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新端起酒杯時，已經明白自己這次被聶書記當槍使，估計上1位廠長扮演的也是這種角色。撇1眼沙發上一臉無所謂態度的周文忠，麵帶微笑和其他幹部碰碰杯。

    “咚咚咚…”

    “進來！”

    伍光偉麵帶糾結之色，把登記冊遞給楊立新並且小聲提醒道：“這1份是倆月前的住房申請書，房子裏現在居住的是周文忠徒弟馬華，目前他還不是正式工。”

    餐桌前10多位領導停止說話聲，眼神全都放在楊立新身上，揣摩這位新廠長的第一把火燒會燒到哪裏。李懷德看了眼周文忠得到點頭回應，心放回肚子裏之後提起酒杯呡一口。張學斌滿臉輕鬆表情，就是單純想看楊立新鬧出笑話。

    “你解釋解釋吧。”

    周文忠拿過來分配住房冊，放在餐桌上供各位領導傳閱。

    “首先馬華是我徒弟這事不假，他不是正式工這事也不假。我要說的是馬華他爹！老馬同誌一生都獻給咱們廠子，臨退休之前又惹上一身病，這事醫務室那邊都清楚。但是老馬同誌沒有給咱們廠添任何負擔，並且自己主動申請提前退休，把工作崗位交給馬華。同時老馬家10多口人居住在1間半小房子裏，我作為老馬父子的直接領導，組織上不能沒有任何表示。我在不占用其他工友的分房指標下，把我自己的分配住房交給馬華居住，有錯我自己承擔。該怎麽批評我都認。”

    酒桌上的領導們紛紛點頭，周文忠說的這事根本經不住查證，醫務室那邊的記錄就能說明一切。

    伍光偉秘書在楊立新耳邊說道：“那位聾老太太又來找您了，現在給秘書辦坐著等您呢。”

    楊立新起身離開餐桌走出房間，伍秘書趕緊跟上。酒桌上的領導幹部被他這個舉動弄的一愣。

    張學斌“嗬嗬”哧笑兩聲對李懷德說道：“瞅見了吧老李，丫什麽玩意兒！走了1個王百順又來1個楊立新，還因為有什麽大本事呢，結果你瞅瞅。真他媽一茬不如一茬，我看這個紅星軋鋼廠還是別待了。有老聶在這兒準沒好，今天這事肯定是老聶搗鼓的。”

    “嗬嗬。”

    “你別不信，楊立新今天敢動我的馬，明天他就敢踩你的象。這貨連最簡單的進廟拜神道理都不懂，我看他這人也沒什麽大出息。以後我再和他1個桌喝酒我就是狗！真他媽跌份兒。走了！”張學斌把酒杯往餐桌上一扔，拿起椅子靠背上的外套走出包間。

    李懷德看著盤子裏幾乎沒動過的菜嘀咕道：真他媽糟踐東西。說完後看向周文忠，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過來坐。

    廠長辦公室內，聾老太太把婁曉娥和一大媽倆人支走後開始說明情況。

    楊立新揉揉太陽穴說道：“老太太您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讓傻柱子趕緊回家，房子的事還是別提了。”

    “我盡量試試吧。”

    聾老太太顫顫巍巍站起身點點頭，伍秘書跑去南門保衛處說明自己來意。

    “北門抓得找岑安平。”

    伍秘書胸口憋著火又跑去軋鋼廠北門，推門後直截了當說明提走傻柱。

    “放不了！這事得由韓科長開條子。”

    “噔噔噔…”伍秘書轉身又跑回行政樓保衛處辦公室。

    “李主任您瞧瞧，這貨跑的真歡實。”

    周文忠站在李懷德身邊點上煙，倆人在2樓玻璃窗前，看著伍秘書撒歡式的跑步姿勢。

    “咚咚…”

    “進。”

    伍秘書走進保衛處辦公室喘著粗氣說道：“楊廠長讓我問問何雨柱的事。”

    韓誠泰坐在椅子上掏掏耳朵眼說道：“這事目前還在調查取證中，但是何雨柱已經認罪。盜竊的糧食也找回100多斤。”

    “能不能讓何雨柱出來一趟。”

    “我沒這個權利，這事得由萬部長開條子。”

    “明白了。萬部長現在人在哪裏？”

    “保密。”

    “什麽時候回來？”

    “保密。”

    “何雨柱這事最終會怎麽判？”

    “證據確鑿3天後直接送給公安部門，大概率會被判打靶。畢竟這年月也沒那麽多富裕糧食養這些壞份子。”

    伍秘書連聲謝也沒說，跑上4樓辦公室裏匯報情況。

    “你說什麽？傻柱又被抓走了？”

    正在宣傳部保養放映機的許大茂，聞言後手裏的螺絲刀掉落在地“咚”一聲。

    婁曉娥繼續說道：“下午時候有保衛員衝進傻柱家，走的時候搜出來好幾兜糧食。”

    “嗐！我就知道傻柱這小子肯定得有這麽1天。”

    “那他妹妹這時候正在上高中，會不會被退學？”

    許大茂彎腰撿起螺絲刀，吹幹淨上麵的土答道：“不影響，就是畢業以後基本上不會被分配工作。家裏有個盜竊公家財產的壞份子還想進廠上班？她連個正兒八經的婆家都不到。”

    “哦。那我先走了。”

    “去哪兒？等會咱們倆一塊回去。”

    “聾老太太去了楊廠長辦公室，我得跟她一起回去。”

