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表妹定律 段圓圓不服氣表哥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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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圓圓不服氣表哥說這個就是“難”。自己又不是莊稼,怎麽能說為她種種地就算難呢?

    她也知道對寧宣這樣的大少爺來說,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彎腰去玩泥巴已經算很為難的事。

    可自己為了要嫁給他做的事隻會更多,說著段圓圓扯開他的袖子指著裏頭繡著山水雲紋的裏媳道:“表哥為我種地之前已經有了種地的基礎,我為表哥繡花可是從零開始!”

    天知道她十個手指頭受了多少罪才能完整地做完一套衣服,她會的花樣不多,但寧宣現在穿出去絕對不會丟臉。

    她正色道:“表哥為娶我花的功夫絕對沒有我為了要嫁給你花得多。”

    段圓圓也不是非要計較這個,可要是寧宣一直在心裏認為自己是付出得更多的一方,等以後自己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很可能就要被上升到“我對她這麽好她卻辜負了我”的地步。

    寧宣也知道女兒家都是從小開始學做新娘子的,看到姐姐是怎麽備嫁的,他也能想到圓圓備嫁的樣子。

    短短的心疼以後,看著袖子他還真認真想了一下什麽算是“花功夫”,讓他再去找嶽父挨一頓打是不可能了。

    或許表妹說的可能是討女孩子歡心吧?

    寧宣長這麽大還是最近才開始想怎麽把東西送得讓表妹高興。

    銀子她喜歡好像又沒多喜歡,庫房說讓她去她又不去了。想了幾天,寧宣才在一個早晨把段圓圓拉到鏡子跟前坐著,興致勃勃地說捧著買的一盒子眉膏說我給你畫眉。

    段圓圓雖然被寧宣洗腳梳頭“打扮”慣了,但還對這種帶著明顯“閨房之樂”色彩的伺候還真沒遇見過。

    她一下就緊張了!她跟寧宣之間的相處很老夫老妻,沒事的時候一個人看書一個人逗狗,都是各不相幹也能過下去的!兩個人之間這種情侶行為少得可憐。

    表哥在外頭壓力就這麽大嗎?那還是隨便他吧。段圓圓已經忘了自己說他“沒有用心”的話。

    段圓圓已經化過妝了,素得太久,出了熱孝,她對化妝就有了興趣,今天一起床素衣就給她撲了粉描了眉毛。

    寧宣沒看出來眉毛已經很完美,然後段圓圓的眉毛就被他畫得又粗又醜。

    她放下鏡子,叫丫頭婆子端著熱水進門又洗了把臉重新撲粉。

    寧宣想了很久的表妹高呼“表哥手比妝娘”的場景就這麽慘淡收場。他是個什麽都想做得好的人,晚上就一個人躺在床上直挺挺地生悶氣。

    段圓圓看不出他在生什麽氣,又不能不說話,半天才憋出一句:“明天再生氣)吧。”

    快睡吧,你睡了我也好睡!

    說完靠過來給他拍著背,寧宣心裏怪怪的,他又不是小孩子,這麽想著結果竟然真的被哄睡了。

    兩個人又回到了熟悉的模式,那些青澀的互相接觸試探對他們這對一直被陳姨媽以各種理由製造獨處空間的小夫妻來說,還沒開始就被迫過去了。

    段圓圓也鬆了一口氣,可能表哥外頭的難事已經解決了吧。

    很快過了端午,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家裏粽子都堆得吃不完了,說要來的裕哥兒遲遲不見蹤影。

    段圓圓在家裏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急得人都瘦了兩斤,寧宣想著她也好久沒回家,幹脆趁著這個時候兩夫妻都回段家看看。

    以前不回去是有老太太大老爺,現在一個駕鶴西去一個遠在鄉下,都管不了段圓圓,寧宣也舍不得她跟娘似的在家裏熬日子。

    結果還沒動身呢,武太太的信先到了。

    她是秘密寫過來的,說裕哥兒馬上就到讓她不要擔心,又托段圓圓和寧宣務必在城裏找一個端莊大方的姑娘給段裕。

    女兒和表妹嫁到寧家這麽久,武太太的想法已經慢慢變了。

    以前她想要找一個高門大戶出身的姑娘,好在經濟仕途上能拉拔一下兒子。現在有女兒通信,她對寧家的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八卦在家看得一愣一愣的,瓜子皮都囤了八斤。

    吃完瓜以後,有高門大戶出身的老太太珠玉在側,武太太想高去媳婦的心涼掉了一大半,高門大戶的姑娘看起來也不是很靠譜,她怕了,想回頭找一個門戶差不多的人家,兩家往來好走動。

    不像圓圓,雖然陳姨媽和寧宣一再承諾會經常讓圓圓回家,可是今年圓圓連過年都沒回得去。

    雖然是因為給老太太守孝的原因,但武太太還是認為寧家鬼話多,家裏的太太小妾人都偷了,偷偷帶著自家姑娘回來又怎麽樣!

