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十七章 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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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文提過的盛寅舉例。
盛寅的叔叔,盛彰是個商人,他轉賣大同鹽引犯了事兒,洪武7年,需要被發配充軍,且淪為軍戶。
盛寅的父親盛逮,憐惜幼弟,於是自願頂罪,代替弟弟發配寧夏。
盡管盛逮兄弟情深,但害怕軍戶服役影響到自己這支的後世子孫,就拜托父親立下遺囑,以後服軍役由自己和弟弟盛彰一支共同承擔。
可是沒想到阿,盛彰在洪武26年又牽連進了當地一宗案子,他長子還是淪為了軍戶,被遷徙去南丹。
盛逮看弟弟那麽慘,就跟爹說,算了,軍役不用互相分擔了。
從這裏也能窺到一些明朝x戶製度,在具體的老百姓層麵是怎麽去執行的影子。】
大家聽完了這個故事,覺得嘀咕點有些多:
“這個盛彰,是不是命有點好?先是哥哥幫扶,接著又是兒子頂罪;自己犯了兩樣大事,最後自己嘛事沒有。”
他們正說著呢,突然看見老朱似有動容,而且目光看向了太子棺材處。
他們跟著看過去。
接著,半是真心,半是演戲,齊齊撲到了太子大哥的棺材前,對著那栩栩如生的大哥,一頓猛哭:
“哥啊!你怎麽就舍了弟弟就這樣走了呢?真是天妒英才!”
“哥哥,你走了,讓沒有了你的弟弟們,該怎麽辦呐!”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弟弟們的日子有多難過!”
“遍觀兄弟們,就隻剩下大侄兒和老四這種,要麽廢我們,要麽削我們的了。”
朱允炆:“……”別把眼淚擦我爹袍子上!
朱棣:“……”講點良心,我削藩是很講良心的好吧?
哭著哭著,他們的真心上來了。
想著太子大哥在時的快樂日子,又想著自己知道的未來的悲傷日子,假哭變成了真哭,真哭哭得過了頭:
“還有啊,老爹也不行呐,不知道憐惜我們,隻會天天給我們加任務的,今日要做幾個,明日要做幾個,做不了,就是龜兒,嗚嗚嗚……”
老朱:“……”
老朱本來是在思考光幕所說的“x戶製度”的,被這麽一打岔,忘記了。
他沒好氣地看了圈兒子們,實在懶得和這群龜兒鬧,轉而不耐煩想:
後輩幹嘛不直接說盛彰在26年犯了什麽罪?反正事肯定已經犯了,要不提前把他送了吧,早點送去早點完事。
【於是乎,他們一家就去了寧夏。
為了改變家族軍戶的現狀,當醫生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盛寅就琢磨著,被派去學醫。
去哪裏學呢?
那肯定還是名氣大又離老家近的比較好吧?爸爸爺爺親戚認識的人還能給介紹引薦引薦。
當時蘇州,朱丹溪一脈已經通過王賓傳過來了,就蠻好,北京大學蘇州分校那也是北大啊,去,必須去。
就這樣,盛寅又從寧夏返回到了祖祖輩輩們關係經營良多的老家,學了醫,又被當地推薦,永樂三年,成為蘇州府醫學正科。
這個位置之前是韓夷韓公達,韓奭的弟弟),他被叫去給朱棣當禦醫兩年了,位置都空著。
盛寅技術好固然沒錯,那能上位,肯定也有祖輩交情往來的緣故,這北大分校畢業,還能解決就業,大好特好。
回老家學醫,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什麽?!
朱元璋此刻的震動,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北京大學還有蘇州分校?那豈不是南京大學也會有蘇州分校?那蘇州大學會不會也有一個……一個鳳陽分校?
這所謂的“北京國子監”,分監再分監,豈不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他已經不想和後輩的朝代討論任何關於學校、文風的問題了。
【這個典型例子讓我們看到,不但是當地人會聚攏於地域學派,已經遷徙了的隻要有過往關係在的也會。
各個地區,已經形成了類似私學一樣的各個醫學分校。隻是不叫xx醫科大學,叫xx學派。
招生規模雖還不大,但隨著師資增長,當地人口增長,醫療需求增長,而逐年增長g。
由於本身就是以關係網而組的局,所以讀完書往往可以借人情,再包分配。
師資力量雄厚+讀書+就業,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誰不想去呢?】
皇子們:“?”
如果隻是一些人情往來的話,他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人情往來,本來就是一件常往常來的事情。
但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著人情往來的話……他們開始感覺有些不適了。
這中間,朱元璋與朱棣明白得最清楚。
他們心中甚至產生了兩個字:門閥。
這不就是如同門閥般的醫閥嗎?
科舉,打破了門閥;那要用什麽,來打破醫閥呢?
朱棣若有所思。
這不太難。
科舉,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
【我們現在總體梳理一下。
南宋南遷,使得大量醫療資源向南發展。
戰亂對醫學的發展是很大的,像河北地區,有金元四大家的三個,
劉完素河間學派)、張從正易水學派)、李杲東垣學派)。
可是,元末明初的戰亂,都影響到了他們的授業環境,他們如曇花一現,迅速沒落。
明清的醫療中心,都集中在江、浙、皖。
醫者,經由宋金元的發展,逐漸被儒醫群體掌控了精英階層的話語權。
而由於儒醫的特殊性質,很多時候儒者都以醫為借口退隱避世。
明初,戰亂百廢待興,朱元璋籠絡不到太多儒者,也一樣籠絡不到太多醫者。
經過洪武朝的休養生息,國家漸漸強大,以戴思恭為典型的一批儒醫觀望著態度,開始伸出試探的jiojio,願意出山。
然而隨之而來的靖難再次打斷了安定的社會環境。儒醫們又以醫為名縮回了試探的jiojio。】
老朱冷哼一聲。
對這種情況,他太熟悉了。
“說的是醫嗎?這說的完全是儒嘛。儒醫儒醫,他們是醫嗎?一個個全是儒!”
