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滄海月明珠 頑石藏金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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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鍾三人將那玉帛遞出去之後,便一眼不眨的盯著張顯,待看見如此異象後,俱是大吃一驚。
    這張盟約文書乃小寒山代代相傳之物,輾轉曆代守藏令之手,然而除了發現其材質水火不侵、其字痕曆久彌新外,再無任何特異之處。
    如今張顯剛一接手,便有如此驚人變化,聞鍾三人一時振奮莫名,皆是一臉期盼之色。
    再一瞥其上內容,三人作為守藏室之官吏,自小熟讀道藏玄經,單看開頭幾句經文,他們便知曉這‘靈源大道歌’是一篇無上功法。
    張顯抬目一掃,便將其上文字俱是看完,袖袍輕拂,散去霧靄塵光,笑道:
    “諸位道友卻是福緣深厚,不曾想此間還藏有一道‘外丹’之術。”
    三人一聽此言,便是知曉張顯無意私吞此物,對視一眼,暗暗鬆了一口氣。
    聞鍾起身拱手一拜,道:“敢問仙長,何為‘外丹之術’?”
    黑質白璋二人同樣露出了疑問之色。
    張顯略一沉吟,緩緩開口道:“金丹為藥,燒之愈久,變化愈妙,百煉不消,畢天不朽,此則為外丹之術也。”
    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白璋連忙開口問道:“真能煉出如此丹藥?服之果真能長生不朽?”
    張顯微微搖頭,大笑道:“此金丹非彼金丹,所謂外丹之術乃是煉製一枚玉液金丹,借其靈能神華,從而能踩霧蹬雲,出入青冥。此丹既不能食,亦不能使人不老不死。”
    白璋麵露遺憾之意,不再言語。
    黑質心下一動,卻是開口問道:“敢問仙長,既然有外丹術,那世間是否有能真正不朽的內丹之術呢?”
    白璋眼中精光一閃,連忙看向張顯,臉上一片希冀之色。
    張顯輕輕一笑,卻是不再開口,隻是將那合二為一的玉帛遞給聞鍾,道:“這門道歌口訣,便交予你等,勤加修習,或可有成。”
    聞鍾正容一禮,肅然道:“我等必會護住此法,不使其外泄。”
    張顯哈哈一笑,灑然道:“法不輕傳,當傳求法之人;道不輕授,亦授有緣之輩,各位若有門人弟子,乃至得遇有緣之人,也不妨傳授修習之。”
    聞鍾三人心中一喜,同時也對這位仙長如此胸襟大為敬佩,不由得暗暗歎服道:“得道上仙,心胸氣魄,果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比。”
    黑質卻是想起一事,問道:“仙長曾言,欲煉玉液神丹,需借助外物,不知這外物乃何等寶物?”
    張顯心中微訝,倒是對此人多看幾眼。
    聞鍾聞言恍自出神,心下感慨道:“黑質此人果然心思縝密。”
    張顯也不嫌其多言,道:“有上中下三類。上類者,先天而生,鉛華素質,出入青冥,開天辟地之初或可有之,然需無上偉力方可得觀。”
    聞鍾三人一時默然,如此神物,他們想都不敢想能夠得到。
    張顯雙眼一垂,繼續道:“中類者,清氣凝結,增之不溢,挹之不匱,自我圓滿,或為神龍,或為鸞鳳。”
    三人亦是無言,龍鳳天鸞乃傳說之物,自然不寄望於上。
    “下類者,清濁混成,胞胎元一,範鑄兩儀,日月普照,水火相煎,或潛深淵,或藏幽冥。”
    見聞鍾三人俱是眉頭緊皺,張顯毫不意外,這三類外物俱是人間難以尋找之物,上中兩類,放在修真界,亦是萬載難見得修道至寶,或許這便是外丹術難以成為此界主流之故。
    至於下類,他倒是有些眉目,如那端木長老贈與他的硨磲珠便算是一種,隻不過這對於肉體凡胎的凡人來講,同樣是可遇不可求。
    就算有緣得到,礙於其清濁不分的特性,也難以借其攀升到上層境界。
    十來個呼吸後,張顯剛品一口香茶,卻見黑質起身一禮,拱手道:“仙長,滄海月明珠,可算作仙長口中那下類之寶乎?”
    張顯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可是那‘懸之與四垂,晝視之如星,夜望之如月,聞之如海浪滾卷’的夜明珠?”
