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稿子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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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柔睜大眼睛眨了眨,腳底發虛地問:“奶奶,您親人在這裏麵上班。”
    老人已經恢複些體力,點點頭,“幫我敲一下門,我兒子應該在。”
    “哦,好。”薑柔收起心中忐忑,敲響了台長辦公室的門。
    很快,裏麵傳來一聲“請進”。
    她扶著老人推門而入。
    裏麵的人,正是電台的一把手——陳文康。
    見自己母親由人攙扶走進來,他忙從辦公桌後麵站起身。
    “您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我讓您在家好好休息,您偏不聽。”
    薑柔朝他問聲好,然後把老人交給他,便提出離開。
    可老人沒鬆開她的手,而是向兒子介紹道:“這是你們新聞組的薑柔同誌,幸好有她在,我才沒出事,她都救我兩次了。”
    陳文康正眼看向薑柔,隱約對她有點印象,“你是新聞組新來的播音員”
    薑柔點頭稱是。
    陳文康繼續對她表示感謝,“我母親身體不太好,謝謝你對她的幫助。”
    薑柔覺得自己隻是幫忙扶一把而已,這沒什麽,於是隨便找個借口離開了辦公室。
    等她走後,老太太坐到沙發上,腦子比剛剛清明許多,“我看薑柔這姑娘挺好,不僅外在形象不錯,而且聲音動聽給人一種親切感,這是塊寶,你們電台可要牢牢抓在手裏才行。”
    陳文康聽了,有些想笑,“媽,您什麽時候也會感情用事了雖然她確實不錯,但您這用詞太誇張了。”
    老人抿起唇看他,第一次覺得兒子的工作能力,欠妥。
    再過幾天是七夕節。
    像薑柔小時候都會蹲在葡萄架下等著聽牛郎織女說話的聲音,可每次都沒聽見,還被蚊蟲咬了好幾個包。
    她問薑秋雨,為什麽她啥也聽不見薑秋雨告訴她,心要誠,不誠就聽不見。
    後來長大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上當了。
    想到過幾天是七夕節,薑柔決定買幾樣零嘴,繼續在葡萄架下聽聲音,雖然知道是聽不見,但在夏日裏賞半圓月也不錯。
    為了讓更多人跟自己一起賞月,她把孟雯和陳瑤也叫來了。因為趙小璐剛生完孩子,她便沒叫。
    這棵葡萄架就在中院,在她家屋前,平常總有小孩來這裏玩,等葡萄成熟了,還會偷偷揪幾顆吃。
    前院和後院已經有不少亂搭亂建的私房,像中院能保持原狀,實屬少見。
    等薑柔把各種零嘴擺在葡萄架下,孟雯和陳瑤也陸續來了,韓元上跟在孟雯身邊舉止親密,而錢國多是薑柔叫來的,麵對陳瑤,他像沒長嘴,拘謹得很。
    陳瑤也在偷瞄他,兩人相處不太自在。
    孟雯坐到葡萄架下,不禁回憶過去,“我記得那時候隻要葡萄長大了,還沒等熟,就被大家摘光了,哪怕酸得倒牙,也愛吃。”
    “是呀,被大人抓住,還會被罵一頓。”薑柔輕笑,跟著附和。
    緊接著,他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氣氛很不錯。
    今天天氣晴朗,半圓月高高掛在夜空,有種獨特的美。
    錢國多忍不住靠近陳瑤,語氣頗為哀怨,“你那天為什麽沒來我等了你很久。”
    陳瑤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她暫時沒想好要不要接受這份感情。
    “紙條丟了,我沒看見。”
    這個答案出於意料外,錢國多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拒絕我”
    想到薑柔說過的話,再見他眼中的真摯和欣喜,陳瑤沉默兩秒,終於說道:“國多,你今年十八歲,我二十三歲,像我這個年齡段的姑娘,有些都當媽了,如果你非要跟我處對象,那咱們就試試吧。”
    錢國多驚喜地看著她,剛要說點什麽,就被打斷了,“不過,咱們隻處一年,一年後,如果你考核通過,才能成為正式對象。”
    錢國多被繞得有些懵,不懂談戀愛怎麽還分正不正式
    不過,他怕她反悔,趕緊答應道:“行,我同意!”