“真正的醫,就是老戴太醫這樣,宅心仁厚,看我們有病治不好,哪怕自己身體不行,也一定出山給你看的。醫者仁心,醫者大愛,說的就是他!”朱棡斷然說。
老朱想了想戴思恭,覺得戴思恭還是好的,至少,是現在他們手裏最好的一個了:
“不錯,後輩,怎麽老是以戴思恭為例?找點別的例子吧。他出身在那樣的家庭,他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老戴太醫仁義人。”朱棣也說,他也承戴思恭的情,“他愛我們家。”
大家這樣討論了一番後,感覺舒服多了。
甚至感覺對戴思恭的感情,也更深了。
代王即興,吟詩一句,贈戴思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啊。”
吟完了,也沒有忘記夏原吉,雨露均沾,對夏原吉吟了後麵兩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夏原吉:“……”
人將頭一低,用老朱的身體,擋住自己。
【朱棣登基後,開始籌備遷都。
儒醫家族中,科舉對儒就是吸鐵石,即便罵罵咧咧,胳膊卻拗不過大腿,當官就是他們的就業方向,總不能不工作。】
朱元璋嘴裏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這笑意有些玩味,又有些冷。
“考不上的那些人,就回去當儒醫了吧。心懷怨恨的敗犬罷了!”
這敗犬二字,曾在後輩的詞語中出現過,被老朱一下記住了。
朱橚客觀說:“父皇,我覺得有些人就是不適合科舉,不能考中,但是他當醫生,就很強的。”
老朱看了朱橚一眼,想起被後世稱讚的那些東西,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嗯,好好格你的蘿卜,管你的植物。”
【醫卻對此並不感冒,他們很依賴當地的關係網。這些關係網,提供足夠的工作計劃,和養望途徑,他們對於出仕北京是消極的。
而且,窗口期是很重要的,靖難時,朝廷是動蕩了,華北是遭災了,江南實際上並沒有因為靖難而收到太大影響,而是實打實的在洪武+永樂盛世下又發展了好多年。
元末朱丹溪一脈都已經在整個江浙地區遍布門生了。他們交織的關係網又廣又深。
已經很難憑自然意誌去轉移了。】
“窗口期,應該是時間的意思吧。”朱棣,“時間確實很重要,有些事情,現在不做,未來再做,就做不成了。”
“靠靖難根深蒂固?”老朱嗬嗬一笑,“現在他們沒有這個機會了。”
“江南,確實是個溫柔鄉啊。”出人意料的,說話的居然是朱允炆,他一邊燒紙,一邊幽幽說,“就算是靖難,也沒有打到他們呢……”
大家頓時有點不明白朱允炆的心態了。
怎麽,你還希望他們被打?
現場中,朱棣是唯一明白的,不然怎麽說,你的敵人,是最了解你的人呢?
“江南降得挺快的吧。”朱棣篤定說。這事情,光幕還沒說,但他憑借自己的判斷,猜出來了。
朱允炆繼續慢悠悠燒紙,又不說話了。
【朱棣固然有著強烈的意願去扭轉國家政治中心、文化中心。
但他永樂十九年才改北京為京都,自己永樂二十二年就死了,已經沒有機會去處理醫學中心,這種相對彌合南北分裂而言,較為細枝末節的東西了。
而仁宗是個南人本位思想的人,想要遷回南京。
還擱這極限拉扯呢!】
大家看著朱棣。
朱棣看著大家,他臉上有點掛不住:“看我幹什麽?”
大家憐憫道:“要不,這兒子,你回去再教育教育?”
朱棣:“……你們知道我兒子的深意嗎?我已經得罪了南方所有人,若我的兒子再得罪他們,這國家還能統一嗎?他是在為他父親忍辱負重!”
【幸虧宣宗堅定的延續爺爺的想法待在北京。】
朱樉仔細想想:“為什麽你兒子要忍辱負重你孫子就不用呢?”
朱棣:“……”
朱樉:“有沒有一種可能,幸好你兒子隻活了……”
朱棣:“爸爸,他為什麽還能說話!”
老朱擺擺手:“把他的嘴再給咱封起來!”
朱樉:“我……唔唔唔!”
【然而那又怎麽樣呢?
土木堡之變了啊!】
這可謂出乎預料的一道晴天霹靂啊!
大家目瞪口呆。
怎麽就土木堡之變了?土木堡之變為什麽會發生在這時候?中間是不是省略了太多東西,比如一百年……兩百年什麽的?
這其中,朱棡先被巨大的驚喜擊中了,因著這驚喜太巨大,他甚至產生了一點慌亂。
如果按照他所想的話,那他這支,上位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快?豈不就是宣宗之後沒有多久?
如果他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
不,可能還是看不到的。
但他兒子和孫子一定能看得到!
而當此之時,朱棣便是慌亂滿心了。
他在想,這堡宗,不會是宣宗的兒子……不對,應該不會是兒子,肯定不會是兒子,那會不會是孫子?中間兒子活得不太長……或者兒子孫子都活得不長,國家很動蕩,堡宗才不得不親征什麽的……吧……吧?
這樣看來,這醫術真的要好好研究,否則,個個都短命,這大明,該如何是好?!
【糾結啥啊糾結,老老實實待在南邊吧!
大不了我在當地混出來了再去也可以吧。
反正也有舉薦製,我就想走快捷通道,不想辛苦自帶幹糧去北京考試。】..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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