    黑質卻是暗自驚駭,沉默片刻,道:“仙長真乃無所不知,正是此物。”
    張顯放下香茶,道:“千年蚌精,感月生珠,映月成胎,經年最久,乃為至寶,若有此物,也可勉強算作外丹入門之物。”
    聞鍾聽聞,輕撚胡須,道:“黑質所言,讓我想起了光孝皇帝之故事,皇家庫藏中,確實有三枚滄海月明珠。”
    白璋聞言大喜,連忙問道:“這’滄海月明珠’是什麽,怎麽我從沒有聽說過。”
    聞鍾怒目而視,白璋向來性子跳脫,不喜文字,觀中道藏經卷也是自己強迫之下方才讀了個大概。
    黑質沉吟一二呼吸,緩緩道:“昔年廣孝皇帝祭海祈福,在東海岸邊遇到一條受傷青蛇,心生惻隱,便將其包紮傷口放於山林。某日晚,廣孝皇帝夢遇一青龍,口銜一明珠,道:
    “我乃龍王之子,感念君之大恩,特以此相報‘。說完便將此珠投入宮中禦花園水池中。”
    “廣孝皇帝醒來,果然在禦花園水池中見到一隻大蚌,口含三枚寶珠,聞之有濤濤之聲,特命名曰:’滄海月明珠’。”
    白璋大笑道:“不曾想廣孝皇帝還有此番緣法,不過如今卻是讓我等得享其人之福。”
    聞鍾卻是一聲斥責,接著望向張顯,尷尬道:”還望仙長恕罪。”
    白璋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作揖。
    張顯卻是毫不在意,隻要不影響莊氏血脈坐穩大景皇位,他都無有任何意見。
    見張顯臉上毫無慍色,聞鍾暗暗鬆了一口氣,卻下決心要好好管教白璋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三人以他年歲最長,黑質白璋二人於他可謂之亦師亦友。
    張顯不再說話,轉頭望向窗外,隻見溪泉流瀑,古木蒼鬆,光如浮波,虹噴霞湧,看去幾若雲中仙境,好一處隱幽修道之所。
    ……
    莊有祜醒來便被告知,他那剛登基禦極不過一載的皇兄居然聽信妖道修持邪術,被自家先祖友盟出手誅殺,其等更是有意助自己登基稱帝。
    這一切讓他既驚且懼,心底卻又有一絲絲喜悅。他是莊氏子孫,太祖直係血親,皇家嫡子,對於帝位若說不動心,顯然是自欺欺人。
    隻是以前沒有機會罷了!
    秘密出宮的莊有祜,雕塑般坐在一頂四人小轎中,覺得五髒六腑都空了,整個人輕飄飄的,麵容時而扭曲,時而興奮,指節被捏的發白。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幾個呼吸,又像是數個時辰,顛簸的轎子突然停了下來,一道謙卑的聲音傳出:“爺,地方到了。”
    莊有祜猛然一驚,過有片刻,才淡淡說道:”知道了。”隨即在其攙扶下出轎,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福王府後門。
    快步走向後門,門房見自家王爺居然從後門歸來,連忙跑來見禮。
    莊有祜使了個眼色,那門房識趣的向一旁攙扶的轎夫說道:“這位公公,還有這幾位,一路勞累,還請入府喝杯茶水。”
    剛一入門,剛才攙扶莊有祜下轎的太監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莊有祜的大腿,哭喊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門房一臉尷尬地看著莊有祜,其他三名轎夫更是一臉驚愕,卻也跟著跪下,瑟瑟發抖,不知為何突然變成這樣。
    莊有祜臉色陰沉似滴,繼而大笑道:”你喚何名?本王饒你等不死。”
    聽見此言,那三名轎夫才知剛才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各個大呼謝恩,背後冷汗涔涔,那門房也悄悄揮了揮手向周圍示意。
    莊有祜正眼下看,道:“抬起頭來,回答本王的問題。”
    那人放開雙手,依言抬頭,隻見其滿臉汗水,臉上一片慘白,雙眼卻沉著如淵。
    “奴婢如海,祖上曾替太祖爺禦馬,得賜姓趙。”
    莊有祜愕然,替天子禦馬,也算榮耀顯赫,不曾想後人淪落為一轎夫,隨即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改名承恩,跟在我身後吧。”
    此子既為太祖禦戎,出身想來是沒有問題的,而且膽大心細,落到如此境地,想來自有一番故事,不過莊有祜卻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知道。
    隨即淡淡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本王心意的?”語氣淡然,但趙承恩卻感覺骨頭發冷。
    念頭急轉,盡量控製住語氣,趙承恩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小心回答道:
    “王爺之尊,卻乘賤人之轎;我等之卑賤,卻能得茶水之賞賜,料想隻有舍去項上人頭方能得此殊榮也。”
    莊有祜聞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