    見他答應得如此痛快,陳瑤笑了。
    就在大家說說笑笑的時候,唐家房門忽然打開,劉美鳳叉腰走出來吼道:“你們幾個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嘮嗑,我就去找一大爺。”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唐策也跟著走出來,一臉無奈,“媽,現在才七點鍾,您能不能別總是找事兒。”
    由於夏天太熱,大家一般都會乘涼到八/九點鍾再回家。他媽不管別人,隻管薑柔,這針對性太明顯了。
    這時,韓元上站起身,朝唐策走去。“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唐策硬是把劉美鳳推回屋,對韓元上笑言道:“今早剛回來的。”
    說完,他看向薑柔,露出一抹笑。
    沈城東挪動身子,把薑柔擋於身後,對他升起戾氣。
    唐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韓元上,心裏酸楚,“改天有空咱們聚聚。”
    “好,沒問題。”
    等唐策回屋後,沈城東這才挪動身子,重新坐回到薑柔身邊。薑柔把他的小心思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你幹嘛呀至於這麽緊張嗎”
    沈城東當然不會承認緊張,但為了她,一切當然至於。
    這天夜晚,他使出渾身力氣,隻為證明自己比那個唐策好百倍……
    第二天一早,薑柔便聽說,唐策這次回來是為了和張天柳相親。
    她恍然大悟,這才發現過去種種有跡可循……
    這件事,在大雜院裏引來不小的轟動。大家都說是張天柳占了便宜,畢竟她長相一般,個頭一般,隻有工作還算出彩。
    但跟唐策一比,條件就不夠看了。
    陳愛荷說起這件事時,還不忘撇撇嘴,“守著劉美鳳那種婆婆,哪個姑娘嫁到她家,得吃苦受累一輩子。要我說,唐策如果真想結婚的話,就趕緊申請隨軍,沒了劉美鳳,日子還能過長久些。”
    “媽,你小點聲,萬一被唐家人聽見了不好。”
    “沒啥不好的,我實話實說,不僅我這麽說,其他鄰居也這麽說。我跟你講,咱院還有人聽見劉美鳳大半夜敲張家窗戶的呢那麽晚還敲人家玻璃,這是有多著急啊”
    “她半夜敲窗戶”薑柔蹙起眉。
    “對,有兩戶人家聽見了,不會有假的。”
    薑柔沉思片刻,說:“那你也別說了,萬一親事有變,被人聽到這些話更不好。”
    陳愛荷又翻了白眼終於不再說了。
    來到廣播電台。
    薑柔先是把早晨的工作做完,然後把昨晚陳瑤落在家裏的手絹給她送去。
    看見她小臉兒紅潤,薑柔打趣道:“昨晚沒等來牛郎織女相會,倒是等來了你和國多的,真好,我終於不用再做傳話筒了。”
    陳瑤被說得有些害臊,內心充滿甜蜜,“你別笑話我了,我跟他處對象,真覺得像在做夢。”
    知道她的顧慮,薑柔輕拍她肩膀,安慰道:“不試過怎麽知道合不合適呢,我很看好你們。”
    “謝謝你,小柔。”陳瑤被安慰到,決定要大膽一點兒,不能總是畏畏縮縮的,這對錢國多不公平。
    之後,兩人回到辦公室,馮鋼朝他們看過來,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麵對他,陳瑤回以一笑,非常坦蕩。
    薑柔沒看他,而是開始整理桌上的新聞稿。
    忽然,一張紙條從一疊稿件中滑落出來,她拿起來定睛一看,正是陳瑤丟的那張。
    隻見上麵龍飛鳳舞寫著[錢國多]三個大字。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天把新聞稿拿回來時,裏麵並沒有紙條。此刻突然出現,就很詭異。
    她轉過身叫住陳瑤,“你過來一下,看這個。”
    陳瑤聞聲走過去,在看到紙條時,整個人震驚在原地。她仔細辨認一下,這的確是錢國多的筆跡。
    可紙條為什麽會憑空冒出現呢
    她望向馮鋼,眼裏閃過疑惑:“你有沒有見過這張紙”
    “沒有。”馮鋼回答得很簡潔。
    薑柔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打算問問其他人,是誰動了她的新聞稿
    很快,趁著大家都在,她拿起那些稿件,柔聲問:“今天有人動過這些東西嗎”
    辦公室裏的人們搖搖頭,皆是一臉茫然,“是啥重要的稿子丟了嗎”
    就在這時,坐在角落裏的徐編輯,開口說道:“我看見馮鋼動過你的東西,那張紙條是他放進稿子裏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陳瑤第一個坐不住了,她來到馮鋼麵前問:“真是你拿了那張紙條”
    現在看來,也許紙條不是無意中弄丟的,而是被有心人拿走了。
    薑柔也沒想到馮鋼會這麽做,剛剛他否認,自己差一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