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棄我去者(11)(一更+二更+32w營養液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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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說啊,”麵對緊張的村長,佘莫楚壓了壓嘴角,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們開發景區隻看這裏有沒有開發價值,至於你們這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言,對我們來說什麽都不是。”

    “哦、哦這樣啊,”村長緊繃著的背猛地鬆下來,“那領導你們回去之後這個景區不會……”

    “不會的,放心吧。”魯長風收到他楚哥的信號,上前唱紅臉道,“何叔,我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嘛,我們這隻負責地理部分,至於什麽傳染病這些的,和我們沒關係,和景區開發也沒關係,我們知道這裏沒有泥石流就夠了。”

    “沒關係啊,那就行那就行。”村長鬆了一大口氣,終於送祖宗一樣送著兩位地理調查隊員離開了這裏。

    時間回到現在。

    白燼述抱著胸在後麵閉目養神,魯長風向其他人轉述他們下午打聽到的信息:“村長家裏麵沒什麽記載,這村子偏,也沒什麽村史族譜之類的東西,村長一開始支支吾吾不肯說,楚哥稍微用了點話術手段才套出來,這個村子幾百年因為一場傳染病,忽然從山裏麵搬出來了。”

    “哪來的傳染病?”管紅雁神色莫名其妙。

    “不清楚,”魯長風複述了一遍村長的話,“據說當時死了很多人,這個村子太偏了,也沒有江湖郎中願意來,所以當時的村長為了安全,就把村子遷出來了,所有得了病的人全部留在了村子裏麵,沒得病的人出來建了這新村子。”

    “這有什麽好瞞著啊?”李仁也忍不住問道。

    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而且古代的時候醫療水平不先進,發個燒都有可能死人,更別說流感風寒什麽的了。

    真要是比較嚴重的傳染病,不等他們搬出山村這個村子就被滅門了。

    “可能是覺得晦氣吧……”魯長風猜測道。

    “畢竟溶洞離我們白天去的那個山洞不遠,按照祖墳建立在村莊周圍的慣性的話,那村子的舊址估計也離溶洞不遠,他們可能怕說了之後我們就不開發這裏了。”雲廣肯定了他的推測。

    “但這個傳染病肯定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在裏麵,”他手上的筆轉了一圈,“明天我們試著往山裏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村莊舊址。”

    “說不定他們提都不提是當時做了虧心事,”魯長風順嘴猜測,“不是說得病的都被留下了嗎,說不定那些人不是自願留下的,而是被關在村子的舊址裏等死的。”

    明明是被家人拋棄被朋友嫌惡,被迫留在村裏等死,但幾百年過去,前人做的事絲毫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反倒是他們的犧牲在一代代的流傳中卻變成了心甘情願的死亡與奉獻。

    甚至連這段恐怖的曆史也被掩蓋了,變成了現在的子孫後代們諱莫如深的“傳聞”。

    “還有醃菜。”白燼述開口。

    “哦對對對還有醃菜,”魯長風從想象中回過神來,“楚哥懷疑醃菜有問題,但是村長那個神情看起來也沒法聊了,楚哥的意思是回頭找個機會我們得……”再問問。

    他話沒說完,就被院子門口敲門的聲音打斷了。

    院門口,大叔打開門之後看見調查隊員們在桌子麵前坐成一圈,桌上攤了不少筆記本,還有人手裏拿著筆,臉上的神色頓時就抱歉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沒打擾到你們工作吧?我來找你們問個事兒,聽著你們裏麵說什麽醃菜,我還以為你們在聊天。”

    魯長風剛剛說到一半,回頭找個機會再問問的“機會”就來了。

    “沒事,叔,”雲廣套話的經驗豐富的驚人,沒聽完魯長風的話就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單手把桌上用來匯總線索的筆記本一合,神色自然道,“我們正說有關於咱們村子醃菜的事情呢。”

    “以後我們這裏建了景點,肯定得有配套的設施,酒店還有飯館什麽的都得開起來,我們來這裏調查,肯定都要把這些問清楚,”他說的煞有介事,真像是有這回事一樣,“我們今天下午就是為了做民俗宣傳調研,剛剛在討論咱們村裏的醃菜能不能作為一個經典特色食物去宣傳,有沒有什麽典故。”

    “就是有關於鹹菜的故事。”魯長風在旁邊迅速解釋。

    “鹹菜的故事……”大叔摸不著頭腦,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你們這要啥故事啊?吃個鹹菜怎麽還要講故事?”

