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吃香喝辣 薛珍說她嫁過來之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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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珍說,她嫁過來之前也沒想到丈夫房裏這麽幹淨。
段圓圓聽了差點被包子噎死,寧大那個德行跟寧二老爺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誰不知道他花花腸子長了一肚子?
也就是薛珍常年活在京裏才不清楚內情。
但薛家在成都是有族人的,他們連這個也沒跟薛家父母說嗎?
還是薛家父母沒有告訴薛珍呢?
段圓圓太久沒吃肉,一口氣吃了六個拳頭大的肉包子下肚,嘴裏還鼓鼓的都是肉香味兒。
她看著薛珍談起父母時幸福的臉,輕輕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吃人嘴軟啊,咽下嘴裏的包子,段圓圓就衝她笑:“以後你無聊就過來找我玩兒吧。”
薛珍眼睛一下就亮了,寧大過來接人,她才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段圓圓被寧大溫柔小意地來接媳婦兒這個舉動震撼了一把。
杜嬤嬤哼了一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說:“他是豺狼成了紙老虎,蝦鱔做的東西腰上也沒個力氣,留著姬妾也是太監上青樓光看著,不幹淨也幹淨了。現在跟貓兒似的,又聽話又懂事還黏人,天天沾著薛大奶奶不放。”
薛珍吃素沒胃口,他就在自己院子裏殺雞殺鴨,就指望她肚子裏有個兒子,能十月懷胎一舉得男。
薛珍自己吃不完這些東西,知道寧大老爺是人來瘋,就悄悄放到針線籃子裏帶過來給她關著門慢慢吃。
這下是真對了段圓圓的“胃口”,寧大老爺還在逼著家裏當和尚,寧宣給戒著肉呢,她怎麽敢光明正大地搞肉吃,自己去買吧,寧宣現在跟她好不當回事,以後不好了翻出來就是罪孽。
段圓圓忍嘴忍得晚上做夢都流口水!
兩個人有來有往感情自然突飛猛進。
段圓圓始終覺得,在寧家這個大宅子裏,女人的鬥爭都來自於男人,如果男人都死光了,陳姨媽搞不好還能跟曹氏、方小太太一起喝酒打牌。
所以隻要寧宣不明確說:“你不要跟她們來往。”她就能快樂地跟這些亦敵亦友的姑娘玩耍。
真有兵戎相見的那一天,那也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實際上寧宣也沒有阻止她對外交往的打算。
他的想法是——男人的事怎麽能怪到女人身上去呢?
窩裏鬥得再厲害,撕破臉的事也不可能發生,維護寧家“家宅安寧”的形象,也是當家人的責任。
段圓圓能這麽做,他反而很高興。
男人聽他的話,女人聽圓圓的話,何愁家宅不旺?
漸漸的,薛珍就跟段圓圓熟悉了,她也願意說一些悄悄話給段圓圓聽了。
這些女兒心事,除了段圓圓她也不知道該說給誰。
薛珍喝著自己帶來的油茶小聲地說:“圓圓,要是我四五個月之後沒有孩子怎麽辦呢?”
現在的幸福讓她始終覺得不踏實,寧大對她的好好像全寄托在她的肚皮上。
要是生不出來怎麽辦?
段圓圓吃著雞腿想,實在被逼得沒辦法的話,也就隻能挺而走險。男人生不了就換一個男人生,離不了婚就讓他變綠毛龜。
但這種方法很危險,段圓圓不可能在她還有活路的情況下冒然說起來,而且兩個人也還沒有好到生死相托的地步,她隻能微笑著聽薛珍傾訴。
薛珍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當然也沒指望比自己小一歲的段圓圓能有什麽法子。
她隻是想跟人說說話,好像說出來就不怕了。
不過沒幾天段圓圓就聽說薛珍在曹氏住的那個小佛堂裏放了送子觀音像,每天都要去拜一拜。
杜嬤嬤看著就嘖嘖地跟她說,薛珍是個能守得住的人。
她很有道理地跟段圓圓分析:“楊三太太始終是庶出,再如何寵愛家裏也不會把好東西交給她,讓她有得吃有得玩,大了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就玩了。一下子讓她在家呆一輩子,她哪裏呆得住?薛大奶奶就不一樣了,她是念著書長大的好姑娘,懂得禮義廉恥,從小就待在家裏不動彈,現在隻是換一個地方待著,她能有什麽不適應?”
段圓圓聽她分析頭頭是道,深深地覺得還是當楊三太太好啊
杜嬤嬤說完又悄悄把門關上,從籃子裏掏出一個大布包給她。
段圓圓聞到味兒眼睛就亮了,有肉啊!
