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委政府會議室內。

    林業部聯合市政府建立牲畜保供聯席會議正在召開，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帶頭掛鉤到紅星軋鋼廠、紅星機械廠、212廠、東風機械廠等重點單位。親臨一線幫助協調解決養殖困難，出台獎勵政策。市財政統籌安排2000元作為獎補資金，促進畜牧生產恢複發展。

    212廠總書記在會上指出：要實行“三天一通報，一周一調度，一月一總匯”的“三個一”工作機製。並且抽調專業人員開展分片督導，細化目標任務落實。

    紅星軋鋼廠張學斌部長指出：要加強組織領導，強化財政資金支持。建立保障市場工作會議聯席製度，實行掛鉤服務和到場工作機製。

    東風機械廠總書記會上指出：應該將規模養殖場建設列入重點工程，加大政策扶持，做好保障工作………

    李懷德和康紀春那天在行政樓下演的雙簧，成功替張學斌換來今天的會議資格。聶總書記那次的忍讓，使極度膨脹的三人幾乎快要爆炸。

    “周股長你讓人把這扇豬肉給做嘍。廳級幹部。”

    周文忠招招手把王鎖柱叫過來，指指報紙上的豬肉示意。

    王秘書站在原地看著周文忠打量一會兒說道：“今天這頓招待餐可得上點兒心，口味和以前大不相同。好好做吧！”

    “好。”周文忠點點頭目送王秘書離開。

    後勤部會議室內一片歡聲笑語。張學斌今天在區委辦公室裏，成功和其他廠子代表達成互通有無的口頭協議。哪怕災難繼續，自己手裏也掌握著最重要的物資。

    1輛綠色吉普車穩穩停在紅星軋鋼廠正門前，車牌號“26”開頭，門崗執勤的保衛員一眼就分辨出這是從青海地區過來的領導。剛準備上前進行詢問，吉普車調轉車頭一溜煙轉向西邊駛去。

    身穿五五式軍服的駕駛員，看著眼前的陌生道路心裏很沒底。副駕駛位的秘書展開手裏的京城市地圖，放在腿上開始規劃路線。

    後車座位坐著紅星軋鋼廠新上任的“正廠長”楊立新，歎口氣之後把頭靠在窗戶玻璃上。看著窗外已經翻修好幾次的坐落建築物，心裏越發的激動起來。3個月了，今天終於忙完那邊的事趕過來上任。

    “楊廠長，地圖上的路好像不怎麽正確。咱們這是56年測繪的。”

    “不需要地圖，閉著眼我都能找到路。一直往前開。”

    “是！”

    駕駛員成功被楊立新給唬住，3個人1輛車在東城區的道路上足足繞了2個鍾頭也沒開到南鑼鼓巷胡同口。最終還是駕駛員提出要上廁所，借機下車後在背影處找到路人打聽出準確路線。3個人最終才得以從西城區來到目的地。

    “吱！”

    楊立新剛喊出停車，成功換來1聲急刹。坐穩之後看看南鑼鼓巷95號院的門牌，又看看周文忠家的新房子，心裏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找準地方。

    “同誌！這裏是95號院吧？這裏麵是不是住著1位老太太？”

    路人看看吉普車，又看看駕駛員的穿著打扮答道：“不知道。”

    副駕駛位的秘書打開車門，走進院內發現1排倒座房隻有2扇木門，敲了敲之後也沒見有人出來回應。隨即走進前院內打聽情況。

    “同誌你好，受累打聽一句咱們這院是不是住著1位上年齡的老太太？因為她老人家耳朵不靈，別人都稱呼她為聾老太太？”

    楊瑞華放下手裏的牙膏皮，打量起眼前這位男青年。身上穿著4個兜的滌卡中山裝、黑皮鞋、黃綠軍褲，一瞅就是領導幹部。

    “有！我帶您一起去。”

    “謝謝你了同誌，她老人家今天在家嗎？”

    “在家，天天都在家。”

    秘書點點頭又問道：“麻煩你給我指指路就行。”

    楊瑞華擦擦手指向中院入口方向，把聾老太太家住址道明，秘書客氣兩句走出四合院向楊立新匯報情況。

    “好啊。”

    楊立新跳下車整理好衣服走進院內，在秘書的帶領下來到聾老太太家門口，聞見藥味後眉頭一皺叩響房門。

    “誰啊？”

    “我楊立新。老太太您還記得我嗎？當年您捐贈房產時候就是我親自負責的！”

    聾老太太本身已經穿好布鞋，聽清來人以後迅速又脫下。掀開被子躺在床上就連說話聲也隨之小了很多。

    “門沒插，你直接進來吧。”

    楊立新推門走進看著床上的老太太，眼前曾經幫助自己完成政績的人，現在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聾老太太裝作少氣無力的樣子，努力嚐試幾次才坐直身子，拍拍床邊示意楊立新走過來說話。

    “老太太您這是怎麽了？”

    “唉…不說了。真是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你一麵，我有福，有福啊！”

    秘書拉開椅子放在床邊讓楊立新坐下，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把空間留給倆人敘話，自己則負責在後院裏向住戶們打聽情況。

    “老太太您就沒讓大夫過來瞅瞅？街道辦這方麵的工作，可是做的有些不到位。”

    聾老太太眼含熱淚但就是滑落不下來，無奈隻能伸手蹭蹭眼角說道：“唉…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嘍，那些老人早就調走了。不說了不說了。”

    楊立新聽出她話裏有話，再結合她現在流著眼淚，明顯是這裏頭有大事。從兜裏抽出煙叼在嘴裏，考慮一陣後沒有點燃。

    “老太太，往後我就在紅星軋鋼廠工作，您老生活上有什麽困難就說出來。能搭把手的我肯定不往後退。”

    聾老太太搖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困難。能見你一麵就挺好，你這次回來以後好好幹！好好為國家做貢獻！”

    “唉。我這有點錢您老一定要收下。”楊立新從兜裏掏出50塊錢放在床邊。

    聾老太太流著眼淚搖搖頭，把錢還回去以後就不在說話。楊立新見問不出來情況，在屋裏轉悠一圈後客氣兩句提出告辭。

    “首長，後院的老太…”

    “嗯？”

    秘書立馬改口道：“廠長，剛才我在後院裏找到2戶人家打聽情況。還都挺巧，這兩位婦女同誌的愛人都是紅星軋鋼廠的職工。”

    “那能不巧嗎？當初這個院子還有24號院、25號院都是我負責接收捐贈。先開車！你繼續說。”

    駕駛員發動汽車往大街上駛去，楊立新點上煙看著窗外。努力在兩旁建築物上尋找當年的痕跡。

    “廠長。我在後院裏詢問1位是機床車間7級鍛工劉海忠師傅的愛人，另1位是宣傳部門許大茂放映員的愛人。聾老太太家的情況她們倆說的不怎麽一樣，但重點都牽扯到1個叫周文忠的人，此人是軋鋼廠一食堂的股長。

    據說老太太突然中風和他脫不了幹係，而且我還聽許大茂媳婦說老太太的房子已經被周文忠誆走，包括這院裏一排倒座房和前院東廂房都是他的。周文忠這人年齡不大但是關係麵挺廣，據說他以前就有好幾次被汽車送回來的經曆，東城區的領導也開車來過他家。”

    “嗯…”楊立新麵色不變說道：“回去先問問，調查調查情況再說。”

    “明白。”

    秘書把京城地圖疊好收在包裏，注意到楊立新在揉太陽穴，原本喉嚨裏還剩下的兩句話又咽了回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