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18章 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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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六眼的凝視下竹內春漸漸感到壓力。
    一直以來他都是借旁人之手賄賂監督,打探高層情報,雖然動過要做掉上麵的想法,但因各種因素阻礙而沒能邁出那步。
    唯一一次動手是聽到虎杖悠仁死亡的消息。
    像是被人下了藥,雙眼迷障,看什麽都是縫合臉,等再回神身邊已經堆滿了屍體。
    從彷徨的接受自己殺人了的現實再到發出疑問——為什麽會看見縫合臉
    緊抓疑點才能始終保持“正義”的立場,才能在人前堅定的說自己沒有殺人。
    說的越多連自己都相信了。
    抱緊懷裏的靠枕,竹內春生硬的轉移話題:“你知道夏油傑嗎”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少拐彎抹角了,直說吧你遇見了什麽。”
    竹內春看了他一眼,“他和咒靈在合作。”
    空氣沉默了一瞬,五條悟麵無表情道:“你在開玩笑麽那家夥都死了一年了,你居然說他和咒靈在合作怎麽合作詐屍嗎。”
    竹內春惱火地瞪他,“每次我說什麽你都不信那還來問什麽!”
    五條悟擺出一副“啊啊好荒謬哦”的表情,眨眼正經道:“行我會派人調查,不過同樣,既然你堅定的認為自己無辜且絕對不會做出反社會的事,那不如定個束縛。”
    他翹著唇,五指展開對他示意。
    最終竹內春在六眼的威壓下答應了。
    束縛的內容很簡單,不能殺人,同時忘記這個束縛。
    虎杖悠仁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皺眉的頻率比從前變多,看電影時也總是出神,雖然擠在一張床上卻不見過去活潑。
    竹內春很不安,長久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麵對主角要“服從”,要“犧牲自我”。
    介於上次摔倒的經曆,每次夜起虎杖悠仁都會幫忙開燈,這一次他沒能摁到按鈕,因為手被拉住了。
    “春”
    竹內春靠過去,就著黑夜他們鼻尖相抵,胡亂的尋找後終於唇瓣相貼。
    這個由淺及深的吻令虎杖悠仁無比緊張。感應到腰間的力道,竹內春鬆了支撐的力氣,這下他完完全全被這個大男孩抱進了懷裏。
    暖烘烘的像烤爐一樣,竹內春有些熱,想推開卻被緊扣住腰,少年滾燙的掌心好像六月烈火,又似三月葉尖的雨露,令他吞咽著又控製不住顫抖起來。
    僅僅是一個吻就令虎杖悠仁激動的不行,等停下來,他沒有放開竹內春而是平複著呼吸,悶悶地命令道:“睡覺。”
    黑夜中的笑聲令他紅了臉,不過夜晚足夠深,替他好好藏住了。
    兩人擠在一張被子裏,明明很熱卻舍不得分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虎杖悠仁往櫃子上摸,等空調啟動他縮回手將兩人裹在被子裏,然後俯身吻住他。
    唇齒糾纏伴隨著腺上激素的躁動,他的腹肌與脊梁緊繃成狼腰狀,鶴見春像隻溫順的羊羔很乖的回應著,但其實虎杖悠仁明白的,他知道鶴見春沒有表麵上那麽單純。
    因為一場幼年的欺辱記恨到國中,將女孩子玩弄鼓掌,還光明正大的對他說“這就是報複”。
    最初他確實很震驚,但漸漸又被他表露的另一麵吸引。
    喜歡畫畫的鶴見春在藝考出事後沒有吵鬧也沒有憤世嫉俗,反而平淡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那時候爺爺還在,什麽詛咒、咒力都和他無關,鶴見春像女孩子一樣鬧著冷戰,虎杖悠仁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喧鬧的教室回頭的樣子。
    周遭安靜下來,看著他冷清清坐在角落的模樣,卻有種燙在心裏的悸動。
    後來都變了。
    虎杖封住他的呼吸,感受到指甲刺骨的抓撓,就像在彼此折磨一樣。
    順平的死……他並沒有怪他,尊敬的七海前輩受傷他也沒有怪他。
    虎杖悠仁總是在做自我檢討,好像沒能保護好鶴見春,沒有讓他快快樂樂的生活,造就這樣的局麵全都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一樣。
    又或者在他得知鶴見春的媽媽……木上桃枝子的死與宿儺有關後,所有的憤怒、不解都變成了寬容。
    原諒他吧,他什麽都不知道,原諒吧,他隻是在自尋出口。
    鶴見春發出了求饒的哭聲,他有些心疼,而不管宿儺在腦內如何威脅,他都抓緊了他,不肯再放手。
    幾日後高專一年一度的姊妹校交流會拉開帷幕,虎杖悠仁跟在五條悟身後,就像是參加春遊的小朋友,興高采烈的做著同期見到他如何感動、驚喜的夢。
    竹內春的處境比他複雜,加上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最終被留下來看家。
    虎杖走時還元氣滿滿的向他保證,一定會帶獎杯回來。
    說起獎杯竹內春想起了庵歌姬,還會和五條悟鬥嘴嗎
    大家都奔三了,應該不會吧。
    午睡醒後竹內春從冰箱裏翻出冰淇淋,他在沙發上坐下,將節目調到一檔綜藝,恰到好處的笑點令他彎了眉眼。
    沒有了虎杖的陪伴時間顯得那麽漫長,想起什麽他走進臥室,從書櫃裏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意料之外的還有電,想著了解下戰況,可在信號轉正的瞬間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請問是佐佐木春先生嗎”身高一米七,太陽帽,口罩,背後挎著一個漆黑的長條布袋,與客人形容的完全一致。
    前台小姐揚起標準的八齒微笑,再次確認:“請問……”
    “是。”
    回答的聲音過分沙啞,她愣了會招呼來同事,“帶這位先生去b22房。”
    竹內春剛抬腳又被喊住。
    “先生!”