    “她怎麽會和新來的廠長認識？”

    “不知道，聽說倆人以前就熟悉。”

    許大茂叮囑道：“一定要好好照顧老太太，晚上帶手電筒了嗎？我這兒有倆你帶上。”

    “好，一會兒我們說不好具體什麽時候回去。”

    “我晚上不吃飯。”

    婁曉娥點點頭拿上手電筒走出放映組辦公室，許大茂拉開抽屜拿出2盒香煙揣在兜裏，跑向禁閉室準備看傻柱的笑話。隻是剛到地方就被保衛員攔下表示不讓進，臨走時聽見傻柱在屋裏的慘叫聲，渾身打個寒顫。

    “唉…”

    楊立新麵向聾老太太重重歎口氣，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麽多事，更沒想到這其中的阻力竟然這麽大。

    “柱子肯定是冤枉的。”

    聾老太太自始自終隻能念叨這一句話，心裏清楚不能把責任推給周文忠。明知道是那個壞種做的局也得憋在心裏，說出實話就得麵臨成份造假被打靶的結局。

    要麽死柱子1個人，要麽連帶自己和易中海都得死。和周文忠同歸於盡根本不可能，盜竊糧食這事牽連的太廣。真要是捅破天，估計還沒等自己說出第2個字，稀裏糊塗的就被人當場安個搶槍的罪名給擊斃。

    “解鈴還須係鈴人，要不咱們找周文忠說說？起碼他是何雨柱的食堂股長，這事鬧大嘍他也有看管不嚴的責任。”

    “嗬，嗬，嗬。”

    楊立新麵帶苦笑胸口一下下起伏，有種吞蒼蠅的感覺。

    “老太太，這事不是像您說的這麽輕鬆。我看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人問問。”

    聾老太太起身離開，門外一大媽趕緊上前攙扶，婁曉娥負責打開手電筒照明道路。

    “廠長，我前後跟您2年時間，從來沒見過您像今天這樣衝動。”

    伍光偉覺得就衝今天辦的這事，自己以後都沒臉在秘書辦坐下去。自家廠長像是魔怔一樣，連軋鋼廠的基本形勢都搞不明白的情況下就準備立威。

    在酒桌上被那麽多人看笑話，楊立新也是後悔的都沒地哭。自己今天不隻是衝動，簡直就是邪門，隻能使勁撓撓頭止癢。

    “呼…”

    周文忠躺在張秀芳腿上，享受著她柔摁太陽穴服務舒服的直哼哼，手指頭時不時戳兩下她懷孕3個月的肚子。

    張秀芳看著周文忠手裏的金塊吸溜一口哈喇子，揉揉肩膀忍住腿酸繼續給他做按摩。

    “今天我把廠裏分配住房送給馬華了。”

    “給他就給他唄。咱們家不管什麽事都由你做主。”

    “懂事兒！賞給你20塊錢，自己掏兜。”

    “哎！”張秀芳伸手從周文忠褲兜裏掏出20塊錢。

    “今天有個笨蛋想借機找我的茬。”

    “我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他輸了，他絕對沒有你聰明。”

    “再給你20塊錢，自己掏兜。”

    “哎！”張秀芳又抽出2張大黑拾揣進自己兜裏。

    “你說這天底下的笨蛋怎麽這麽多？”

    “因為他們要襯托你的存在。”

    “你的見解很有深度。”

    張秀芳停下按摩動作問道：“你不再給我20塊錢嗎？”

    “沒錢了。”

    “嘁！”

    張秀芳捧住周文忠的腦袋挪到床上，揉揉腿站起身說道：“沒錢你還跟我說那麽多話幹什麽？讓開！往裏挪挪！”

    “我手裏還有金子呢，你不想要了？”

    “你肯定不會給我，還想讓我上當！往裏挪！”

    周文忠剛往牆邊翻過身，張秀芳語氣裏充滿嫌棄說道：“瞅瞅！剛換好的床單又讓你弄的都是褶子。再往裏躺！”

    “你直接讓我躺地上得了，我現在就搭點兒床邊。”

    張秀芳昂頭瞅過去，見真如周文忠所說那樣。轉身從衣櫃裏把老虎皮拿出來，放在床上自己睡覺的位置鋪平整，摸摸老虎腦袋上的毛，解開身上衣服躺進被窩裏。

    “現在才11月份的天氣，你至於這麽怕冷嗎？”

    “別和我說話！我冷不冷你怎麽會知道。晚上別挨著我。”

    周文忠翻過身說道：“我要是挨著你，我就是狗。”

    “你本來就是。噠！”

    張秀芳拉滅電燈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1腳踹在周文忠腿上，拉住他的胳膊枕上去說道：“給我唱首幫助睡眠的歌，我要是睡不好覺，你兒子能長壯實嗎？”

    周文忠忍住瞌睡擠擠眼睛，腦子裏思考一陣什麽叫催眠曲。最終把手搭在張秀芳屁股上拍著嘟囔道：“近日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堅決擁護炮轟瘟神。號召台軍政人員認清前途，激發大義，一致團結，同美國侵略者堅決鬥爭。憤怒抗議美帝國主義頭子艾森豪威爾的遠東之行，憤怒抗議人民死敵艾森豪威爾…近日東京35萬人包圍國會示威，憤怒群眾集會通過決議，宣言表示不達目的…”

    周文忠聽見張秀芳均勻的呼吸聲，閉上眼裏覺得腦子很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