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南蠻巫術殺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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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日持久的攻守殺伐,南蠻屍橫遍野的慘狀令阿來赫與同伴們皆困惑不已,在家鄉捕獵僅為生計,豐足而歸,多餘殺戮毫無必要,可林海之外的建州部落卻以殺戮為樂,且樂此不
“不要殺那些手裏沒兵器的南蠻,他們好像不是勇士,我們隻殺勇”那雄偉的石頭籬笆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阿來赫愈來愈懷疑建州部落是一夥賊,遂與同伴們暗中做個約
“這些南蠻就是蟲,沒有勇”一名生女真手下不滿道,阿來赫佯作沒聽清,看著別的哨次次腰包鼓鼓的回來,金銀財帛滿載而歸,作他手下不止吃苦最多,所獲財物又比別人縱然是淳樸無邪的生女真亦難免偶有怨言,不過阿來赫一貫以身作則,常與屬下分配財物時不計較得失,隻拿最少一份,且戰鬥中身先士卒,英武蓋世,這等上司,屬下們到底識好歹,蔚為敬
朦朦朧朧,蒼茫遼廣的平原大地上,阿來赫等數十騎縱馬馳騁,他喜歡這裏的無垠荒草,嶙峋的怪木,縱使是初春時節寒氣未消,卻也勝過家鄉的陰鬱,豔陽映照下渾身暖洋洋,這裏每天都能得見許多新奇的怪事,令人渾渾噩噩,不明所以,見得多想的也多,他的腦子燙的生可就是沒有猛虎,夜裏便睡得安
“前麵有個村子,我們進去歇個”阿來赫在馬背上回顧道,這裏是南蠻腹地,不宜過於輕慢大意,故而每疾行十餘裏,他都要停下來給戰馬養銳蓄力,以免在突遇敵兵時因體力困乏而落於下
“咦,裏麵的人怎麽沒有動”一名手下起了疑心道,往常隻要他們靠近一個村子,裏麵的村民都要奪路而逃,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尤其是孩童的哭聲吵得人耳根疼,可這一次卻隻有斷斷續續的童泣聲穿牆透舍,周圍皆寂靜,咋一響起就顯得格外尖銳突聞其聲而不見其人,著實可
“尼爾花木,你跟我進”阿來赫下令道,舉掌在空中斜切,戰士們立時兵分兩路,將村子圍
他們兩人下馬持弓,箭扣弦上,一前一後貓著身子進忽然從斜角巷子裏刮來一團風,一股惡臭遭際,拂麵嗆人幾欲作
“這是,死人腐爛的”尼爾花木皺眉道,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勇士,死人他倒也不怕,隻是當下正持弓扣弦,騰不出手來捏鼻子,隻得盡力憋
“或許是別的哨來過,那些建州部落的都很貪財,有那不長眼的財迷到這裏搶金銀也說不”阿來赫疑心他不貪財,僅僅是好奇心驅使,為增長見識才行到此
“怎麽辦,要進去搜一搜”
“看來不像是陷阱,跟著”
依石牆途經一民居木門,阿來赫上去一腳踢開,喤噹一聲響,這個木門並不結實,連著門框倒下,屋裏昏暗的微光中,影影倬倬似乎人形,他下意識就彈弓射出一箭,那人卻並不中箭就倒,隻是前後來回晃晃悠悠,莫名詭異令人毛骨悚然,二人互視,眼中皆驚
眼往暗處須臾,略目明了些,這才看清那人懸空吊著,阿來赫羞惱方才怯懦,咬牙一大步踏進屋裏,環視周圍,這才看清了炕上還有兩男屍,一老一青,梁上吊死是個婦
尼爾花木也跟著進來,上去翻了幾下躺在炕上的兩具男屍,回頭疑惑道:“這兩人身上沒有刀傷,像是病死,身子沒僵硬,估計才死了不到兩”又去抓吊死的婦人手臂,歎息道:“這女人估計是丈夫和兒子斷氣後,立刻就上吊了,是個烈性婦”
