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孟婆不盡自行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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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殤夜偷摸潛入屋內,狄四猛然睜大眼珠子,他發了狂般揉肚子,隻求扯出腸子打個死結,奈何不爭氣的徒勞,側過身子就看見了孩子們起伏的胸膛,竟似聞見奶油的香氣,他再也壓抑不住欲念,大吼一聲“啊”,從床上跳將起來,連滾帶爬的逃離屋子,腳浮免不得多處磕碰,這一番動靜驚醒了床榻的妻子兒女
    妻子此刻沒有了求生之念,隻是抬眼一瞅,翻過身子把孩子們摟緊些,她要死了,隻求來生能與子女們再續前緣,這一世就這樣虧欠良多了罷,想哭出淚來,可歎連擠出流淚也
    “娘,我”女娃痛苦的吱聲,見娘沒有搭理便也不見下
    狄四手裏舉著斧子,呆呆杵在那裏,眼望門口,就在他以為老金今夜爽約沒有過來,那前頭,月下一個人影子從草垛子閃了出來,依稀似那老
    “秋花,出”許是來了同夥,狄四突然壯起膽子,他開口叫喚了一聲,那話音宛若追魂索命曲,飄忽不定,空靈魅
    “”秋花耳淺,睡夢中隱隱聽到有人叫喚,因那是熟悉的,夢中不假思索就應了一
    “秋花,出來,有吃”狄四等了一回,聽不見裏麵的動靜,又喚了一
    “唉,爹,女兒來”聽說是有吃的,秋花驟然間就清醒了,她從娘的懷裏掙紮出來,下了床榻,爬出屋子,透過門檻就見父親麵對著她站著,右手負在身
    “爹,吃的秋花左右四顧,卻沒有看見吃食,問
    “你,過來,吃的在這”狄四又哄著
    秋花艱難的爬過門檻,使盡了氣力才慢慢拱到狄四腳前,她臉上掛著渴望,滿懷翼希抬頭,一把斧頭寒光一閃照著她的腦門劈了下秋花臉上滿是驚愣與迷惑,她眼珠子使勁朝上翻,隻夠著那斧頭的柄,那柄她是熟悉的,砍柴時常使,她的眼神漸漸模糊,心卻猛然間如墜深淵,這是個有慧心的女娃,很快就想通砍下這把斧頭的是父親,秋花的身子軟了下去,那對圓睜的眼珠子依舊上翻死死盯著斧柄,這一世的不甘與怨恨隻恐孟婆湯都消抹不
    “哎呦,你這人這麽笨,血都灑了,多大災啊,怎麽敢浪”門外一婦人急了,跳出來對狄四一陣數落,那是老金的婆娘費
    “快,去拿瓢子接著,你倒是動一動啊,我在這按著,好在斧頭沒拔,血不往外滋,隻是滲出來”老金也急忙忙趕來幫忙,一邊還指使狄四回屋去取瓢子,他們夫妻二人顯然是老手,一人背兜著秋花軟綿綿的屍骸,另一人推高她的頭,血果然止住
    “”一聲淒厲的慘呼響徹人間,狄四猛然回頭,就見他的婆娘衛氏不知何時從屋裏出來,她無比的驚駭,如見厲鬼般朝他圓睜而視,又轉向女兒頭上那柄斧頭,頭一歪就昏死過去
    “哎啊,弟妹,你們沒有商量好的嗎,這麽大的事不說明白了咋成,這咋整,我說你,你啊”費氏十分尷尬,就想輿辯幾句,卻見弟妹已然昏死了,就又數落起狄四,那狄四隻是低著頭,木然不言
    “快走,快走,小四,咱不欠你的,這五十斤,我,我就放這”放下一包裹,老金夫婦逃也似溜
    隔了幾日,神甲營又故遊薊州城下,王樸抬見那牆垛後人影幢幢,冷笑一聲,下令豎起討餉大旗,上書“無良朝廷,拖欠軍”八個大
    “他娘的,這個小”左良玉驟見城下那杆旗,差點沒憋住笑,漲紅了臉,強忍住瞄向一旁的監軍太監,他是打心裏羨慕王樸,有實力作底氣,不用看朝廷臉
    “城下那就是神甲營嗎,人數少了點”監軍太監高起潛可是皇帝親信,昔日信王府的老人,在宮中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值此京畿空虛才臨危受命,屈尊來薊州作了監
    “回公公,人家那都是家”左良玉卻不敢怠慢,他如今家丁也才三百來人,自然拚不過那神甲
    “”高起潛一聽,也覺得在理,神甲營與東虜酣戰多場,又被圍困了幾個月,這上千人是百戰餘生,其驍勇善戰可想而這麽一想,再去看那陣形,竟隱隱有肅殺之氣,臉色終於凝重了不少,又回瞧自家的軍兵,暗暗歎氣道:“先派人去與那王樸把話說開,我高起潛奉命守薊州,與他無仇無冤的,要討餉何不到其他地方討去,何苦來醃臢我,不走的話,就有他好”
    “高公公,這個王樸二十出頭年紀,萬一他的脾氣上來,從城下潛越過去,去了京師可不得了啊,咱們還是該拿好話穩住”左良玉是個八麵玲瓏的性子,自然不想與王樸莫名其妙就此結
