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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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試臨近,出現在客棧裏的文人越來越多,偶爾池雲亭等人也會下樓去坐坐。

    白承耀一聽才知道,原來魏瑋真的.名聲在外。

    據金陵州文人們統計出來的,諸多科舉選手,其中魏瑋的.名字高居榜首。

    緊隨其後的就是他們從魏瑋嘴裏聽說過的池耀麟。

    至於曾為池泉州案首的池雲亭,排名則在百名開外,餘川等人的.名字已經不見蹤影。

    畢竟池雲亭八歲就考中秀才,這些年來科舉未停,自然有新的縣、府、院案首出現,池雲亭這個曾經案首早就過氣。

    “就魏瑋那樣的還能排到第一?可見這榜單有多大水分。”周生忍不住悄聲道。

    他不敢大聲,因為除了他們,其他考生都相信魏瑋是真的身具讓他們欽佩的才華。

    “榜單並不算什麽,最重要的還是榜單統計出來的考生人數,聽說這份榜單是從府衙裏流傳出去,考生的水平先不說,考生的數量卻基本能對得上。”白承耀看著那份榜單的考生數量深深歎道。

    因為前來鄉試參考的秀才數量,居然多達數千,不光是金陵州本地的秀才,還有很多其他州的秀才,此時也全都匯聚到金陵州。

    就是虎子這個不走科舉之路的看到這次鄉試的總人數也十分眼暈,“不是說科舉越往後,人就越少嗎?”

    “科舉的確是大浪淘沙,可是架不住有時間堆積,當然也和金陵州是首州有很大關係。”餘川歎道。

    來之前他們對鄉試還有點信心,可是現在看到考生總人數,心裏當即被打擊的不輕。

    至於周生,則已經臉色煞白,“聽說鄉試中舉基本都是三十取一。”

    三十取一是什麽概念?三十個秀才裏,才能出一個舉。三千個秀才,隻選出一百個舉人。

    一百個舉人名額,分散到各州,也不過才十來個,就這十來個,各州下還有各府,府下有縣,縣下有村,可見考中的希望有多渺茫。

    “是我們把鄉試看的太簡單了,不過沒關係,就算不成也能積累經驗。”事到臨頭,沈淳心裏反而放鬆。

    然後餘川、沈淳、周生三個看向池雲亭和白承耀兩人,對他們寄予厚望道:“雲亭,承耀,我們之中這次必須得出一個舉人,而你們兩個是有希望的。”

    至於他們,隻能說盡力而為。

    要不是因為魏瑋,這次鄉試他們心理壓力也不會這麽大,還給池雲亭和白承耀兩個增添壓力。

    池雲亭和白承耀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從那以後兩人就把自己關到房間裏讀書,周生則想了想,想辦法去收集這次鄉試正副主考官的個人信息,試圖從中揣摩出他們的出題喜好。

    可惜鄉試的正副主考官全來自京城,他們的消息不是他們這些底層考生能輕易打聽到,而有本事打聽到的考生也不會把信息拿出來和他們共享。

    周生頹廢的把這件事告訴池雲亭和白承耀後,池雲亭和白承耀兩人對視一眼,道:“我們可以用鄉試往屆的考題練手。”

    鄉試往屆的考題並不多保密,可是它們流露出來,也就說明後麵鄉試再出的可能性不大。

    其中最讓池雲亭在意的是鄉試裏麵截搭題的占比不是一般的重。

    截搭題啊,畢竟也是,科舉形成至今,隻在四書五經裏麵出題,正常的句子早就考完,不像截搭題,隻要稍微一變,又能變出無數題型,來讓主考官們發揮。

    白承耀跟池雲亭一塊學習,忍不住抱怨:“隻從四書五經裏出題,實在是太墨守成規了,可惜這點不是我等學子能撼動的。”

    所以就算他們再不願意,也得禁錮自己的思想,讓自己變成上位者喜歡的模樣。

    當然這些抱怨的話也不能隨便亂說,白承耀能這麽坦誠.心聲,無非是對池雲亭的信任。

    “既然沒辦法反抗,那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掌握它們,讓它們為我們所用。”池雲亭道。

    白承耀歎了一口氣,隻能認命去把那些東西記得更滾瓜亂熟。

    就這樣,池雲亭和白承耀一起苦讀到鄉試前兩天,兩人心裏的弦一直緊繃著,還是虎子等人怕池雲亭和白承耀兩個壓力太大,讓他們停下來緩口氣。

    “對,雲亭,你們兩個出去轉轉吧,我們留意過了,魏瑋最近應該沒監視我們了。”餘川小聲道。

    和池雲亭、白承耀兩個不一樣,他們三個這段時間雖然也用功,但到底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可能是因為池雲亭、白承耀兩個在前麵頂著的緣故,他們的心態還好。