“兩個男人一起病死,這麽巧?”阿來赫愁眉嘀咕一聲,但他又不是薩滿巫師,弄不明白其中原由,也就沒有深出了這屋又探了幾戶人家,既有空屋子,也有炕上躺著死屍,甚至於腐爛不堪,惡臭肆
“怪了,咋會一起都病死,難道是村子被人施了邪術,我聽說有些薩滿巫師會邪術,但南蠻這邊的邪術更加厲害,這等能將整村人都咒死的邪術從沒聽人說過,咱們趕緊離開”尼爾花木從小就對能施法術的薩滿巫師心存敬畏,即使成為廝殺場上的勇士,見慣了屍山血海,未知的奪命邪術依舊令他心悚不已,而且目測南蠻的巫師要更加高深莫
阿來赫深以為然,點頭讚同,在戰場上用刀子捅人,一個窟窿兩個眼,看得見摸得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裏有數便是吱吱飆血都不算個事,唯有此等邪術殺人,難辨蹤跡,縱然是一身勇武亦不知如何躲閃,不免叫人忌憚不
二人走出村莊略一商量,都以為與邪術沾邊易擾亂軍心,遂把此事編個謊兒捂著,經此異事,阿來赫獵奇興致全無,一帶馬頭,整哨人馬朝北西絕塵而
至未時前方隆隆似有雷聲,細辨就識得乃南蠻軍馬常用的三眼火銃,這種火銃以三連響為一頓隔,獨自鮮明,入耳難忘,阿來赫暗暗吃驚,這條路他昨日才巡過,哪裏又突然冒出來一隻南軍,往常鼠輩們無不遠遠躲藏,輕易連城門都不敢邁
“勇士們,殺南攻上”阿來赫怒喝一聲,策馬當
眾勇士們不甘落尾,皆哇呀哇呀怪叫猛揮長鞭提速跟
明軍斥候皆為清一色的家丁,自幼習武,與虜寇交手卻也不此時四路大明精銳合而為一,人數又較之以往倍之,竟彰顯神威將虜寇斥候一個哨圍進一個廢棄土堡之
接近戰場的途中,阿來赫在疾風刮麵之餘,餘光掃過草地上幾匹已然斃命的戰馬,血跡潑染處皆有個大洞,這是用了三眼銃才會有的創南蠻的這種兵器準頭雖不好,可若是他們的兵卒悍然不畏死,肯不顧傷亡頂著射來的箭矢抵近,一旦衝到跟前,就能霎時間傾瀉彈丸,戰馬體型高大反而易中彈,女真人如遇這種打法亦無可奈何,常常會吃好在南蠻懦弱,這種不懼死的精兵悍卒倒也不多
好個阿來赫,隻見他雙足緊扣馬腹,人立於馬背上,滿弓連射三箭,他這把步弓有十二石,箭矢離弦帶著尖銳破風聲,“呲咻”,明軍之中就有人跟著應聲而倒,來箭太快竟躲避不
這些明軍大駭,從南麵來的這支騎兵是敵非友本已是意外,更有這殺神呂布在世一般,頓時蒙生退
“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快撈到的軍功就這麽飛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放火蜂,退了,退”明軍軍官見此時腹背受敵,於己不利,隻好下令撤這支明軍畢竟是精銳,退卻井然有序,毫不見慌亂,隻見他們轟然變陣,潮水般向西湧去,一邊還將背上的木盒子用火繩引燃後,拋下不管
阿來赫忙拉扯韁繩,控馬停下來,他認得這些木盒子,如此多橫七豎八布滿一地肯定不能靠近,不然會被紮成刺
果然這些木盒子猛然間火花噴射,滾滾煙火中帶有數不清的箭支呼呼啦啦四處亂遠處阿來赫與手下們麵麵相覷,皆感無語,南蠻的精兵向來狡黠,有便宜可占時膽大如虎,一旦落於下風瞬間如鼠,從來不肯打硬戰,要吃掉他們真是很
待這些盒子把huoyao燒盡,明軍早已走
歲月失語,惟石能金水橋曆經兩百年,肅穆依崇禎皇帝乘龍輦路過,瞅見一旁玉石雕欄,猛然間腦海裏冒出南唐李煜那半句詞,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頓感心口無盡悲楚,酸苦庶幾破胸而他使勁長喘幾口氣,又恐重重呼吸聲引來周圍宮娥宦奴們疑心,私下去碎嘴,就強自忍著,不動神