    前台匆忙趕來示意他身後的布袋,“很抱歉本店禁止攜帶違禁品。”
    在她歉意的解釋中竹內春終是鬆開了手,劍袋轉移的那刻好像冥冥中已經注定了此行的結局。
    b22在走廊的盡頭,竹內春不合時宜的想起一個傳聞,大概意思是說酒店尾部的房間最好不要住,因為很容易招不幹淨的東西。
    被帶到目的地後他沒有著急敲門,心情很平靜,甚至有抽根消愁煙的衝動。
    那通電話是原田打來的,二十七、八的男人在電話裏哭得像個孩子,慌亂的拜托一個未成年去接自己遇難的妹妹。
    數日前原田的妹妹來東京玩卻遭人綁架,萬幸的被一個客戶救下,但因本人還在國外談合同,隻能拜托竹內春幫忙。
    這哪是幫忙啊,簡直是羊入虎口!
    縫合臉已經懶得裝了,大剌剌的直接命人喊他佐佐木春。
    殺千刀的,什麽狗屁世界啊,一個兩個活了千年還有記憶,竹內春咬緊牙,檢討起過去哪裏惹到他了。
    他和縫合臉相處的時間極短,硬說的話竹內春還救過他幾次——隨宿儺上山尋寶放走他,擔任貼身侍衛時免去髒累活,就算犯錯也命人不要杖責,
    “要不咱們逃吧春春”
    係統同樣感到了不安,仿佛竹內春踏進那扇門就徹底回不去了一樣,它努力想著方法:“主角幸福值已經7了,咱們回去再努力努力,這些事情別管了交給別人吧!”
    “你真是一點都沒有成長。”竹內春說道。
    這話又何嚐不是在嘲笑自己。
    不是沒想過尋求幫助,可無論是五條悟還是虎杖悠仁都沒有接電話,就好像早已有人安排了一切。
    大概是嫌他猶豫太久,房門自行拉開一道縫。
    竹內春看見一塊灰綠色的榻榻米,東京市區有名的商貿酒店並不是這個風格,不等多想,一股拉力將他拽了進去。
    從四麵八方散發的咒力來看是落進某個詛咒的領域,在無底洞裏不停翻滾,七葷八素一陣顛倒,等停下來隻覺得身體好沉。
    他猛地睜開眼,酒店的單間變成了寬闊的榻榻米,四麵矗立山水屏風,華麗的和衣高高懸掛,他會感到沉是因為身上穿著繁複的女式和衣
    是幻覺嗎竹內春伸手觸摸,竟摸到布料的柔軟。
    確定係統還在後他安心不少,爬起來脫掉身上累贅的衣服,隻剩下一件輕巧的單衣後才朝深處探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環繞四周隻覺得沒有一絲變化。竹內春企圖用拳頭將這個未知的領域砸穿,一拳接著一拳,詛咒卻沒有現身,而那些砸出去的咒力形成某種波紋,竟反彈了回來。
    他被打得措手不及,精神恍惚了刹,身上卻並沒有出現傷口。
    波紋攻擊仍在持續,他試圖躲避,卻有手從腳下伸出將他固定,察覺到異常,竹內春險險折下腰卻與一張鬼臉極限相貼。
    根本來不及做出下一步反應,那血盆大口念道:【睡】
    隻道一陣嗡鳴,仿佛古鍾相撞群鳥騰飛,瞬間竹內春軟倒在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有光在前方晃動,他試圖睜眼卻力不從心,耳朵嗡嗡的,聽到有人在喊“佐佐木”。
    佐佐木不過是他上個世界的身份,換句話說這周目的佐佐木春已經被家族除名,死後查無此人,成了人間的孤魂野鬼。
    有人撚起他的下巴,頂光自高處落下,一時間竹內春更睜不開眼了。
    可就是在這片迷離中他看見了一角袈裟。
    “你究竟從何而來呢”羂索打量起他,理所當然的對方不會回答。
    他鬆開手,往軟塌上一靠,盯著被鎖鏈裏裏外外捆成木樁的咒術師想起了過去。
    他自誕生便沒有強健的體魄,隻有一塊叫做“大腦”的肉團,為了生存不得不尋找屍體寄生。世間萬物光怪陸離,美好與醜陋他都領悟了個遍,會記得佐佐木春不過是因為兩麵宿儺。
    多好笑,強大如宿儺,擁有頂配的天賦與體格卻與一個人類糾纏不清。
    想起什麽他攏起衣袖笑道:“我放過兩把火。”
    “一把是送你上焚燒台,一把是平安京那場毀天滅地的戰役。”他道,“我的孩子悠仁謝謝你的照顧,不過可惜你們沒有反目成仇。”
    他機關算盡,將一切可用的都歸為棋子,把伏黑甚爾、夏油傑玩弄鼓掌,連當代最強的六眼都沒有察覺分毫,卻有一個人反反複複的在他精心布置的棋盤裏不停出入。
    羂索笑不達底:“如此弱小,究竟是靠什麽方法存留至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