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

    “瑞芝！”

    才3天沒見麵的張秀芳和禹瑞芝，在百貨商店［友誼櫃台］前緊緊相擁。背後的牆麵上貼著嶄新標語【服務外賓】。就衝禹瑞芝那壯碩的體型，倆人這番動作如果被不了解內情的人看見，肯定以為周文忠媳婦在外麵有人了。

    身高1米72的禹瑞芝“啪啪”拍著張秀芳背部，鬆開手以後從櫃台裏拿出2盒僅供出口的“豆豉罐頭”放在玻璃上，隨即向張秀芳身後看去。

    張秀芳連錢都沒付，檢查完罐頭確認無誤收進布兜裏問道：“你看什麽呢？”

    “看你爹。”

    “嘖！”張秀芳撇撇嘴揚起手打在她胳膊上。

    “真的在看你爹，看你老公公周德明。”

    張秀芳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去，頭戴衛生帽的周德明彎腰正在拖地。一堆堆鋸末在他手底下鋪平再攤開，雙腳一步步往後挪動。

    “你不去打個招呼啊？那是你老公公！”

    “嘁！”張秀芳收回視線不再掰扯這個話題，同時也裝作沒看見周德明。

    “你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是不是你爺們昨天晚上打你了？”禹瑞芝說完後還伸出食指戳戳張秀芳胸部。

    “哎哎別鬧！別鬧！你要在這樣我可走了。”

    禹瑞芝勾勾手指頭，貼近張秀芳小聲說道：“跟你說個消息。從今年10月份開始商業部暫時停止憑票買布，幹部和群眾都買不到對應尺寸的棉布。隻有成衣櫃台正常開放，雖然不要布票但是1條布拉吉就售價27塊錢。”

    “真的假的？”

    禹瑞芝挺直腰板，十指在玻璃櫃台上翹動著說道：“隨便你信不信，反正我們家的布票已經全部花光。你想想報紙上東三省的物價，這事你出去可幹萬別亂傳，保密指示隻傳達到我這1級。”

    “那我回家以後就把布票歸置歸置，過兩天我再來買布。”

    “行，你還沒說找我幹什麽呢。”

    “讓你這麽一打岔我都忘了！我跟你說個事，就我們那院的住戶可有意思了。今天我來之前1個…”

    “呦呦呦呦呦，你們院。”

    張秀芳把布兜挽起來說道：“你到底聽不聽？不聽我走了！”

    “聽。你先等會兒啊。”禹瑞芝端起搪瓷茶缸咳嗽兩聲，衝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中年婦女說道：“魏大姐你盯著點櫃台，上麵三令五申的工作服務態度一定要保持好，咱們要向列車員同誌看齊。”

    “是是是，我一定記在腦子裏。”

    禹瑞芝拉開櫃門抽出1盒巧克力收在兜裏，端起搪瓷茶缸衝著張秀芳努努嘴，倆人往外貿部辦公室方向走去。

    中午下班回家的周文忠，站在家門口盯著大鐵鏈子自語道：“媳婦卷錢跑了？”

    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走進堂屋，拿起餐桌上張秀芳的手表查看，在屋裏仔細搜尋後也沒見到留言條。放下手表又走到灶台前把2隻野兔宰掉，黑黃色的皮毛掛在麻繩上晾幹，過些日子可以做副耳暖。

    半個小時後周文忠手裏提著網兜，帶著2隻兔子肉、2瓶西鳳酒、2條中華煙、8兩紅糖出現在張家門口敲響院門。

    “來了來了！”

    張母把最後一盤菜放在餐桌上，解開圍裙丟給張宏義然後前去開門。

    “三丫她人呢？”

    周文忠放下網兜答道：“不知道，我還以為她在家坐不住先回來了。”

    “可能她有事，說多少次別拿東西。”

    “今天第3天回門，哪有空著手來的道理。”

    周文忠走進屋中打完招呼開始給張宏義倒酒，餘光在屋裏掃去，不出意外又一次沒瞧見自己的寵物狼。

    “啊切！”

    張秀芳在外貿部辦公室擤擤鼻涕，本來以為就兩句話的八卦，結果前後說了3個多鍾頭。

    “他們那種人就這樣，別說什麽開後門，就是想從你身上占便宜。”

    “不管多少人來找我，我都全數答應下來。然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哈哈。”

    “你是不是跟你爺們吵架了？”

    “沒有啊。”

    “那你過來找我幹什麽，今天你不是應該回門嗎？”

    “哎呀！下次再來找你，布票的事你記心上。”