    城裏人真奇怪。

    “到時候好賣,”一直在後麵閉目養神的白燼述淡淡開口,“一包榨菜一塊五,你要說這是什麽皇帝微服私訪的時候吃過誇了好吃的,就能賣十塊五。要是有什麽有名的詩人被貶來這裏,給榨菜寫過詩,那二十塊五。”

    “你們這野菜要是隻在你們的山上有,那就是區域限定,五十塊五,要是隻有春天長,那季節限定,一百塊五,還要限量供應。到時候找個設計公司,做個禮盒拿出去賣,你們原價賣出去30,上渠道20,剩下50拿去炒價格,那榨菜就五百塊五。”

    他這餅畫的漫不經心又理所當然,聽得大叔眼睛都直了。

    “五百塊?”他咋舌道,“我們這野菜春天山上到處都是,那……那根本不值錢啊,一塊五都賣不出去,怎麽會有人五百塊來買。”

    “而且你們城裏人也吃不慣啊……”

    “有故事,能包裝,那就賣的出去,”白燼述挑挑眉毛,“就看你們能不能包裝了。”

    “那、那也沒啥皇帝來過我們村,我們這裏也沒什麽詩人……”大叔早就把自己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忘記了,滿心滿眼都是五百塊的醃菜。

    “神話傳說呢?”白燼述在旁邊聲音淡淡,一副早有所料的架勢,“有沒有什麽能和這個搭上邊的神話傳說,

    大叔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點什麽。

    “既然故事沒有,那就保健功效。”坐在石凳上的豎瞳青年往後一靠,微微抬了抬眼皮,奸商的套路學了十成十,“清肺解毒、生津解渴,治不孕不育、失眠脫發,這麽多裏麵總得有一樣吧。”

    “這……”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這不是撒謊嗎……”

    “這個醃菜和木耳在春天吃能清肺,這不是白天你們自己說的嗎?”對話到了這一步,白燼述完全占據了談話的主動,“到時候要是坐實了這個傳言,那賣上一千五也說不定。”

    他聲音平平淡淡地,一絲蠱惑的意味都沒有,但卻讓大叔越來越心潮澎湃,感覺自己賺大錢的日子就在眼前。

    大叔被他說服了:“對對對,我們這一直都有這個說法,春天清肺。”

    “就沒有什麽更仔細的故事嗎?”白燼述挑挑眉毛,“人都喜歡為商品的背後故事買單,喜歡為限定品的稀缺性買單,為食品的保健性買單,光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說法,賣不到一千多多的。”

    “仔細點的……”大叔神色糾結了半天,最終宣告放棄,“小佘,我們這實在沒什麽關於這個的傳說。”

    “那我隨口編一個,你來聽聽。”在他的注視下,佘莫楚勾勾唇角,單手支著下巴,“就說你們這個村子,幾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種怪病。”

    大叔的呼吸驟然停滯。

    “當時的醫療技術水平不高,也沒有辦法治療,隻能等死,得這個病的人越來越多,村裏人也開始人人自危,這個時候,村長忽然站出來……”他一邊觀察著大叔越來越緊張的神色,一邊惡趣味地在這裏頓了一下,“站出來說發現了一種神奇的草藥。”

    “這種草藥春天的時候能長滿山坡,生命力旺盛,於是村長懷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情,把它端上了病患的飯桌,誰能想到,得了怪病的人很快就好了。”

