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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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能感覺到他鼻息間滲出來的綿長呼吸。
    他睡著了。
    薑佳寧叫了一輛計程車,連同酒保,兩人共同把薛凜安給挪上了車。
    司機問:「要去哪裏?」
    薑佳寧有一瞬間沒回答。
    司機從後視鏡看過來,又出言提醒了一遍。
    薑佳寧報出的地址是長島。
    男人側頭靠在她的頸肩上,闔著眼瞼,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陰影。
    到達長島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外來車輛不允許入內,薑佳寧就先付了車錢,她對一個爛醉的成年男人實在是沒什麽辦法,薛凜安這一身骨架肌肉重的她扛都扛不動,就叫門口的保安幫忙一起把人給扶進了別墅。
    等到把薛凜安給扶到床上,薑佳寧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累的坐在床邊喘氣,又去廚房給薛凜安簡單衝了一杯蜂蜜水用來解酒。
    「喝點水。」
    薑佳寧站在床畔,將玻璃水杯遞過給他。
    男人側著身子躺在枕上,隻是嗯了一聲,卻沒什麽動作。
    薑佳寧便俯身下來,去扶他的肩背。
    蜂蜜水裏放了一片檸檬,色澤清亮。
    就在玻璃杯口靠近他嘴唇的那一秒,男人忽然扣住了她握著水杯的手腕。
    「誒……」
    薑佳寧尚未來得及反應,手裏的玻璃杯就脫了手。
    蜂蜜檸檬水一半灑在了床沿,另一半隨著那玻璃杯碰擦一聲掉落在地麵上,玻璃碎片炸開了花。
    兩人的位置翻轉,她被男人桎梏住腰身,身體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下陷在柔軟的床墊之中。
    薑佳寧:「薛凜安!」
    薛凜安扣著她的兩腕,撐著手肘在她上方,目光極輕的落在她的麵龐上,低頭去淺淺的啄她的唇。
    薑佳寧雙手被困住,隻得用力掙紮,氣的抬腿踢他。
    可這樣的掙紮在一個酒醉的男人眼裏,隻是一點調劑的情趣罷了,軟的沒有任何攻擊力。
    他的手指挑開了她襯衫領口的衣扣,覆上她的鎖骨。
    薑佳寧咬住了他的手指。
    用力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了他手背上那個疤痕淺淡的牙印,驀地一鬆。
    她睜開眼睛,和他對視。
    此時男人的瞳色很深,深的像是含了一汪最醇厚的酒釀,倒映著她,也讓她溺死在這樣沉醉的酒精之中。
    她用牙齒抵著退了出來。
    他的食指上,有兩個淺淺的牙印。
    薛凜安低頭去吻她的唇。
    兩人都喝了酒,那種不同品類的酒香彌散在兩人之間,浸潤了口腔,渲染出一股清甜。
    那種被酒精刺激到飄飄然的感覺,叫他想起來一個詞語——醉生夢死。
    這真是一個最美妙的詞語。
    激烈的運動是睡眠的良好催化劑。
    黑暗之中,薑佳寧睜開了眼眸。
    身側男人的呼吸平穩均勻的拂在她的頸邊,手臂攬著她的腰。
    兩人麵對著麵,身體相貼,似是一對最親密的戀人,在做著最親密的事。
    薑佳寧側頭看了看男人微蹙起的眉。
    她掀開被子起了身。
    下床的時候,她腿軟了一下。
    撿起地上的衣服,她赤腳走到浴室內,穿好了衣服。
    領口偏大,脖頸鎖骨上留有的痕跡又較多,薑佳寧索性就取了衣架上的男士西裝披上。
    可裙擺而下卻遮蓋不住。
    她索性放棄去遮,拿了
    包,悄無聲息的離開。
    站在臥室門口,她轉頭看向床上陷入沉睡的男人。
    男人似是在夢魘之中,眉頭緊鎖著。
    她手指在門把手上輕輕頓了下,又走了回來,手指覆上他緊蹙的眉心,撫平。
    她驀地一愣。
    似乎她都沒想到自己的這個舉動。
    這次,她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哢噠一聲,門鎖關上。
    淩晨四點半。
    空氣中有一股夜深露重的濕意。
    天空中呈現的是最混沌的黑色。
    別墅前停了一輛車。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來,煙蒂上的火星明滅,傅南弦朝著她看過來,「上車吧。」
    薑佳寧:「你怎麽……」
    「知道你不會過夜,」傅南弦滅了煙,「也好把你安全送到阿綠那裏。」
    阿綠特別給他打電話,叫他去接薑佳寧,然後送到夜色去。
    薑佳寧上了後車座。
    傅南弦發動了車子,車輛開的很緩。
    道路上零星可見出租車和私家車。
    傅南弦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手腕放鬆的搭在方向盤上。
    「凜安他性子偏沉穩早熟,也許是環境的原因吧。」
    薛凜安其實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即便是傅南弦和方柏深這兩個發小,從一開始,都是傅南弦和方柏深主動,接近這個冰塊一樣的酷小孩。
    他不善言辭,但是卻能在需要的時候,給傅南弦和方柏深最好的。
    傅南弦年少家裏出事的那天夜裏,薛凜安坐了一整夜的火車,到祖墳那邊陪了他一個晚上。
    一句話沒有。
    可行動卻勝過一切言語。
    傅南弦手指關節輕扣著方向盤,「你們這段關係,要不是你最開始有目的的主動,去挑他的點,他恐怕也就會由著這種感覺從淺淡變得濃烈,聽之任之再消失不見了。」
    前方綠燈,傅南弦才又發動了車子,低檔速緩緩開著。
    「他挺小的時候就開始自立,大概是……十二三歲吧,」傅南弦想了想,「他爸媽因為公司在江縣一個項目吵架,吵的很嚴重,他想解開父母的心結,就叫陳叔開車帶著他去了江縣,陳叔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薛家的一個老人,凜安對他很好。」
    可是,天不遂人願。
    人有旦夕禍福。
    就當車禍發生的那一秒鍾,薛凜安的眼睛被一片溫熱的液體覆蓋,他都在想,若是他不會臨時起意要幫父母解決公司的事,他和陳叔也不會來江縣。
    他車禍幾天後才醒來,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陳叔。
    可陳叔已經成了那巴掌大的小方盒子裏的一捧骨灰,就連遺照都是從工作證上p下來的。
    後來,他也才知道。
    父母吵架的心結,不是因為公司的項目,不是因為利益糾葛,而是因為本就不愛。
    「徐詩穎那個時候為了救他,打電話找人,又守他直到他手術後醒來,他才……」
    「是你接的電話?」薑佳寧忽然問。
    傅南弦:「是我。」
    薑佳寧忽然說出一個日期。
    傅南弦沒反應過來。
    「什麽?」
    「6月5日,車禍是在那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