王承恩耳尖聽個真切,心裏暗暗歎氣,最近皇帝常失態,虜寇賴在京畿不肯走,流賊俞加鬧得厲害,且禍不單行,今年又是一個災種種糟心事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聚在一塊給人添
“今日的水流聲又大了一”崇禎忽然冒出一句話,沒頭沒
“是,萬歲爺,初春以來雨水漸漸豐沛,今年收成會比晚年”
“但願王樸那邊該送首級來了,他對朕懷有怨氣,當初廷議奇襲遵化之時,朕還對他寄予厚望,恩寵有加,可他卻百般推拖,以至於貽誤戰機,廟算成空,軍國大計就此功敗垂成,如今更拿虜寇首級做糞泥,糊在朕臉上,讓天下人看著朕難堪,朕德薄如此,滿朝文武,滿朝文武無一人可堪一”崇禎俞說俞悲,眼含溢
“是,是啊,想不到此獠如此狼心狗肺,仗著軍功驕橫跋扈,目無君上,聖上已對他仁至義盡,他但凡若是還有良心,就該立即自裁謝罪,多活一刻都是忤逆,乃是無父無君的佞”王承恩握拳擰頸,青筋膨現,恨然咒罵
“馬世龍為何還沒有傳來消息,派人再去賢師將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那就拿出像樣的戰功來,好堵住悠悠眾口,朕現如今最可倚重的大將居然是王樸,這等忤逆犯上的佞臣,豈有此理,情何以堪,你傳話給馬世龍,如火營是大明有數精兵,王樸對這支軍馬垂涎已久,曾借機討朕不肯給他,給了你馬世龍,你要至少斬級一百顆才不負皇”
“萬歲息怒啊,此話說的太重了,萬一,萬”王承恩躊躇不敢
“萬一如”
“萬一傳進王樸耳中,他難免會心裏有刺,此人不同於普通臣子,年輕且桀驁不羈,對這種天生有反骨之人該好言好語,以免他生出反叛之”
崇禎聽了這話,鎖眉不語,臉上陰沉沉爬滿不悅,片刻過後,歎了口氣道:“你自行斟”
南河島上,王樸蓬頭垢麵,狼狽不堪,直到此時他才真正領略到戰爭的殘酷,算起來已經連續擊退了虜寇六十五次強攻,牆頭下積屍如山,雙方都配有神射手狙擊,因此這些屍體,不,該說是屍塊無人敢去收殮,十幾日下來腐臭熏天,所幸刮西北,神甲營他們處於上風口,勉強能忍受,隻是全軍上下皆厭食,且常常作嘔
“皇太極真是瘋了,死了這麽多精兵都不肯收”王樸苦著臉哀聲
“東家,咱們的傷亡也很大,這麽耗下去,我們先撐不”林昌興用沾酒抹布捂住嘴小聲提醒道,他本是一介書生,身板略單薄,這幾日備受煎熬,眼窩深陷,掉了膘活似骷
“我知道,本以為皇太極不舍得以一命換十命,哪知道他瘋了,女真的總人口也就與大明一個縣相當,一次死五六千人,這回估計傷筋動骨了,嘖,給我首級又有何用,特碼的,幾千顆首級呈送朝廷,皇太極弄不死我,皇帝也要弄死我,嶽飛啊,天日昭昭就在眼”王樸恨聲吐槽道,隨手扒掉一塊牆頭混凝土,連日來火炮的轟擊,這種以熟米為料修築而就的厚實矮牆都不免龜裂鬆
“東,東家慎”林昌興不安的左右環顧,小聲提醒
“今夜送一批首級出去,按舊例還是送去京師給皇另外帶封信給兵部尚書王在晉,信上就說,要他幫我們把神甲營屢次上呈首級之事寫入抵報,在文中要格外突出我們手裏有更多的首級隻是困於此地,每次隻能送三五顆出我們的奇貨可居之計估計就快成了,孫承宗正在集結人馬有大動”王樸眯眼寒聲
“東家是從哪裏看出來”
“上上次送給曹文詔的那批首級沒送成,他沒在雄縣,我就估摸著情況有變,上次給左良玉的那批首級又沒送成,他們能去哪裏呢,回撤?不會,該說是不敢,咱們這位皇帝殺自家臣子從來不會手若不是這樣,我這個奇貨可居之計倒未必能成,哈哈”王樸言罷,得意洋洋笑
“東家奇謀高招,小生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