她問:“嬤嬤你從哪弄來的?”
杜嬤嬤翻了個白眼順:“還能是哪裏來的?當然是天上掉的!”
老問傻話,除了她出門買,還有哪個敢拿回來!
段圓圓拆開包裹看到裏頭放的,牛肉鍋盔和皮薄肉大的餃子,甚至還有隻窯雞,感動得眼淚汪汪的,肉啊,真的是肉啊!
窯雞肚子裏塞了黃瓜和白薯,撒著辣椒麵,聞著也是肉味,吃起來軟爛香嫩。
她把一隻雞分成三份,拉著青羅和杜嬤嬤一起吃。
杜嬤嬤是吃飽了回來的,她隻吃了雞頭雞屁股,青羅也隻扯了一隻腿。
段圓圓勸不動她們,就自己狼吞虎咽地全吃幹淨了。
一個大戶出身的姑娘,嫁到狗大戶家裏還饞肉。
杜嬤嬤想著就開始罵寧文博:“哪有老太太死了不讓孫媳婦吃肉的?這麽守著不是把活人也守沒了嗎?”
誰家守孝也不是這麽守的!
寧家二房都敢在家裏做肉吃,憑什麽他們就得喝米湯?
大郎頓頓素菜都受不了了,餓得在家裏趴著不動彈。
段圓圓心疼壞了,每天都讓人把大郎帶到門外吃飽了才回來,寧宣也有她做的炸串吃著。
最後狗和寧宣都長肉了,隻有段圓圓餓瘦了。
杜嬤嬤想著薛珍珠圓玉潤紅撲撲的小臉,再看看段圓圓尖了的下巴,簡直心疼得不行。
怎麽人家姑娘就能享福,自家姑娘在這兒待著就光受罪呢?
這話她不能說出來,就隻好全變成肉給段圓圓吃了。
主仆幾個私下大吃大喝,又不停咒罵寧文博,吃得肚子圓滾滾的。
這些事都是瞞著羅衣和素衣幹的,段圓圓不好把她們趕走,但她們也是人,總有不在跟前的時候。
羅衣和素衣也不急,自己領著兩份俸祿,做事隻要不讓大奶奶討厭,不讓大少爺生氣就行了。
偷嘴咒罵寧文博諸如此類的小事,隻要寧宣不問她們嘴巴也很嚴。
寧宣也有別的法子知道圓圓在家幹什麽,隻是知道了也睜一眼閉一隻眼。
什麽孝不孝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人死萬事空,活著不盡孝,死了再蹦躂也都是做戲給自己看。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騙騙自己算什麽呢?
陳姨媽看寧宣和段圓圓被折騰得不像話,隻能舍身飼虎,隔三差五坐著小轎子去鄉下催那頭趕緊修房子。
老太太遺願是想坐船回金陵,在這裏她一輩子不痛快,覺得自己是跌落到泥土裏頭去了。
隻是他兩個兒子聽了寧宣轉述也不當回事,說是老太太失心瘋了,就等著外頭罵他們不孝順呢。
這麽一來老太太的遺願竟然一件也沒有辦成,她的墳地選得就很講究,非要能克邪化煞不可,修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她那個承擔王家責任的侄兒倒是知道老太太一輩子都想回去,他自己走不,就讓媳婦兒子過來祭拜祭拜,看看能不能拿點什麽東西回去埋著,雖然不能進祖墳,但東西埋在祭田外頭靠著,離家也近得很,王家說這個就算他們對這位出錢出力扶持娘家的姑奶奶一點兒回報。
寧家接到消息就準備起來,連寧大老爺都出動了。
段圓圓看家裏忙得團團轉,忍不住好奇地問寧宣:“他到底是什麽官啊。”
寧宣皺著眉頭道:“五品的洗馬官兒。”
段圓圓沒什麽文化地表示懂了,弼馬溫啊,跟猴哥一個職位。
寧宣笑著說也不算錯,隻是當的太子的馬前卒,給太子管管事跑跑腿,看著威風,但洗馬有十幾個,他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說到這個寧宣就不高興,他一直沒往王家去也是因為這個,自己也不是五六歲的小孩了,跟太子沾上關係的東西他隻想離得遠遠的。
太子能順利登基還好,萬一沒接上他老子的位置,那寧家不就完了嗎?
寧宣這麽想著,很快就寫了一封信去王家,寧大三兄弟看哥哥都寫了弟弟為什麽不行?立馬也跟著寫了信過去。
最後王家遲遲沒有來人。
王老太太七七停靈都過了,那頭來信說還在路上,小孩子水土不服,在半路耽擱了。
寧家也怕把人寶貝兒子弄沒了,什麽拜不拜的心意到了就行,當天就回信說什麽不要急慢慢來,孩子好老太太才好。
王家大太太又收到花花綠綠的五六封信臉也變得花花綠綠的,拍著胸脯就跟嬤嬤歎:“幸好沒去,看信就知道裏頭亂得不知道怎麽樣。要是扯著咱們當旗子怎麽辦?”
