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進城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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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藥材可能是因為長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才免遭大家的毒手,而且還長了不小得一片,張漢東強壓著驚喜再三確認,
沒錯了,是鐵皮石斛,後世的滋補聖品。
隻不過張漢東心中沒底,後世奉為聖品的補藥,現在中藥店還認不認他心裏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可轉念一想不過是進趟城而已,藥鋪不收的話拿來給周金枝泡水喝也不虧,心裏也就釋然了。
這片石斛看著不多,采到背簍裏竟然有不少的樣子,又扯了些幹草蓋在上麵,好歹算是有了點收獲,緊繃著的心情終於好了些。
等回到家,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彩鳳和燕子站在門口焦急地四下看著,彩鳳埋怨說:“這麽晚不回來,急死我了。”
張漢東見狀卻鬆了口氣,既然彩鳳有心思在外麵等自己,那就是說周金枝已經沒大問題了。
“去山上隨便走走能出什麽事,媽怎麽樣了”
在山裏轉悠時,其實一直心懸著母親,可隻要想著全家治病要錢,吃飯要錢,處處要錢,家裏窮地叮當響,他就不能空著手回來。
“下午馬紮又來了一次,燒退了已經沒事了,接下來好好養著就行。”
張漢東背著背簍走進屋,周金枝頭上捂著一塊毛巾,又睡著了,彩鳳躡手躡腳走進來說:“媽睡著了,醒的時候一直在找你,擔心你。”
“嗯。”雖然表麵看來很平靜,可知道有親人在掛念自己,心中莫名顫動起來,上輩子孤零零在世上飄蕩,能再次被人掛念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你餓了吧,我煮了紅薯給你盛一碗來。”彩鳳說著就走出去,一會兒端著滿滿一碗紅薯遞過來,張漢東接過碗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他坦然對彩鳳一笑說:“這肚子還真是不爭氣啊。”
彩鳳坐在他對麵說:“走了那麽久餓了有什麽奇怪的,燕子一直在等你,在你來之前才睡了”她忽然欣慰的說:“你真是懂事了,知道關心家裏人了。”
張漢東說:“我都多大了,再整天胡混還算人嗎”他立刻想到燕子可怕的劫難,認真交代彩鳳一聲不讓她下水。
彩鳳說:“你說的對,以後不讓她下水。”
“嗯。”
紅薯這東西長盛不衰,即使在幾十年後很多人還是愛烤紅薯,但不管怎麽個做法,張漢東都不吃,從前家裏窮的時候一天三頓紅薯早吃夠了,光是看到就反胃。
不過這次回來感覺好像也不一樣,紅薯似乎特別甜。
彩鳳翻看背簍奇怪地問說:“你弄這些野草回來幹什麽,這草生產隊的牛馬都不愛吃。”
滋補聖品在這個時代居然這麽不值錢嗎
張漢東說:“這可不是給生產隊換工分的,聽說這是藥材,明天我拿出去賣賣看,真能賣錢也是一件好事,對了姐,明天一早我早點起來進城。”
彩鳳詫異地說:“你還認識藥材,我怎麽不知道”
張漢東想:“我能告訴你我上輩子為了生活,在很多行當的底層混過,不止認識眼前這點藥,還知道很多東西”
“我也是聽人說的,反正在山上采的又不用花錢,不過是跑個腿的功夫,左右也不費什麽事。”
“那也是。”彩鳳隨口說著並沒當回事,她心說這些破草能賣錢就怪了,但是弟弟幹勁十足,懂得為家裏打算了她還是很高興。
