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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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離婚並非突然冒出的念頭。

    無數個蝸居鍛煉室的夜晚,禪元認真地剖析“離婚”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正麵影響而言,他完全可以帶走結婚時接受的巨額財產、不再照顧精神不正常的雄蟲、不需要擔心受怕生命安危,更不需要努力鍛煉身體。一切都會回到禪元對自己人生的原本安排中,轉入技術類崗位,在遠征軍中活下來,得到軍功,考入一個離家近的工作崗位,安穩地度過餘生。

    負麵影響不過是,他要眼睜睜看著恭儉良投入其他人的懷抱。一個人繼續過著壓抑自我,過著正人君子的生活一輩子。

    禪元還沒有決定好。

    他清楚按照現有的通訊條件,等到兩人法律意義上結束婚姻關係過了明麵,也要一兩年的時間。更何況,他們結婚僅僅一個月多,在婚姻關係沒滿一年前,兩人的婚姻關係無法被任何法律條紋解除。

    除非,二人主動分居。

    “離婚?”恭儉良站在原地,目光如刀,“你不喜歡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似乎這件事情板上釘釘,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

    禪元沒有回答。他可不會告訴雄蟲,自己隻是想用“離婚”來刺激雄蟲,通過恭儉良的反應,驗證內心某個大膽的猜測:

    他篤定,雄蟲不會和自己離婚。

    他需要確定,這場婚姻的主動權是否在自己手中。

    “我不允許。”恭儉良昂起頭,語氣逐漸焦躁,“我不允許你和我離婚。”

    “為什麽?”禪元放鬆下來,笑著問道:“你喜歡我。”

    恭儉良跳過這個話題,他用手背胡亂擦拭自己的臉,上前兩步,將花貓般的小臉湊到禪元麵前,“是我長得不好看嗎?”

    好看。

    禪元說不出半點違心的話。他貪婪用目光端詳雄蟲臉上的稚氣和天真,作為美人卡收集大戶,禪元見過形形色色美人,無論是明豔的、貴氣的、端莊的、癲狂的、豪放的……他都曾在卡片上見過,並一一歸類。

    “好看。”禪元忍不住伸出手,擦拭雄蟲臉上幹涸的血汙。

    這是我的血。

    禪元想到此處,渾身忍不住顫栗起來。他大膽地更靠近一些,用指腹用力搓著雄蟲的臉。那雙剔透的赤瞳中,正仰麵望著他,水汪汪一捧中全是禪元的身影,再無他人。

    恭儉良道:“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沒有不喜歡你。”

    情.色在根本上帶有死亡的意義。

    蟲族曆史上著名的無差別殺人狂耶魯得自願獲得死刑時,曾經坦言,“我本來就想嚐試死亡。”

    他們終身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追逐著生與死“至高無上的瞬間”。禪元無法理解這種破壞的需求。他觀看凶殺片,閱讀大量的書籍,直至遇到了恭儉良,遇見一種美人卡上不曾收納的美,一種他所認為最接近生與死的暴力美學。

    自然的。

    窒息的。

    純潔的。

    罪惡的。

    禪元感歎道:“雄主。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恭儉良直接衝他臉上來了一拳,將其打倒在地上後,跑到屋裏。跑到一半,雄蟲覺得不夠解氣,回來又對禪元補了一腳。

    “滾。”

    奧斯汀目瞪口呆看著這場家庭暴力以倍速播放,還沒等他順清所有邏輯,雄蟲啪得將門甩上,從裏麵鎖上。

    “你在做什麽!”奧斯汀大叫道:“我剛剛沒有聽錯吧!你要和他離婚。”

    禪元呲牙咧嘴,扶著牆,一撅一拐爬起來,覺得這回不去軍醫那看看實在說不過去了。他對奧斯汀笑笑,“你應該開心才對。”

    恭儉良是不可能和我離婚的。

    奧斯汀被禪元提點,看向對方的目光慢慢變質了。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雌蟲不想做雌君,因為雌君不僅僅是寵愛的象征,同時也是一個家庭權利的掌控者。奧斯汀已經做好了屈居人下的準備,沒想到禪元居然肯鬆手。

    “明白了?”禪元揮揮手道:“別愣著。過來幫我一把,扶我去醫護室。”

    “唉。好的好的。”奧斯汀已經不是之前的奧斯汀。

    他上前用最溫柔的動作,攙扶著禪元,甚至還貼心地讓自家小弟給禪元打了一份飯菜。

    禪元扒兩口飯,等冰敷結束,問道:“聽說第一期任務,你要針對我?”

    “什麽?”奧斯汀渾身緊繃,“誰說的?我怎麽會是這種人?!”

    這就是在遠征軍的好處,底層士兵年齡都不大,九成都是畢業直接入伍。實力再強勁,思維一時間也很難轉變過來,心裏想什麽,臉上就是什麽。

    禪元故意放鬆一口氣,“嚇死我了。那一定是流言。我還在想,我怎麽和你這種冠軍選手打。那不得被揍得滿地找牙。”

    “哈哈。怎麽會呢?”奧斯汀轉移目光,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自己鑽進去。

    別問,問就是他當初真是這麽想的。

    禪元順勢遞上台階,“過分謙虛了,我看過你的比賽。預決賽那一招簡直是絕殺。”聊起自己的戰鬥,奧斯汀很快進入節奏。等軍醫過來給檢查傷勢時,禪元已經和奧斯汀從格鬥賽,聊到了格鬥技巧,並快速稱兄道弟,並約好時間由奧斯汀傳授禪元格鬥技巧。

    “不要慌,兄弟。咱們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奧斯汀戀戀不舍地說道:“雄蟲的事情……”

    禪元拍胸脯打包票,“放心,他喜歡的鹹口菜肴我絕對幫你打聽。”

    奧斯汀眼含淚水,在自我內疚中折磨重重一握,“好兄弟!”