    段老爺聽得眼睛睜睜:“女婿被圓圓拿狗嚇你是一個字不提啊。”

    “該!”說到兒女的事武太太就不講理了。

    段老爺笑噴了茶,摸著胸口半天才順了氣,他本來也沒想過兒子非要娶身世多厲害的媳婦,道:“人品跟出身原本關係就不大,我要是看出身,還能娶你麽?”

    話糙理不糙,段老爺挨了一頓罵以後,武太太就這麽下定了決心,很快在鄉裏物色起人選,同姓的不能要,那還可以往娘家找。

    話一放出來,武家還沒信,老太太家裏的姑娘先來了一堆。

    老太太家裏窮,姑娘活得賤既不認字也不懂什麽禮儀,穿著一身補丁衣裳就過來了,武太太看她們連個包袱都沒拿還嚇了一跳,以為路上遭賊了,扯著人就不停地關心人沒事就好,破財消災破財消災。

    誰知道人家淚盈盈地說家裏就隻有這一身衣裳,還是要來見親戚借的呢。

    老太太抱著人心肝肉的叫著,說以後不會再讓你們受委屈了。

    幾個姑娘也哭得臉上黑水一道一道的。

    武太太噎得說不出話,她真怕有虱子,火燒眉毛地把老太太搶出來又把幾個姑娘塞到浴桶裏用藥泡著,來來回回洗了三遍才放心地把人帶出來。

    新衣服來不及裁,老太太就讓把段圓圓以前的舊衣裳拿出來一人分了一套先穿著,還讓人先住著段圓圓的屋子。

    這還是好的,晚上吃飯才嚇得人不敢說話,幾個姑娘上桌子看到有雞鴨魚肉跟八輩子沒吃過飽飯似的,四個人足足吃了五六隻雞鴨。

    段家出得起這幾隻雞鴨,武太太一邊嫌棄人,一邊也想著幾個姑娘怪可憐的,餓成這樣。

    可她受不了這就是老太太要給自己兒子娶的媳婦兒,段裕更受不了,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娶一個知書達理的“顏如玉”。

    結果段家鄉下還真有個顏如玉,也是他一表三千裏的表妹,芳齡十四,隻比裕哥兒小一個多月。

    這個表妹段圓圓也見過,好像也是窮得活不下去來投靠段家的。這個表妹的爹是個秀才,考到秀才就考不上去了,早年在周圍大戶家裏做先生,因為偷雇主的姨娘被攆了出來,從此沒人敢用他隻能靠著段家吃口飯。

    好像是什麽不成文的規定,家族裏發跡的那一家就必須要承擔起照顧其他族人的責任,不然就會受到道德圍攻。

    古代的道德圍攻是真的要死人的,段家就給了他幾畝地種,結果這人窮得響叮當還不忘尋花問柳,把家裏的農活都丟給妻女了。

    有個讀書人的爹,表妹自然也飽讀詩書,隻是家計艱難,段圓圓出嫁之前,表妹還來段家院子裏吃過她讓廚子做的糖,

    段圓圓記得這個表妹手腳很勤快,眉毛頭發都很濃密,吃了她的糖還會存錢買丁丁糖過來回報她。

    她想起來了,好像是個模樣很不錯的姑娘。

    裕哥兒就是在外頭散心看到她在田邊念書喝茶才動的心。

    武太太說她也不是討厭這個表妹,就是表妹家裏太嚇人了啊。

    她千好萬好也架不住親爹要拿她賣錢,而且賣的是綿縣的縣太爺,五十兩銀子做十八房小妾都已經商量好了,裕哥兒要娶她就得跟縣官幹上。段家能捏死她爹,可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可以跟縣太爺對著幹,隻能強行扭送裕哥兒進城避難。

    寧家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小小的綿縣縣太爺也能爬到寧家頭上,寧家也不用混了。

    誰知道裕哥兒吃了稱砣鐵了心,非要娶她。武太太和段老爺在家混合雙打也沒把人打醒。

    段圓圓拿著信看得心口怦怦跳,還沒回過神呢,外頭就有婆子說裕哥兒到了。

    段圓圓對外一看問怎麽不把他帶過來?