    “後來這個故事流傳下來,春天去摘野菜做成醃菜也就成為了村裏的習俗,代表了他們對於這段往事的懷念與銘記。”

    “怎麽樣?”他停下了敘述,“這個故事說出去,山上的野菜能賣好幾千塊,等以後就可以這麽宣傳。”

    “挺好的、挺好的。”大叔神色緊繃,強行擠出來一個笑,“小佘啊,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擾你們睡覺了。”

    白燼述明明說了“幾千塊”這個富有誘.惑力的數目,可大叔眼中的意動卻消失的一幹二淨,甚至還多了不少緊張之色。

    就算是最粗神經的魯長風都發現這裏麵肯定有什麽不對勁了。

    “叔,你還沒有說你來找我們是幹什麽的,”佘莫楚坐在原地,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緊張似的,“你晚上來找我們是要問什麽事嗎?”

    “……對、對,我是來問個問題的。”大叔本來都要轉身離去的身子猛地一頓,臉上的緊張之色似乎又因為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消怯了不少。

    他搓了搓手:“今天下午我們村上的人把上山的路挪開了,但山上的石塊枯木還有滑落下來的東西太多,我們也不方便上去清。”

    “我就想來問問,這山上的石塊不清能不能行,會不會拖延你們調查景區的進度啊?”

    “不會。”雲廣聲音溫和。

    “我們後麵幾天隻有溶洞內的調查項目了,”他說的可都是真話,“我們和馬老師商量過了,住在村子裏然後每天上去就行。”

    時間逆流,後麵幾天發生的事情這幾天可都已經發生過了。

    “那就好,”大叔一副急著想走的樣子,匆匆搬出來了帶隊老師壓人,“我看馬老師的神色一直不太好,還以為是你們不打算繼續上去調查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時間不早,你們也趕緊睡。”

    這次白燼述沒有再次開口留人,大叔得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小院。

    他這幅心虛的樣子,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接下來的調查目標在哪裏了。

    村莊的舊址裏絕對隱藏著這個地方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秘密。

    “楚哥……”魯長風滿臉驚歎和震撼,“你是怎麽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的?”

    要不是佘莫楚堅持追根溯源,他說不定在村長說不知道幾百年前搬出來的原因,在大叔說醃菜沒什麽故事傳說的時候就停止追問了,哪裏會得到現在這麽重要的信息。

    白燼述:“看的。”

    魯長風有些心動:“楚哥你這眼睛真的這麽牛逼?”

    除去那些看不清靜物,還有什麽視力不好的限製之外,這眼睛似乎真的很厲害啊。

    換上之後就能直接和神話生物對剛,還能看見別人注意不到的東西,在談話中也可以發現對麵似乎隱藏著秘密。

    這除了平時不太方便也沒什麽嘛。

    視力不好可以配個眼鏡,嫌太顯眼還能戴副美瞳,魯長風感覺自己可恥的心動了。

    他楚哥第一天見他的時候,說要是他喜歡的話以後遇到這類眼睛給他摘一雙,這話當真嗎?

    白燼述看著胖子臉上都快要具象化的意動,活動了一下低頭過久而有些酸澀的脖子,毫不留情補充:“用腦子看的。”

    “觀察,感受,思考,”他懶洋洋扔下一句話,隨手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你還差的遠著呢,換個招子有什麽用。”

    在彈幕鋪天蓋地的【我超,好帥】,和【我去,這個逼可算是被他裝到了】中,魯長風一臉震撼地看向了他的隊友們。

    “別看我,”管紅雁不客氣翻翻白眼,“我比你更想知道這人到底誰啊?”

    基金會高端隊員裏,到底誰這麽不客氣又這麽裝啊?!一句話把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內涵進去了啊!

    雲廣聳聳肩:“你現在還覺著他聖父嗎?”

    管紅雁:……

    “我覺得他有毒啊!”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魯長風:“你居然能叫的下去‘楚哥’而不是想打他一頓嗎?”