    “知道了。”

    張秀芳拎起布兜跑出百貨公司，踏上公交車直奔自己娘家。

    “你還知道回來啊？”

    “媽…”

    張母抬手擋下張秀芳進門動作說道：“把你的腳收回去，往後你也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對！”張秀英坐在椅子上抱著狼崽子附和道。

    “哎呀媽！我今天中午有急事，布票從10月份開始就不能用了。”張秀芳在堂屋外跺腳說道。

    “我們家不缺那點布票。”

    “對！我們家不缺那點。東條英機你說對不對？嘿嘿…”

    “張秀英你夠了！”

    “哎呦哎呦她急了她急了。”張秀英跑到自己母親椅子背後拱火說道：“有的人出門以後就不認自己娘家人，我說的是誰她自己心裏肯定知道。可憐有位老母親還以為自己閨女不認娘呢！這人是誰？大家心裏肯定能猜出來。反正我可做不出這事，媽您說對不對？”

    張母把張秀英從身後拽出來喝斥道：“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都多餘生你們幾個！”

    “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東條英機咱們走！”張秀英牽著狼返回臥室。

    “你在那哈哈樂什麽？”

    張宏義的酒勁明顯沒下去，紅著臉指向臥室哈哈說道：“你老閨女她都會用8個字的成語了！你還在外麵站著幹什麽？你媽還以為你和周文忠吵架了呢。”

    張秀芳走進堂屋，拉過來1張凳子坐在母親身邊說道：“我本來想著去百貨公司買點東西，結果和瑞芝說起我們院裏人那點事就耽誤了時間。媽您都不知道，周文忠他們院裏人可好玩了。今天我剛準備出門就有位婦女抱著孩子登門，先是問我糧食關係，再是…”

    張秀芳十分清楚該怎樣轉移話題。成功挑起自己母親的八卦心以後，站起身倒水遞給自己老爹，然後開始添油加醋的形容秦淮茹有多麽狡猾…

    “嗝…”

    晚飯吃撐的張秀芳，提起沉甸甸的網兜出現在南鑼鼓巷四合院門前。看著院裏的光亮心中十分感動，自己男人的心挺細，竟然還知道晚上給自己留燈。

    “我兔子皮呢？”

    “耶？”

    “我記得明明掛繩子上了。”

    周文忠在燈下找好幾圈也沒找見野兔皮，剛準備關燈就見到張秀芳走進院內。

    “大功臣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去阻止艾森豪威爾訪台呢。”

    張秀芳白了他一眼，把網兜放在院裏的桌上說道：“你不用諷刺我，也就是那老小子沒出現在我麵前。要不然我一腳踹死他。”

    “有理想就要付出行動，回頭你把那位五星上將踹死讓我也能跟著出出名。別人見了我就會驚呼，就是他媳婦把艾森豪威爾踹死的！”

    “周文忠你既然早就決定把那兩隻兔子宰嘍，那你還讓我喂它們幹什麽？”

    周文忠攤開手答道：“我沒讓你喂啊，是你自己上趕著去喂，這時候你倒賴上我了。”

    “行，行行…”

    周文忠打開布兜發現裏麵有2盒豆豉罐頭、2瓶白梨罐頭、1桶京城義利黃油餅幹、2盒道口燒雞罐頭。

    “10個閨女9個賊呀！”

    張秀芳在臥室裏換好衣服，刷牙洗臉結束後站在堂屋擦著手喊道：“你又念叨什麽呢？”

    “我說10個閨女9個賊！還有1個是有家不回。”

    “你再說一遍！”

    “10個閨女9個賊，還…呃…”

    周文忠雙手向下擋在自己要害部位，弓腰向後蹦1步說道：“好腿法！這招我要是讓你得逞，往後吃虧受罪的還是你。”

    張秀芳紅著臉還沒想好怎樣懟過去，周文忠展開手臂攬住她的肩膀，左手抬向臥室門口說道：“看來閣下的武學造詣屬實不低，請！”

    “幹什麽！”

    “我想跟你深入切磋一下武學，請請請。”

    “周文忠你別拉我…哎呀！我明天一大早就該上班啦！”

    “走你！砰！我跟你說，通過和你結婚這3天我總結出1個結論。快樂的過程共分為3個階段，第1是初體驗階段，第2是正在進行時階段，第3是輸出時階段。”

    臥室門被周文忠用力關上，那張花費40多塊錢打造出來的老榆木雙人床，這個時候也顯示出它寬敞、結實、安靜的優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