    家裏就是要防外人也防不到她親弟弟頭上去。

    婆子支支吾吾的,隻低著頭說:“奶奶去了就知道了。”

    段圓圓和寧宣跑出去掀開簾子,就看到裕哥兒是被五花大綁著坐在車裏頭歎氣。

    寧宣看著挺新奇的,看來段家是真沒辦法了。

    裕哥兒鬆綁以後用帕子抹抹臉,不好意思地給姐姐姐夫打招呼,他剛想張嘴控訴爹娘,段圓圓捏住鼻子對小子冷酷地說:“把他帶下去刷洗幹淨。”

    裕哥兒倒吸一口涼氣,哀怨地看著姐姐。

    這不是平常的姐姐!

    洗完澡以後,裕哥兒氣也順多了,段圓圓讓廚房給他下了一碗放了碗怪味堿水麵,紅辣椒炸得香香的,放了幹貝青椒花椒麵,又加了些冰糖,裕哥兒一個人狠了兩大碗,把渣都吃幹淨了,才端起茶碗漱口,

    嘴裏還歎:“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寧宣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小子長大了,都知道糧食之苦了。”

    看著桌上一片狼藉,段裕靦腆一笑,他也知道不好意思了,低頭看著腳,別扭地不說話。

    寧宣笑眯眯地在旁邊看著,他真沒想的這小子開竅這麽早,之前看著挺傻的啊。

    段圓圓倒是很理解,戀愛是不分年紀的,她幼兒園就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隻是這種朦朧的喜歡比較偏向對紙片人的想象,一個屁就能讓愛慕雪崩。

    仙男怎麽能放屁呢?仙男應該喝露水最後流著淚幹幹淨淨地魂歸離恨天啊。

    反正看清那個男孩子跟自己一樣隻是個“普通人”之後,她迅速移情別戀了。

    隻要見到對方醜惡的樣子,多數人多半就不會喜歡了。

    可是如果裕哥兒非常喜歡這個姑娘,這個姑娘人品也不錯,那就完全沒必要了啊。

    武太太跟女兒想到一起去了,還叫他在鄉下種了一段時間地,讓他過過表妹過的日子就會知道她跟自己天差地別,壓根不是一路人。

    誰知道竟然把裕哥兒精氣神養出來了。

    他之前也種過地,但沒係統種過,也就是春天的時候光顧一下菜園子親手摘一些果子蔬菜什麽的去喂鳥抓麻雀烤了吃,秋天掏點耗子洞笑鹽老水老鼠)沒存糧。

    這回武太太讓他從挖坑埋種子,要挑糞施肥還要親自把自己澆過糞水長出來的菜吃下去。

    裕哥兒竟然幹得很順利,他有多累多惡心就有多心疼表妹,現在表妹要被迫嫁給四十多歲的老頭子,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說什麽都不同意這個時候來找姐姐。

    這句“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是武太太的教育成果。

    段老太爺笑得合不攏嘴,直說老段家祖墳冒青煙,段老爺也說:“知道種地之苦,以後才知道百姓之苦。”

    武太太臉綠了,馬上就把兒子綁到姐姐這裏來了。

    路上段裕就忍不住想,貞娘的屍骨還是他帶著姐姐的丫頭收斂的,人死了都沒三年,那個縣太爺聽說也是貞娘的入幕之賓,最後連一句話也沒遞過來,能是個有情人嗎?

    這麽折騰下來,人黑瘦了一圈,看著都沒以前俊朗了。

    真沒想到弟弟還是個癡情種子。段圓圓小聲地對寧宣感歎。

    她心裏也挺怪的,十四歲的少年人一時春心萌動竟然就要談婚論嫁了!以後春心散了,那個姑娘就是嫁給本來的心上人,也不一定能過得比她在縣太爺家裏好。

    可能段家人就是愛娶表妹吧,武太太有氣無力地提筆跟大幺女這麽說。

    武太太也是段老爺一表三千裏的表妹,兩家人小時候都要互相走動的,不然也不能結親,老太太就更不用說了,家裏窮得燒蛇吃,如果不是她娘帶著她來走表親壓根就不可能認識段老太爺。

    段圓圓指著寧宣笑:“看來咱們家的血脈真強啊,從娘到姨媽再到表哥這都拐了多少彎兒了,還這麽喜歡娶表妹。”

    寧宣差點嗆住。

    笑完她也挺擔心弟弟的,把寧宣趕出去才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姑娘。

    她看裕哥兒還知道饑飽不是很像得了相思病的樣子。

    段裕歎了口氣,說他也不是非要娶她,其實他就是擔心表妹過得不好,自己如果不認識她,這輩子是生是死也就算了,現在看過她活蹦亂跳地種地念書,這麽努力地想要活著,要是她最後落到魔窟裏,自己後半輩子怎麽能好好過呢?