周金枝一晚上都在沉睡,不過呼吸變得平穩多了,病去如抽絲,慢慢恢複就是好事。
第二天張漢東起床背上背簍就要走,彩鳳就走過來說:“我給你做了兩個餅子帶著路上吃。”
她說著遞過來兩張黃燦燦的麵餅,燕子從廚房裏走出來,眼巴巴看著麵餅肚子發出咕嚕嚕地叫聲,但她馬上把頭扭過去,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
小小年紀就隻會奉獻,張漢東叫了她一聲,接過彩鳳手裏的麵餅分成四份說:“我不餓吃半個就行了,大家都吃。”
彩鳳對弟弟的變化感到很欣慰,以前家裏的好東西都是緊著他,可他的脾氣還是很暴戾,現在變化真的好大。
而且,真的很好啊。
從後湖村去縣城,要走十五裏路,出門外麵居然飄起了雪花,下雪天沒有風也並不太冷,進城的路雖然幾十年沒走,可家鄉的一切都在記憶裏,腦袋馬上展開自動導航一樣,邁開大步往外走。
他覺得自己起的夠早了,很多人比他更早,路上碰到好幾個挎著糞箕子的人,都是出來撿糞的中老年人。
積雪已經把地麵完全蓋上了,也不知道這些老頭還怎麽能看見地上的大便。
這年代的人個個勤勞肯幹,可是不管怎麽幹,都掙不夠吃的。
雪越下越大了,走了快兩個小時,終於看到運河縣斑駁滄桑的城牆,進城頗有古代電視劇的感覺,就差門口有衛兵把守。
才走進城,七聲響亮的鍾聲差點把他送走,這是縣裏報時的鍾聲,表示已經七點,這鍾聲十幾裏外的後湖村也能聽見,全縣安排生產生活很多都是根據這個時間來的。
家家都窮,買得起鍾表的人家不多,這舉措也是縣裏為了方便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後來條件好了,鍾聲完成了曆史使命自動退休。
七十年代的縣城和記憶中相差很大,主街也很窄,水泥路坑坑窪窪,路上到處都是汙水,散發著陣陣莫可名狀的味道,
沿街是一溜兒的青磚瓦房,大部分的店都開張了,店員們在一塊塊卸著門板準備開業,郵局,信用社,供銷社,日雜店也紛紛開張,七十年代縣城生活,也很接地氣。
主城並不大,藥店很好找,走到一家叫做‘仁濟堂’的藥店時,見門外已經有好幾個人排隊,
藥鋪不止賣藥還會幫人看病,一大早有人排隊說明這家店口碑不錯,他直接往裏走,門口的人不願意了嚷著要他看病排隊。
張漢東當然不願意排隊說:“我不是看病的,我賣藥。”
藥鋪裏一個老頭正在搭脈,溫和地說:“小夥子,我們這裏的藥都有專門的地方買,不隨便收外麵的藥,你還是回去吧。”
換成這個時代的人可能馬上打退堂鼓了,可這藥是張漢東翻身的希望,不可能這麽簡單就放棄了,
他不管不顧打開背簍說:“老先生,我半夜就出來了,走了幾十裏山路,您老看都不看就讓我回去呀,家裏就靠賣藥買米下鍋呢,您老給看看,真不要我就拿走。”
老頭放下手裏的活走過來說:“行吧我看看,你也不容易。”
但他看到張漢東拿出來的鐵皮石斛時,眼睛就亮了說:“這是野生的好東西,還新鮮著呢,你在哪裏找到的”
張漢東見了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成了說:“就是在咱城北的山上找到的,老先生,這東西你們收嗎”
“野生鐵皮石斛,瞧著還有點年頭了,當然收了。”說完他又急切的問說:“就這麽點嗎應該還有吧”
張漢東搖頭說:“這次就找了背簍裏的這些,山裏可能有也可能沒有,這些還是我運氣好碰上的,以後能不能遇到就不知道了。”
老頭搖頭說:“也是,咱們這裏不是石斛的主產區,還好你認識,不過既然有這些山裏肯定還有,你多留心點,再找到一定送我這裏來,不管多少我都收了。”
給的價錢也不低,新鮮的居然賣到五塊錢一斤,這二斤半石斛,賣了十二塊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