    魯長風:“可能我習、習慣了……?”

    他在上個世界就已經被他奧哥智商吊打習慣了啊……

    而且他確實覺得這兩個人都很強啊……和他反正不在一個量級上的強,大佬都是這麽說話的,很合理吧?

    “真可怕,”管紅雁上下觀察了他幾眼,“魯長風,你警惕職場pua吧。”

    而在一門之隔的白燼述房間裏,剛剛嘲諷完所有人的“佘莫楚”卻不像外麵的人想象的那樣懶散和自然。

    白燼述關上門轉過身,站在門口,隻覺得自己有很多個問號要打出來。

    he?這是他的房間對吧?

    那誰來告訴他,為什麽他的床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一個邪神,手裏還捧了一本書?

    察覺到他開門的聲音,床上端端正正的邪神抬起眼睛,眼中滿是具象化的“既然你去帶隊老師那裏會被認為是蹭床,那我過來總行了吧?”

    白燼述:???

    他覺得不太行,這人……不是,這神是不是有點太過自來熟了?

    房間內,邪神滿臉自然,又把手裏的書翻了一頁。

    懷嘉木這個邪神是不是哪裏都有點不對勁,正常的邪神是會和信徒這麽相處的嗎?

    白燼述選擇性忽略了自己在上個空間內以“愛意”喚醒邪神,並且還在這個世界中把對方當做工具人來使用的事實,非常惡劣的把鍋全部都推到了對方身上。

    方少寧你這麽多年真的沒有覺得你的邪神有些不對嗎?他被封印在十萬大山裏那麽久不會是被誰騙進去的吧?

    然後他心嫌體正直地上前,加入了欺騙邪神的一員,故意俯在懷嘉木的膝上欣喜地眨了眨眼,語氣激動又克製,就像是真的為對方的到來而喜悅一樣:“您……您來了。”

    懷嘉木略略移開視線,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似乎是想起來了上個空間中白燼述俯在他膝頭的場景似的,他甚至臉上的不自在更深了點。

    兩張不太一樣的臉在同一個角度重疊,豎瞳青年語氣輕快,比上個空間內那副蠱惑人心的樣子更加鮮活。

    嗬嗬,嫌棄邪神太過自來熟和他裝作一個虔誠信徒哄騙邪神有衝突嗎,沒有。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基金會中的固定屬性後遺症幾乎是無可避免的,上次100的後果就在眼前。不過就是裝裝信徒而已,隻要這樣就能解決往後會困擾他的同步率大問題,簡直是筆不能再劃算的生意。

    白燼述是活在熒幕裏的完美模板,他永遠知道做出什麽樣的動作可以最大化的展現出演繹所需的情感與狀態。

    巨大的屏幕會放大你的每一寸表情和動作,在細致到毛孔都分毫畢現的攝像機裏,任何一絲瑕疵和不完美都會被成倍放大,成為這段表演中的瑕疵和敗筆。

    他可以隨時隨地模擬出這種情緒所表現在外的所有狀態,但他永遠不明白情緒本身所蘊含的意義。

    什麽是愛意。

    他從長發青年那裏學來的是欺騙、利用,和瘋狂癡迷。

    那麽第一步,先欺騙過自己的身體。

    把這當做一場不能ng的沉浸式演出去對待,攝像頭無處不在,審視和挑刺的目光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如影隨形。

    挑戰性鼓動著腎上激素迅速增長,白燼述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想要加快,身體模擬出了緊張與興奮的情緒。