    “好,那我們就出去轉轉,你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池雲亭問大家。

    林明等人通常結伴出去買東西,現在倒是不想逛,最重要的是,金陵州物價比池泉州更高,很多都超出了他們的承受範圍,再說也沒什麽想買的。

    周生幾個則想去附近走走,去看看風景。

    一行人很快就出門,不得不說金陵州不愧是首州,風土人情和他們所在的柳江府有很大不同。

    八月的陽光已經轉涼,卻又不會太冷,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一時倒讓池雲亭和白承耀兩個這段時間的感到微微的刺目。

    大家買了小吃邊走邊吃,然後就開始各憑喜好,白承耀和餘川兩個去了岸堤旁欣賞河中景色,沈淳和周生兩個則坐在涼亭下的石凳上暫時歇腳。

    虎子則去買了好多沒見過的好吃的過來,讓池雲亭和謝蟬衣兩個幫他拿著。

    突然,一道身影快速朝池雲亭身上撞過來,高興的抓住池雲亭的衣角道:“大哥。”

    池雲亭身影晃了一下,很快穩住,等看到一旁的謝蟬衣沒事後,這才輕笑道:“抱歉,你可能認錯人了。”

    池澤青這才看清楚池雲亭的臉,連忙驚叫一聲,放開池雲亭的衣服,後退幾步道:“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不過你真的和我大哥長得很像啊……我還以為是我大哥出來找我玩了呢。”

    他看清楚池雲亭麵容的瞬間,池雲亭和謝蟬衣兩個又何嚐沒有看到他的樣貌,一時兩人微愕,因為這個比池雲亭小一點的小家夥和幾年前的池雲亭容貌真的很像,隻是氣質很大不同。

    如果說池雲亭是寒風凜冽中生長出來的鬆柏,那對方就是溫室中被人精心照料長大的牡丹,其氣質雍容華貴,華冠麗服,眉宇間流露著池雲亭從未有過的天真之色。

    “二公子,二公子,您可嚇死小的了。”池澤青身邊的下人驚呼道。

    池雲亭眼眸微怔,看著麵前比自己小幾歲的小男孩意識到什麽。

    池澤青的下人阿福幫池澤青檢查完,看到池澤青並沒有受傷,不由鬆了一口氣。

    “阿福你看,他是不是和我大哥長得很像?”池澤青拉了拉阿福的手,求證道。

    池雲亭卻已經在阿福看過來之前調整好心態,衝對方微微點頭道:“這位小公子之前把我誤認為他的大哥了。”

    “因為真的很像啊。”池澤青道。

    阿福看到池雲亭,也想下意識應聲,可是一想到這是一種無禮,連忙跟池雲亭道:“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

    “沒事,世上人樣貌相像的也不在少數,小公子認錯人情有可原。”池雲亭笑道。

    此時虎子和餘川等人也看到這邊的動靜,就朝池雲亭這邊走來,池雲亭在他們過來之前笑道:“好了,快帶你家小公子回去吧。”

    餘川等人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孩子的背影,問池雲亭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和那個孩子撞了一下。”池雲亭道。

    “雲亭……”虎子看著池雲亭,不明白池雲亭為什麽不說實話,以他的角度,自然看到那個小孩子和池雲亭長得很像,池雲亭為什麽回避這件事?

    “虎子,真沒事。”池雲亭深呼一口氣道,讓自己冷靜下來。

    謝蟬衣目含擔憂的看著池雲亭,“雲亭,我們先回去客棧放東西吧。”

    意外的,他們兩個說要回去,虎子並沒有跟上來,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等回去,把懷裏的東西放下來,池雲亭和謝蟬衣兩人在凳子上坐下,謝蟬衣給池雲亭倒了一杯茶,推到池雲亭身前道:“雲亭,那個孩子就是小時候的池澤青吧。”

    上一輩子謝蟬衣隻見過池澤青長大的樣子,卻不想池澤青小時候和池雲亭小時候那麽像。

    畢竟也是,他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池雲亭把茶一飲而盡,心裏冷靜點,“應該是吧,池耀麟來金陵州鄉試,池澤青跟著,好像也不意外。”

    “你明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既然池澤青也在金陵州,你們母親絕不可能還在京城。”謝蟬衣道,她知道池雲亭不想去麵對這個問題。

    畢竟池雲亭和池澤青兩人的母親就隻有他們兩個孩子,現在池耀麟占據了池雲亭的身份,相當於兩個兒子都在金陵州,他們母親還留在京城的可能性不會大。

    這是池雲亭之前始料未及的,池雲亭看著謝蟬衣,道:“所以你是想我去找她?蟬衣,我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打破她平靜的生活。”

