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新鮮 她還不配本王的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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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顧錦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似是有些失眠。
    他今日為什麽要說又,且她的簪子的確是掉了的,實在很難不讓人多心。
    隻要一想到那發簪極有可能是落在了宋霆越的手上,一顆心就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偏偏今夜寒風瑟瑟,樹枝隨風搖曳,發出沙沙響聲,顧錦棠聽著這聲音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能淺淺睡去。
    此時,寂靜的南安王府內,宋霆越則是睡得十分安穩,再一次地陷入了夢境之中。
    夢中女子以南珠銀簪綰發,雲鬢花顏、身姿窈窕,在見到宋霆越身影的一瞬間便有些害羞的微低下了頭。
    不多時,麵上也染了三分紅暈,見宋霆越遲遲未有動作,竟主動起身來到宋霆越的跟前,含情的美目中似乎還藏著一抹傷感。
    “殿下不喜奴家嗎”那道聲音嬌嬌軟軟的,聽得人心癢。
    宋霆越將灼熱的視線順著她的臉往下看,再次看到了她的脖頸、鎖骨和不堪一握的細腰。
    “王爺既不喜奴,奴會自行離去。”說完深深看了宋霆越一眼,那雙明亮好看的桃花眼裏隱有淚光,越發惹人憐愛。
    “本王何時說過不喜……”
    見那女子欲翩然離去,一把摟住她的楊柳細腰。
    汝窯花囊內的梅花枝不知何時花瓣落了一桌,銀簪的流蘇亦搖曳不止,青絲綰成的發髻搖搖欲墜。
    在他看來,別有一番淩亂的美。
    銀簪自發間掉落,女子及腰的青絲便披散開來。
    次日,宋霆越極為罕見地起晚了些,早膳也顧不得吃,快馬加鞭地往宮門而去。
    顧錦棠因昨晚睡得不好,不免有些精神不濟,用過早膳後便捂著手爐歪在炕上。
    綠醅見她臉色不好,看起來怏怏的,頗為關切地問:“姑娘昨兒夜裏沒睡好嗎可是被昨日在端親王府裏發生的事情嚇著了”
    “我哪裏就那般膽小,怎會如此輕易就被嚇到,你多心了。昨兒夜裏風大,入眠的慢了些,晌午睡一睡自會好的。”
    話音落下後,綠醅這才安下心來,來到窗前將那雕著花的木窗子撐開一些,“今晚姑娘喝些安神湯再睡吧。”
    顧錦棠頷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目光落在高幾上的蘭草盆栽愣神。
    且說陳嬤嬤聽了整理內務的侍女的回話後,又叫了崔榮過來問話。
    崔榮隻說宋霆越昨兒在端親王府裏又瞧見了那位顧家的三娘,還停在顧家三娘跟前說了句話,至於說了什麽,他離得不算近,自然聽不見。
    “原來如此。”陳嬤嬤心中了然,又將前幾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叫過來催促一二。
    兩日後,有小廝來向陳嬤嬤回話。
    “嬤嬤,那顧家三娘八歲時便被送去顧老夫人庶妹夫家的金陵王家寄養,今年春天才被接了回來。在金陵王家時,顧三姑娘性子沉靜,謹小慎微,未曾得罪過什麽人。回到侯府後亦是深居簡出,除卻必要的宴會,竟是沒怎麽出過府。唯獨王爺遇刺當月,顧三姑娘往上清寺裏去過幾回。”
    陳嬤嬤聞言,回想起王爺那日拿在手裏把玩的銀簪,不免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或許是王爺遇刺的時候,顧三娘在場,慌亂間丟了那簪子,偶然間被王爺拾到。
    那顧三娘倒是個容色極佳的,雖算不得是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放眼整個洛京城裏,像她這般貌美的女子卻也不算多,且她又生了一雙含情的桃花眼,王爺會對她起心思也不奇怪。
    隻可惜她偏偏是東鄉侯府顧家的姑娘。陳嬤嬤輕歎口氣,微微皺眉令那人退下。
    至戌正,宋霆越處理完政務離開書房,推開門卻見房嬤嬤立於廊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嬤嬤有何話直說無妨。”
    事實上,宋霆越大概能猜到陳嬤嬤想要說些什麽,這偌大的南安王府到處都是他的耳目,這府上之人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陳嬤嬤吩咐崔榮留意自己一事和命人調查顧錦棠的事,他一早就已知曉,崔榮說與陳嬤嬤聽的不過是他同意崔榮說給房嬤嬤聽的罷了。
    那些個有關於顧錦棠的消息,自然也是宋霆越授意那小廝說與陳嬤嬤聽的。
    陳嬤嬤雖有些小聰明,卻並不知道宋霆越在醉心軍務和政務之餘,還能分出心思將府上的大小事務盡皆掌控在手裏。
    若非知曉陳嬤嬤向來對自己忠心耿耿,宋霆越又豈會容她做這些小動作。