    但他的大腦依舊冷靜。

    白燼述的眼中略過一絲精明的笑意,隨即這點笑意就變成了那副在邪神麵前慣常的順從與乖巧。

    他灰色的蛇瞳淺眯著,兩滴活著的淚痣在眼尾處閃爍,然後隱沒在一片纖長眼睫投下的陰影裏。

    像條俯在神明膝上的美人蛇。

    收起了銳利的獠牙和毒液,懶散地垂下了眼睫,短暫地休憩在了祂的膝上。

    基金會的攝像頭隨機照例在隊員們中來回切換,就在即將切換到白燼述這裏時,它略微閃了閃,屏幕上劃過幾絲雪花。

    接著,它就像是忘記了剛剛還打算拍攝白燼述一樣,絲滑地繞過了這個房間,落到了正在房內查閱資料的雲廣身上。

    幾條疑惑的彈幕劃過:

    【是我看錯了嗎?剛剛屏幕怎麽閃了閃?】

    【怎麽雪花屏了一下?】

    【鏈接問題吧,基金會有些未知空間的鏈接是不太好,可能這會有什麽強能量波動,所以就雪花屏了。】

    【我們克係空間是這樣的,直麵舊日的時候直播必卡頓,一般雪花屏就是半夜克總睡醒了出來遛遛彎,習慣就好。】

    【這位先生請留步,請讓我為你介紹我們的天主與舅父克蘇魯.jpg】

    【克總侄子也看直播啊,你上大號說話吧,給大家長長見識。】

    【???朋友,你現在說你打錯字了還來得及……】

    【即使是放眼整個克蘇魯神話集與死靈之書,“舅父”這個詞語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那個詞是“救父”啊!!!是“我們的天主與救父”,求求你打對好不好,這樣真的很嚇人!!!】

    【完了我忘不了這個錯字了……誰把我打失憶……】

    淺黃燈光下的平房內,懷嘉木神色如常地又翻了一頁書。

    在書籍投下的陰影下,白燼述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這種短暫脫離同步率失去所有情緒感知的感受不太好,就像他之前度過的那些日夜一樣,有違他進入這裏的初衷。

    但該說不說,很適合睡覺。

    佘莫楚的懶散情緒感染到了他,他這會困了。

    這個角色的情緒太激烈,他的夢境比他更擅長保留這些情緒,白燼述本來還做了死完兩個隊友之後今晚做噩夢的心理準備,但現在有了懷嘉木這個大型抑製劑自動前來,他今晚看來能睡個好覺了。

    不等他起身,房內的燈光驟然一暗。

    太好了,他的大型抑製劑還能遠程關燈。

    白燼述非常自然地往旁邊一滾,準備進入嬰兒般的睡眠。

    睡之前,他還不忘睜著一雙打完哈欠後水光泛濫的眼,對著邪神征求同意似的投去一個征詢的眼神。

    他知道懷嘉木看得見,就像懷嘉木知道他也看得見一樣。

    在邪神時不時的翻書聲中,白燼述閉上眼睛,同步率回到固定屬性常態比例30,那些崩潰地失控地情緒重新回到腦海。

    白燼述摸索著抓住了懷嘉木的衣角。

    好,這會15,用來睡覺剛剛好。

    睡前都不忘虔誠祈禱,他真是邪神的忠實信徒一枚呀。

    直播間鏡頭依舊選擇性地忽略著這個房間,明月高懸,所有隊員不約而同地進入睡眠,逆流的時間線朝前緩慢地跳躍了一天。

    ——————————————————————————————

    基金會調查隊員進入未知空間第四天。

    景區項目地理調查隊進入山村第三天。

    在燒水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中,白燼述睜開了眼睛。

    不同於以往那些總是翻湧著情緒的夢境,一.夜無夢,這次他睡的異常沉。

    外麵的天色透過淡藍色的帳篷,給這個不算大的空間投下了一片靜謐的光影,帳篷外傳來隊員們的說話聲音,白燼述把頭發往後捋了捋,從睡袋中翻身起來,環顧了周圍一圈。

    昨天晚上那個等他睡著的時候還在看書的邪神已經不在這個帳篷裏了,看來要不就是昨天他沒有出現,要不就是自己起來太晚,作為“馬老師”,懷嘉木已經出去了。

    怪不得醒來的時候總感覺多了點什麽。

    白燼述抬起蓋在睡袋上的外套抖了抖,搭著這件衣服走出了帳篷。

    帳篷外是熟悉的溶洞,果不其然,又多了一個人,張鹿的背後站了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生

    看見他從帳篷裏走出來,魯長風很高興地喊了一聲:“楚哥,你起了啊?”

