兩句，皇後娘娘卻笑得開心起來，“既然有功，自然得賞。”
    皇後娘娘此話一說，便有宮女們捧著托盤從殿外碎步上前，托盤中都是打開的錦盒，有金釵五件，拳頭大的珠子一個，珍珠項鏈三條，玉鐲子兩對，還有一柄紫檀嵌玉鑲紅寶石如意。
    “兩位尚食大人和阮司膳，這些是賞你們的，至於茉析，本宮決定擢升她為司膳，以酬她這次的功勞。”
    邱尚食聽聞，急得氣一吸，說道：“娘娘，茉析當上掌膳時日並不多，升司膳乃是越過典膳升位子，隻怕不妥。”
    皇後娘娘不去理會邱尚食的話，而是轉問茉析道：“茉析，你進宮多少年了？”
    “回娘娘，十一年了。”
    “茉析在宮裏這麽多年，這等資曆的人也沒幾個，且她手藝又比別人強許多，照理早就該是高位女官了，當個司膳不為過。”
    “娘娘，若茉析能擢升，阮司膳是否也該同等對待。”
    皇後娘娘的笑容漸漸沉下去，她緩緩抬眼看著邱尚食，反問道：“是誰，把金國人帶到膳房去的？”
    邱尚食被噎了個正著，無言以對。
    阮司膳的心跟著就亂了，立馬跪地，求道：“娘娘，臣有罪，臣受仇公公的令帶金國人見識咱們大國禦膳房，臣疏忽不當，請娘娘責罰。”
    聽著阮司膳把仇星供出來，邱尚食瞪著眼幹盯著阮司膳，阮司膳匍匐在地，並不知道邱尚食正著急她胡言亂語。
    皇後娘娘見她二人慌了神，不過淺淺笑了笑，續道：“本宮說過了，你們處理得很好，又讓皇上滿意，既是有功的人，怎麽能責罰呢。”
    邱尚食徹底慌了神，皇後娘娘這是掐準了才開的口，不責罰她倆是讓茉析越級而上的交換條件，逼得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娘娘，按照宮製，司膳隻有四人。如今司膳人數齊全，茉析擢升了，司膳們都無過，那又把誰貶謫下去？”
    “昨日，伺候賢妃的賈司膳已經向尚宮局請辭了，這幾天剛好可以和茉析交接。”
    邱尚食傻了眼，賈司膳要辭鄉這麽重要的事情，沒有跟她說，也沒有人給她通報，她橫眼去瞟陳尚食，隻見她事不關己的假模樣，除了陳尚食從中阻撓，她不可能不知道。
    “娘娘聖斷，臣等必將輔佐娘娘，竭盡全力辦好禦膳。”
    陳嬤嬤帶頭跪地謝恩，汪以芙茉析趕緊附和跪下，唯有邱尚食跟失了主心骨的木偶一樣，一條腿一條腿不情不願地跪下去，有氣無力地說道謝主隆恩。
    “你們都跪安吧，汪掌膳留下，本宮有話要說。”
    其他人都依著皇後娘娘的令退下去，汪以芙留在殿中等娘娘的話，娘娘歇息一瞬喝一口茶，開口便先問道：“本宮知道你此次功勞最大，什麽都沒得到，你心裏會不會不舒服？”
    “下臣明白娘娘苦心，想要讓茉析姐成功上任司膳一職，豈能獅子大開口，連下臣也要圖一份呢。”
    “你說得不錯，讓茉析擢升兩級的確是過分，可這個機會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有了，思來想去，隻得委屈你。”
    “下臣明白，娘娘放心，下臣不會往心裏去。”
    “你放心，隻要有機會，典膳的位子，遲早是你的。”
    “下臣任憑娘娘差遣。”
    “還有一事，需要你做。”
    “娘娘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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