    他又說這個表妹學問很好,很有生活樂趣,家裏就幾個粗陶盤子也會把魚擺得漂漂亮亮的。還會經常寫文章存起來,說著還把表妹給他的手帕拿出來給段圓圓看。

    段圓圓的笑一下就愣住了,問他:“你怎麽能收別的姑娘的帕子呢?娘知道嗎?”

    段裕眨眨眼道:“姐夫以前不是也經常給你送東西嗎?”

    段圓圓被頂得說不出話,道:“能一樣嗎?我和表哥是定了親的!我收他的東西天經地義!你收了人家姑娘的東西,你不娶她,以後被她的丈夫知道了怎麽辦!”

    段裕真沒想到這茬,他看來兩個人是無比純潔的心靈交流,是豁達開朗,表妹頗有魏晉之風。

    簡而言之跟她就是跟別的姑娘不一樣的美少女。

    會種田養家,還又會作詩又會吟。

    這樣的美少女,他不忍心看著她凋落。

    所以他說:“如果表妹要我負責,那就負唄。”

    負個屁!

    “看你說得跟買菜一樣簡單,你連自己都還負不了責!”段圓圓罵她,可她也理解裕哥兒怎麽想的了。

    段裕還真不是喜歡這個表妹,更可能是出於一種憐惜弱小之心。

    她也有過這種時候,小學三年級的夏天段圓圓睡完午覺去念書,路過一個小垃圾房,房子隻有三麵牆沒有門,兩側都開了一個沒有窗戶的窗口,方便人丟垃圾。

    那天中午太陽很大,她透過窗口看到一個男人在裏邊掐著一隻小白狗。那隻狗很小,睫毛也白白的。段圓圓很想救它,但她認得這個男人是“瘋子”,聽說他經常攆小孩,還徒手掐死了幾隻小狗。

    段圓圓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抵擋過害怕跑掉了,她不敢進去,那個地方也沒有大人可以幫忙。

    那隻小狗最後怎麽樣了她不知道,但一直到現在,段圓圓都經常夢見自己站在垃圾房外頭,看見小狗不停地翻白眼。

    表妹就是裕哥兒的那隻小狗,他過不了良心的拷問。

    段圓圓把表妹給他的東西全都沒收了,回頭跟寧宣才慢慢說了裕哥兒是因為害怕自己沒有伸手幫助人,人就死了。

    她想,段裕還真的有點像自己的親兄弟。

    寧宣抱著人,思索了一下才開口,他道:“人各有命,你要放過自己。到現在你還總覺得別人的事跟自己有關係。就是皇帝也有做不到的事,不要把別人的錯攬到自己身上。裕哥兒就是不救這個姑娘他也沒有錯,錯的是她的爹和買她做妾的人。她跟裕哥兒也隻是有一點交情而已,要對別人伸手,先要對自己伸手。”

    段圓圓如遭雷擊,她隻是認為自己也很有可能得到跟那些人一樣的下場,所以沒辦法不伸手。對他們見死不救就好像對自己見死不救。

    寧宣也不知道段家究竟是怎麽教人的,一個兩個都教成這樣,太心軟了。

    他喜歡表妹心軟,可不喜歡她的心軟會傷害自己。

    寧宣想著,姐弟兩個都是這樣他就有辦法對付段裕了。

    寧宣:“可以把她接到別的地方住著,以後也就是多出點嫁妝的事。”

    至於縣太爺,他還真沒放在眼裏。

    事情定下之後,寧宣都沒用上總督印,隻是找了古太監的太監子孫過去走了一趟就把縣太爺嚇破了膽子。

    走之前他甚至還想把自己的十七房小妾獻出來,古太監的兒孫沒要。

    縣太爺遺憾地讓小妾回家,扭頭又笑著跟段老爺抱怨:“進之啊,你怎麽不早說家裏認識蜀王府的人呢?”早知道蜀王府的人看上她了,他早把人刷幹淨獻上去了!弄得現在搞得他要跟蜀王府的人搶女人似的!