    萬一對方知道真.相後,不站在他這邊呢?他賭不起。

    對方要是站在他這邊,那對她現在的生活無疑是一場毀滅,這也是池雲亭從未把生母那邊作為計劃的原因之一。

    他跟此生的生父注定不死不休,至於什麽都不知道的母親,就當不相幹的陌生人吧。

    池雲亭不是小孩子,心裏不會奢求什麽母愛,而且讓一個母親在孩子之間做選擇,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謝蟬衣看著池雲亭,道:“上一輩子你就沒有去找對方,什麽事都選擇自己扛,既然如此,這輩子為什麽不換條路?”

    “我……她會怎麽看待我?”原著裏,王妃身為親生母親對待原主的確不錯,帶著補償疼愛的心態,也是她讓原主徹底沉溺進去,覺得自己多年的苦沒有白受。

    可是最後,原主還是沒有得到幸福,身為母親,王妃想讓自己的兒子活下來,卻沒有反抗丈夫的能力。

    既然如此,池雲亭也不想給她帶去壓力。

    “雲亭,不管怎麽說,她是你的母親,她也沒做錯過任何事,我想她有這個知情權,你不想她知道真.相打破現在的平靜,可她這樣被蒙在鼓裏,又何嚐會過得幸福。”

    “反正對我來說,寧願麵對血淋淋的現實,也不願意沉溺在虛假的幸福裏。”謝蟬衣道。

    “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為對對方做主的權利,既然這樣,那我就試試把知情權交到她手中,畢竟她身為我的親生母親,最後就算不站在我這邊,也不可能會傷害我。”

    無論是原著還是謝蟬衣前世,都證實王妃信得過,那他是不是也該勇敢的往前邁一步?

    另一邊,池澤青回去後,興奮的跟自己娘親說起今天發生的事,王妃看著小兒子因為高興而變得紅撲撲的臉,也感同身受的笑起來,“娘還以為你一個人出去玩會覺得無聊呢。”

    “等你大哥考完鄉試,就讓他專門抽一天時間陪你如何?”

    誰知她這麽一說,池澤青興致反而低落下去,“大哥還要讀書,我不能去過多打擾大哥。”

    “對了娘,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耍雜耍,又是吞劍又是噴火的,我也想學。”池澤青眼睛亮道。

    池耀麟剛過來就聽到弟弟說這句話,眉頭不由一皺,“澤青,你身為王孫公子,怎能去接觸這些下三濫的人。”

    “才不是下三濫呢,他們都好厲害的。”雖是這麽說,池澤青身體卻誠實的躲到母親身後,然後衝池耀麟這個兄長做鬼臉。

    “跟下三濫的人混多了,小心你也變成那種下三濫的人。”池耀麟一把把池澤青從母親身後拎起,用手抖了抖,仿佛訓教道。

    王妃聽到長子這麽說還以為長子是在教導弟弟,為弟弟好,可是隻有落到池耀麟手中的池澤青能看到對方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對方好似在期待他墮.落,期待他真的變成他嘴裏那些下三濫的人。

    池澤青下意識推開池耀麟,一頭紮進母親懷裏,道:“才不會呢,澤青可是有娘親和父親做後盾的。”

    池耀麟眸色陰沉了一瞬,在王妃看過來之前很快又恢複正常,他弟弟數量不少,可是隻有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最有辦法激怒他。

    不過到底鄉試在即,他不能太過分心,要不然怎麽都得好好收拾池澤青一頓。

    王妃感覺到長子氣息微沉,卻又不明所以,恰好池澤青又對她撒嬌,她一時就把這點異常忽略過去。

    隻有她懷裏的池澤青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亦不是最後一次。

    客棧,虎子回來,去找池雲亭,“雲亭你猜猜我剛才去幹什麽了?”

    “嗯,又去買吃的了。”池雲亭故意道。

    “我在你心裏就這形象?”虎子叉腰。

    “難道不是?”池雲亭笑道。

    “才不是,之前不是遇到一個和你很像的孩子嗎,雲亭,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你的親人?”雖然虎子也知道這個猜測不靠譜,但是萬一呢。

    “你這想法未免也太離譜了吧。”也太準了。

    “我知道天底下相像的人不少,可是雲亭,要是可能我還是想你有個家,一個不會拖你後腿的家,其實雲亭你越考越好,大家為你高興的同時,心裏就越無力,就像這次,你被人欺負了,我們連幫你都做不到……我們不想成為雲亭你的累贅。”虎子握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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