    話才出口,魯長風動作一頓,感覺這問候語竟然是如此該死的熟悉。

    上個未知空間中,他是不是也是這樣向他奧哥問好的?

    好在佘莫楚看起來並沒有起床氣,他頭發睡的有些亂,翹的到處都是,淡化了他那股詭異非人感帶來的毛骨悚然,反而顯得生活化了不少,不看那雙眼睛的話,說這是個早上剛從宿舍裏爬起來準備早八的大學生他都信。

    就是他手腕上搭著的那是什麽?

    魯長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那件搭在他楚哥手上的黑色外套:“楚哥?這什麽啊?”

    他記得前幾天佘莫楚身上沒有穿這件外套吧?他楚哥身上不一直都是那幾件衝鋒衣嗎?

    “這個?”白燼述抬起手,得到魯長風肯定的點頭之後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聲音隨意道:“哦,這個應該是馬老師的外套。”

    魯長風:???

    馬老師的外套為什麽會在他那裏啊???

    “不知道,”白燼述毫無心理負擔地甩鍋給明天的自己,“反正我醒來就在那了,可能明天晚上會發生什麽吧。”

    “哦……”魯長風被這理由說服了,摸著後腦看著佘莫楚搭著這件外套敲開帶隊老師帳篷的門,說了幾句什麽之後把外套遞過去,然後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向他們走了過來。

    “早,”他半垂著眼睛懶得看人似的朝所有人打了個招呼,“今天早上出現的是誰?”

    “岑祈雯,”站在張鹿旁邊的女生自己回答了他這個問題,“我已經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相比起前兩天的江金明和畢嫵,她似乎和這次探索的其他隊員不是很熟的樣子,在裏麵也沒有什麽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驟然得知自己今天會死的消息,她不由得對所有人都充斥著一些非必要的警惕和緊張。

    畢嫵抱著臂站在管紅雁旁邊一言不發,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才開口向所有人問道:“昨天我死了之後到底發生什麽了?”

    餐桌上,所有人沉默了一下,然後和她在同一個帳篷內的管紅雁摸摸鼻尖:“我給你說吧。”

    昨天發生的事情很多,但唯一對畢嫵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其實不是她的死亡,而是她的死亡是被她自己的固定屬性【盲生】所造就的。

    賴以生存的固定屬性變成了把自己推向死亡的最後一把推手,畢嫵從早上一醒來開始情緒就不太好,和昨天的江金明不同,江金明的死亡是遭遇了“香菜”的不可抗力,而她則是相當於自己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這讓她對自己的固定屬性充盈著抗拒。

    ——即使通過空間內的因果律知道,她已經不會死於今天了。

    這是心理上的一種抗拒,想要克服它還需要很多時間,但壞消息是,現在她也沒有什麽自己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時間。

    結束這頓早飯之後,探索隊員們就將進行今天的線索搜證。

    所有人都需要她的【盲生】繼續提供線索,為了不讓整個隊團滅在這裏,她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空間。

    “今天我們的目標是去找一下那個所謂的村莊舊址,”雲廣照例開始分析今天的任務,“按照張鹿使用【初級民俗學精通】的結果,一般來說祖墳的選擇都會在距離村莊不遠的地方,這裏的墓葬群分布在零零星星的山洞中,我們隻需要跟著山洞往前走,就可以順著祖墳分布的方位,大致找到舊址的位置。”

    “對,”張鹿肯定道,“而且今天不會有山體滑坡,今天的探索過程是絕對安全……”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接觸到了岑祈雯的視線,不由得卡了一下,說不下去了。