王家現在蒸蒸日上,犯不著這麽沾一身泥巴。
隻是老爺那頭又推脫不得。
王家這位大太太就帶著“病了的”兒子一路慢慢遊山玩水地往成都走,想著等什麽時候遞過來的是一封信了,自己就什麽時候到。
寧家不可能去催自己的後台,隻是時不時發一封信過去問問到哪了?問完了就在家裏修草棚,陳姨媽作為兒媳婦也要住過去,她身子骨弱,真要住卷我屋上三重茅的房子估計不到三年過去就一命嗚呼了。
寧家鄉下的族親也是按泥瓦房修的,到時候意思意思在頂上搭點兒茅草就算茅屋。
這個房子老爺們隻住三年,但卻要永遠留在鄉下,房子是寧家老爺的房子,福利是大家共同的福利,所以他們修得很用心,什麽珍珠玉器古玩字畫額度不停地往裏邊湧。
寧大老爺看著馬車一隊一隊地過去,還跟著去鄉下看了一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裏頭好些東西自己都還沒見過,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挪過來了,這還得了?
他立馬就把人叫住了,說要查一查,臉上還得意洋洋的。
自己雖然常年不在成都,但一回來就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得聽他發號施令。
公雞都沒他威風!
漸漸寧大老爺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家裏聽他話的人沒有聽寧宣話的人多,更不要說鋪子上了。
仆人可以提腳賣了再換,賬房管事怎麽辦?
他想著,要不先把兒子卸下來,自己年富力強,還能再幹很多年,等自己不行了再給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寧宣聽他說要換上自己的人,眼都不眨就同意了,還帶著人給他挪了位置。
寧文博一看才稀稀拉拉十來個人頭就有點發暈,但兒子真還有別人不給他,他也沒辦法。
更重要的是大管事是二房的人,下頭的蝦米換得再多也不頂事啊。
寧文博很直接,家都分了,鋪子也是他的,他要叫誰下台還不是就叫誰下台?
很快大管事也被換成了寧文博的奶兄榮華。
寧文博和榮華從小一起長大,他去了江南也把奶媽一家子都帶走了。
榮華回來在家待了這麽多天都沒事幹,一幹就走這麽大的事情做,高興的幾晚上都沒睡好,走馬上任以後就想著,必然要做點兒驚天動地的大事。
隻是鋪子裏關係複雜,卸下來的管事雖然是寧二老爺的,但也有寧宣的人為難他,隻是悄悄跟在寧二老爺的人背後而已。
榮華看出來也不敢說,疏不間親!
他盤算著要把人趕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查賬,抓住錯就好辦了。
寧二老爺在鋪子上不知道拿了多少東西回自己家,但是他也不怕查,有什麽事都說是老太太要的就推過去了。
賬房也不推,迅速地給他抱了很多賬本出來。
榮華翻了幾本,發現都是陳年爛賬,根本算不清楚,而且自從他接受鋪子上就轉不開了,簡直要什麽沒什麽,賬本上寫了有新緞三十匹,打開庫房壓根找不到在哪裏,底下人這個推那個都說自己沒粘手,是之前的管事存放的。
榮華這才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他眼珠子一轉,就拿著東西去問寧大老爺要怎麽辦。
寧大老爺在家裏連砸了幾個杯子說:“草|他大|爺的寧文學,這不就是個坑兒嗎?”
今天找匹布去問前頭的管事,明天找個碗要不要去問?
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他不同意!
榮華隻能事無巨細地請寧大老爺做主,慢慢的他就成了出主意的那個,實際上管著鋪子裏的人已經變成了寧文博。
寧文博也察覺到了,嘴上罵他不是個東西,無聊什麽事就往後縮,外頭那個下流種子也配讓他怕?
又說:“外頭的人都是有奶就是娘的賤貨,就盯著主子家裏幾個錢,有得賺跟著誰不是跟?”
寧文博舍不得自己的錢,就想從家裏拿。
家裏當然是沒錢的,寧宣拿出來的賬本空空蕩蕩,寧文博看了就說他不像話。
寧宣很恭敬地站著聽他訓話,寧文博要錢他就道歉。
一想鋪子上的景象,寧文博又歎氣,也是老二實在太過分,連口湯都不給寧宣喝。
他就想起段圓圓了,這孩子現在管著家,管家的人好啊,管家的人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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