    段老爺神秘地笑著沒說話。

    胸有成足,看來段家是真有大靠山了啊!

    縣太爺當下也沒多話,之後就跟段老爺稱兄道弟起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拉著段家父子一起賞玩,想多巴結下蜀王府。

    他想在綿縣當一輩子縣太爺,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又摟得多,比在京城苦哈哈地當差舒服多了,他老了也不求什麽上進。

    可要想一直留下來肯定得有靠山,所以就下了死力氣巴結段家,想再跟蜀王府走動走動。

    段老爺跟他打著哈哈,心裏也是懵的。前兩年他也沒聽陳表妹說過家裏認識什麽蜀王,出錢修路這種露臉的事不都是寧家二房幹的嗎?

    再一想今年寧宣都接管了寧家了,段老爺就有眉目了,女婿有出息他也高興啊。

    武太太聽得怔怔的,在家隻是歎氣,跟他說:“他越來越厲害,圓圓要是吃虧咱們也幫不了手了。”

    這說的是鶯鶯燕燕。

    “早知道說什麽也不把女兒嫁過去了。”武太太哭著說。

    頭發長見識短,嫁到別人家幺女就能平安順利一輩子了?別人家的丈夫家裏就沒小的了?

    段老爺摟著婆娘安慰道:“他要是敢對圓圓不好,我就打斷他的腿!”

    而且他看圓圓也挺厲害的,寧宣都能讓她放狗進門還笑嗬嗬的,說明起碼現在是很滿意圓圓的。

    武太太歎了口氣,又派了婆子來給幺女傳信,叮囑她不要跟丈夫擰著來,要是有個什麽委屈也不怕,就是把她接回來再嫁也不是不行。

    又催她一定要讓裕哥兒打破對不識人間煙火的“顏如玉”的濾鏡,段家這一代有一個不著調的裕哥兒已經足夠了,家裏必須要讓他找一個沉穩厲害的媳婦操持家務才行。

    當然如果能順便再給他找一個未婚妻就更好了。依裕哥兒護短的性子,要是家裏有未婚妻等著他,他就不會再把心思往外花了。

    跟著來的是表妹的“著作”,隻不過東西還沒進門就被寧宣截住了。

    段圓圓看著花手帕,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表妹還真不是吃素的,裕哥兒和武太太以為人家是小白花,誰知道人家其實是霸王花。

    看來古代姑娘也不是沒有膽子和脾氣啊。

    她心裏支持這個姑娘追求幸福,當這個幸福落到段裕身上的時候,段圓圓心裏的天秤就不自覺地偏了。

    裕哥兒是個正常的小少年,家裏已經有人開始教導他怎麽行房,隻是段家怕他迷了心智這才沒允許給他安排丫頭。

    他們用禮儀約束他禁欲,又用圖畫讓他通曉人事,避免在把持不住的時候走錯地方弄出人命。

    段裕被教化得很合格,現在屋子裏也還幹幹淨淨的,去書院念書,更是連丫頭都沒有。

    男風盛行,裕太太又有了別的擔憂。

    段圓圓瞪大了眼睛,現在養個孩子都這麽難了嗎?男男女女都要擔心了,她看裕哥兒也不是那麽好嘛!

    可能這就是親媽眼吧。

    結果寧宣反而很上心這件事,官宦之家不許狎妓,喜歡清秀的少年不是玩笑話。

    段家沒什麽根基,段裕長得也很討人喜歡,要是被學裏的大族子弟當禮物獻出去也不是沒可能。

    這種糟汙事寧宣沒對段圓圓細說,隻是告訴武太太讓她放心,書院裏他已經托了朋友看著裕哥兒,不讓別人對裕哥兒胡來。

    至於武太太擔心的“顏如玉”,他也有個妙人可解。

    段圓圓湊過去問:“誰呀?”

    寧宣:“史二的那個妹妹,我約了史二和他太太出門看戲,這次幹脆把他那和妹妹和妹夫也叫上,讓裕哥兒跟他們打幾次交道,肯定半輩子都不會提什麽詩情畫意的顏如玉。”

    段圓圓唔了一聲,她還沒出門看過戲。

    而且這還是她嫁人以後第一次參與寧宣的社交圈。

    段圓圓又興奮又緊張地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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