    今天岑祈雯一定會死。

    那麽這場探索,又談何絕對安全呢。

    這樣的絕對安全隻是相對於他們這八個人來說的絕對安全,對於岑祈雯來說,這就是絕對死局。

    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難逃一死了。

    岑祈雯聽見她話說到就沒了聲音,咬了咬下唇,這是一種緊張的表現。

    “咳,”雲廣打斷了張鹿的話,“那我們今天安排就是這樣,張鹿,你把野草的圖像給所有人閱一下。”

    張鹿打開小隊內的臨時會話群聊,在群內發送了幾張照片。

    那是一根野草的三視圖,拍攝的人十分細致,各個角度的圖片都有,甚至還有俯視視角和根莖形狀推斷,生長環境推測。

    “這個就是村民家裏的醃菜,”張鹿這下也不敢亂說話了,語氣謹慎道,“如果大家在山上看到形似這樣的野菜,一定要說出來,確認無誤之後直接采摘,最好每個人身上都留有一根這樣的野菜。”

    眾人點點頭。

    “我們要去的地方可能有一種傳染疾病,”雲廣拍了拍手,做最後的囑咐,“雖然按照昨天的情況來看,大家肯定都沒有感染上這種疾病,但是今天我們還是要小心預防,尤其是你,祈雯。”

    岑祈雯抬起頭,很緊張地點了點。

    “我們找到野草之後,第一個擁有野草的隊員一定要是祈雯,”雲廣並沒有因為岑祈雯今天必死而將她排為備選項,反而是將保護她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這讓岑祈雯眼中的緊張和恐懼略微下去了一些,“大家理解一下,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是肯定沒有事的。”

    所有人很理解地點點頭。

    “那好,需要注意的都說完了,”雲廣站起身,看向管紅雁,“昨天那個山洞的位置你還記得吧?”

    昨天下雨的時候領他們下去的就是管紅雁,找到山洞的也是管紅雁,按理說她會是對那一片最熟悉的人。

    “記得,”管紅雁也不含糊,“畢嫵,我先去找,要是找不到了或者我們發現不了新的祖墳了,你再用固定屬性。”

    畢嫵點點頭。

    “走吧。”

    吃過早飯後,目前接近滿編,已經有九個隊員的探索隊走出溶洞。

    管紅雁有一定的記錄天賦在身上,她昨天隻跟著畢嫵走過那條路一次,今天卻領路領的異常順暢,不一會幾人就到了昨天的那個平台上。

    然後管紅雁朝著太陽的方位看了一眼,又根據昨天畢嫵死亡的山洞推測出了他們向下撤離的路線,領著所有人到了昨天那個埋著無數屍骨的山洞麵前。

    山洞還是昨天那副模樣,為了確認方位有沒有錯誤,眾人進入山洞,模仿著昨天他們躲避山體滑坡時的樣子生起了火堆,然後魯長風坐在那個位置上,重新試圖浮現出那個三角形的圖案。

    就在所有人都在山洞內時,管紅雁忽然環顧一周,發現好像缺了一個人。

    “佘莫楚呢?”她茫然地環顧了一圈,“你們誰看見他人了?”

    剛剛找山洞的時候不是還在嗎?怎麽一轉眼人就沒了?

    “他好像沒有上來。”雲廣回憶了一瞬,“你出去看看?”

    “佘莫楚,佘莫楚?”管紅雁一邊往外走一邊喊道。

    不等她走出山洞,她就在山洞下麵的小坡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佘莫楚正站在山洞門口,垂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看什麽呢?”管紅雁走過去奇怪道。

    “野草,”佘莫楚轉頭看了她一眼,用下巴點了點地下,示意她去看。

    “你們沒有發現嗎?”他語氣平淡,可不知道為什麽,管紅雁就是從裏麵聽出了一種“你們都瞎嗎?”的嘲諷意味。

    在她旁邊,佘莫楚還在繼續說話:“這種被做成醃菜的野草,就長在山洞外麵。”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腳下的山坡:“這一片,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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