    “王爺可是瞧上顧家的三姑娘了”陳嬤嬤頗有些不安地問出心中所想。
    “她還不配本王的正眼。”宋霆越麵色微沉,語帶不屑,“左不過是看她有幾分顏色,圖個新鮮。”
    那日席上,王爺您看她的眼神分明有興致的緊,怎的就不是正眼了。
    陳嬤嬤隻暗自腹誹,借她百八十個膽她也是不敢當著宋霆越的麵說出來的。
    “王爺想要圖新鮮也得先把人接來王府不是。”陳嬤嬤小心翼翼的試探他。
    強壓著心底的害怕目不轉睛地盯著宋霆越看,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揣測錯了他的意思。
    宋霆越凝眸思忖片刻,平著語調道:“明日嬤嬤讓膳房做幾道蘇杭點心去東鄉侯府尋她,隻說是本王不日將要宴請幾位蘇杭人氏,因她養在金陵數年,故請她代為品嚐味道是否純正。再告訴她,若想取回她的銀簪,五日後百官休沐日,未時一刻在城南歸南閣見。本王將她的東西歸還於她,總要當麵同本王道聲謝的。她若不來,本王不保證會傳出些什麽話。”
    最後這句話顯然就是在威脅人了,那顧家三娘若敢不來,王爺憑著手裏的簪子,想要讓她名聲盡毀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王爺這招屬實有些陰險。然而顧家當年能做出那樣的事,也是不遑多讓。
    陳嬤嬤將宋霆越的話勞勞記在心裏,恭敬道聲是便退下了。
    次日,陳嬤嬤照著宋霆越的吩咐行事,那顧家人雖然疑惑陳嬤嬤何以偏要找上顧錦棠,可顧及她是南安王府頗有地位的婆子,自然是要答應。
    何況這光天化日的,她總不會當眾藥死了三娘,南安王府的人還不至於這般糊塗。
    對於這一點,顧錦棠心中也是知道的,是以房嬤嬤將荷花酥、酒釀餅、魚味春卷等小食呈到顧錦棠麵前時,顧錦棠沒有片刻的猶豫,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魚味春卷吃了起來。
    待將每樣東西都吃了一口後,顧錦棠這才開口說:“這些東西的味道都很好,甚至比我在金陵王家吃的還要美味可口,想必王爺宴請的貴客們一定會喜歡。”
    “如此,多謝顧三姑娘代為品嚐了。”陳嬤嬤露出一個機械的笑,瞟了顧錦棠身邊的綠醅一眼,眼神裏充滿暗示。
    顧錦棠當即會意,扭頭綠醅吩咐到:“這些小食吃多了有些膩,你去替我泡壺山楂茶送進來吧。”
    綠醅識趣告退:“姑娘稍等片刻。”
    片刻後,屋裏便隻餘下顧錦棠和陳嬤嬤二人。
    “老身不是那等拐彎抹角的人,現下隻有你我二人,老身便直言不諱了。顧三姑娘掉了的的東珠銀簪此時就在王爺手中,顧三姑娘若是不想傳出不好聽的話,就在四日後的休沐日去城南歸南閣候著王爺,未時一刻,顧三姑娘千萬莫要忘了。”
    說罷,卻是不等顧錦棠做出反應,起身告辭離去。
    陳嬤嬤離開後,綠醅端著置了茶壺和茶杯的紅木托盤進來,隻見顧錦棠神情凝重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連自己進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姑娘。”綠醅將手裏的托盤放到小幾之上,出聲喚了喚她,又關切問她:“你沒事吧是陳嬤嬤同你說了什麽嗎
    顧錦棠這才堪堪回過神來,隻心不在焉地回了她一句:“我沒事,你先下去,我想自己坐會兒。”
    綠醅怎麽看都覺得她奇怪,也不知道秦嬤嬤同她說了些什麽,導致自家心裏一向心寬有主意的姑娘變成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銅鑄的青花纏枝香爐中點著梅香,縷縷青煙自爐中升起,散出陣陣淡雅的清甜香氣。
    顧錦棠回想著前幾次遇到宋霆越的場景,實在不明白宋霆越為何非要逼她當麵去向他取回那銀簪來不可。
    本朝效仿大唐風氣,民風較為開放,甚至於男女大防一事上比大唐還要寬鬆,可這並不代表尚未嫁娶的男女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共處一室。
    顧錦棠冥思苦想仍是不得其解,即便心中再怎麽不想去見那不近人情的南安王,也隻能硬著頭皮告訴自己去見一見他並無大的妨礙,橫豎那是洛京城裏最受達官貴人青睞的酒樓之一,宋霆越還不至於對自己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自降身份。
    如此想著,心中不免懊惱起來,倘若那日自己沒有去上清寺的後山,倘若那日自己及時發現發間的銀簪掉了,有何至於麵臨現下這樣兩難的境地。
    被人拿捏住的感覺著實不太好。顧錦棠想的久了,額頭不免有些隱隱發痛,隻能扶額揉太陽穴來緩解一二。
    接下來的四天裏,顧錦棠隻覺得度日如年。在向顧老夫人提出自己想出府去逛逛成衣鋪子、脂粉鋪子買些東西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卻偏偏還要努力做出一副與往日一般無二的恬淡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宋狗就是口嫌體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