    轉頭,他的好兄弟就去食堂重新打了一份重甜口的菜和肉,選了甜滋滋的水果罐頭做甜點,還臭不要臉地纏著廚房拿了一罐蜂蜜,收獲滿滿去找雄蟲。

    “雄主。”禪元在屋外喊道:“雄主,雄主。”

    屋內的恭儉良停下磨刀的手,他打開水龍頭,洗淨塵埃後,刀露出獠牙。

    離婚?不可能。

    在他恭儉良的字典裏,沒有離婚,隻有喪偶!

    恭儉良簡直無法想象,自己身為雄蟲被人拋棄的樣子。是他沒有吸引力嗎?是他的錢不夠多嗎?是他還不夠變態嗎?還是說……他的活太差了?

    恭儉良掂量下刀,貓著步走到了門口。

    他打開一條縫,確定門外隻有禪元和他手中的飯盒。

    很好。

    恭儉良拉開門,良辰吉日,今天他就要在這裏喪偶!

    “咕~”

    小雄蟲的肚子響亮的叫喚一聲。禪元無視自己雄主手中的刀,親親熱熱地湊上前,特地打開提前準備好的一盒肉,“雄主,今天是甜口的酥肉,你看。”

    餐盒中,包裹澱粉炸好的肉外表酥脆,一層油亮的橙紅色醬汁澆灌在上,餐盒頂上壓不住而殘留的醬拉出粘稠的幾根絲,粘稠而甜蜜。

    恭儉良吞咽下口水,握緊了刀柄。

    殺掉他!殺掉他!喪偶!喪偶!

    他絕對不可以讓雌蟲提離婚,這種事情太丟臉了!像他這樣長得好看,家庭背景雄厚,還有錢的雄蟲,被離婚,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哪裏出了問題!再說了,禪元離婚,分走得不光是恭儉良的錢,還有他成為“罪惡克星”夢想!

    恭儉良穩定心神,舉起刀。

    “今天還有水果罐頭。我特地給您帶了蜂蜜,我們可以做水果泥,水果撈。啊,還有酸奶。”禪元笑眯眯露出滿滿一袋的勝利品,“明天還有棗泥蛋糕吃。雄主,小廚房的物資上次都吃完了。過兩天從儲備艦會來一個物資箱,我去幫你搶一些,聽說還有糖霜,這樣我們就可以做糖霜餅幹。”

    恭儉良握著刀,訕訕放下,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肚子餓得咕咕叫,眼睜睜看著禪元走到房間,將所有吃的一字排開,一個接著一個打開。

    肉肉肉肉。

    甜的甜的甜的。

    都是恭儉良喜歡的菜品,空氣中都彌漫著加倍甜的信號。

    禪元嫻熟地擺盤,拆開筷子,將恭儉良的盒飯分開,菜肴按照他最喜歡的、一般喜歡、不那麽喜歡的,依次排開。水果則用漂亮的盤子裝著,禪元自來熟地打開廚房,無視掉所剩無幾的磨刀石,開始洗水果。

    恭儉良眨巴眼睛,扭過頭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好吃的。他咬緊牙關,衝向廚房。

    “對了。”禪元笑眯眯說道:“雄主,剛剛我是騙你的。”

    恭儉良刀還沒落下。

    禪元道:“我最喜歡雄主了,才不會和雄主離婚。”

    恭儉良“咚”得一聲將刀插在餐桌上,刀身沒入餐桌,隻留下一個把柄在桌麵上。

    “真的嗎?”雄蟲坐在餐桌前,看著給自己擦手指的雌蟲,問道:“你真的不會和我離婚嗎?”

    “當然。”禪元已經習慣了照顧雄蟲這套流程。和他在家照顧五歲雄蟲幼崽沒有太大區別,也就多了一點生命威脅。

    “你不可以騙我。”恭儉良往自己嘴巴裏塞肉,甜滋滋馬上安撫了他的胃,“騙我,我就殺掉你。”

    今天就不喪偶了~飯真好吃。

    “好好好。”

    “我明天要吃甜的肉,還要吃這個。”

    吃飽飯才能殺人,嗯,沒有錯。

    “好好好。”禪元一邊答應,一邊收拾雄蟲的房間。他永遠不知道,雄蟲如何做到幾分鍾把屋子折騰成狗窩。

    “吃好後,我要和你做!”

    “好……?你說做?是我想的那個做嗎?”禪元不敢相信進度條直接拉滿,他滿臉問號看過去。

    恭儉良滿臉困惑地看回來。

    雄蟲提問道:“你不是因為我親得不好,才想和我離婚嗎?”

    禪元想遍了千萬種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這種。

    恭儉良分外篤定完美的自己,隻有在親吻這種初次嚐試上栽了跟頭,不然禪元不會和自己提離婚的!他強調道:“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起來。我們可以繼續研究《血體》。”

    看著雌君呆滯的表情。

    恭儉良補充道:“還有親親,還有那個,就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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