    “是啊,你說的”高起潛這才想起袁崇煥有一項罪過就是被東虜潛越過薊州,致使京師陷當時皇帝那個驚慌與憤恨的神色,他親眼目睹,至今仍不免心瘮,想到萬一不小心被神甲營潛越過薊州城,皇帝對他咬牙切齒的恨意,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裏就有個決斷:“王樸狼顧之相,神甲營所托非人,陛下剜心之痛,奴才憤慨,願與叛將王樸決一死戰,左遊擊是否願與聖上同仇敵”
    “但有所命,莫將不敢不”左良玉心裏罵娘,這都哪跟哪,王樸討個響,怎麽就成叛將但是高起潛已經把話說死,他怎敢異
    戰鼓聲破空如雷,薊州城內人沸馬嘶,王樸大為意外,隻道:“城內聽說為左良玉部,我們沒有仇難道是要殺人滅口不”他與左良玉曾有暗中私售東虜首級的情弊,這對左良玉大小是個罪名,難道是為掩蓋此事動了殺
    “大人,我們人數不足,萬一四麵皆有伏兵,被合圍就不妙了,不妨後退五百步,到那山崖下列”城內這個動靜估計有兵馬過萬,劉一山驚心不已,進而不免疑心誤入了朝廷蓄謀已久的陷阱,似王樸的言行,朝廷豈能容他,大明雖呈末路之相,然三百年的王朝餘威猶存,世人都知道明廷自太祖以來不和親不割地不輸款,乃實硬強,哪能任由一支叛軍四處劫掠地方,而朝中聰明人多如過江之鯽,設巧計,談笑間叛軍飛灰湮滅不在話下,這一幕戲文中可都常有,隻是他卻是在惡賊一方,一時間心亂如麻,腦海嗡嗡作
    “五百步?”王樸望了望那座山,苦笑道:“沒料到會跟我玩這一出,是我小看了大明朝廷,敵人出其不意那就更不能慌,與其盲動,不如原地布城內就算有大軍,我們又有何”在這樣草木荒疏的空曠野地,正利於火銃兵瞄
    “是,大”劉一山聽了這話,自忖造反真是要有這等膽量,心裏暗暗佩
    “令全軍披甲,列”王樸下令道,取出令旗交給傳令騎
    “全軍披甲,列”傳令兵先是吹響號角,全軍上下聞此嗚嗚長鳴,神情一肅,禁聲待命,相距不遠的幾支百人隊果然聽到了一道軍令,所部長官們紛紛高聲複述軍
    “全軍披甲,列”如水波暈開一般,這道軍令在各百人隊間逐一通傳,軍令所過之處,士兵們紛紛從獨輪車上取鐵甲從頭往下套,金鐵齊咧轟然而響,十餘騎傳令兵們又從王樸的身邊飛馳疾離,為防口耳誤傳,他們還要向各隊長官遞送王樸的手
    薊州城內的左良玉部似乎並不急於把握時機,隻是磨磨蹭蹭的從北門出來,待那支兵馬列陣完畢,神甲營這邊已經等候良久,頗不耐煩,王樸眉頭深鎖,卻萬難摸透朝廷的意圖,隻得靜觀其
    終於左良玉部開始動了,他們如一片濃重紅霧嗚嗚丫丫壓了過來,伴隨著戰鼓聲,那排山倒海的氣勢讓王樸心中一緊,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幾萬大軍逼近,左右看了看,果然劉一山和周圍的親兵們也都臉色凝重,這會是一場大戰啊,而且神甲營的兵卒死一個就少一個,朝廷大軍那是無窮無盡,這哪裏打得
    “東家,咱們不該來,萬一,要是萬一頂不住,咱們還有騎兵殺出一條血路,等到了雁門,還能東山再”林昌興挨近到王樸的身邊,對他小聲耳
    “我草,我把自己給浪死”王樸呆若木雞,很有些絕望,前麵那是幾萬大明官軍,神甲營不過才一千號人,而且這一回他居然豬油蒙了心,就像是中了邪一般,跑到數萬大軍跟前來送死,這可是在無險可依據的曠野上,念及此,王樸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嘴巴
    “大人,我們有新式兵器,那個叫什麽,自行火炮是吧,敵軍腳步緩慢,遠不如我們的自行火炮進退迅捷,可以讓自行火炮上去開”劉一山確是良將,此刻還能鎮定,很快就心生對
    “嗯,對,開炮,轟他”王樸這才醒過味來,他有十輛自行火炮,敵軍人數雖多,移動卻很緩慢,可以用來去如風的自行火炮頂上去吊著
    這邊的薊州大軍卻也不好過,左良玉手中隻有五百親兵,約束這麽一支五萬人的大軍,均攤下來,一個親兵要看住一百號人,這可真是要了老命,從全軍校場集合湧出城門,到整隊列陣前行,一通折騰約摸半個時辰,親兵們累得氣喘籲籲,胯下坐騎更是一刻不停來回狂奔,幾近脫力,苦撐著揚脖嘶鳴不
    “停下整隊,他娘的,別亂走,整傳令下去,若哪個狗才聽不真號令就用鞭子抽,再犯就拔刀子片了”左良玉連著吼了半個時辰,此刻他那好嗓子已然沙啞如破
    薊州全城呈長方形,坐落於山坳底,這等地形易生怪風,突兀卷塵飛舞,漫天風沙眯眼,官兵艱難挪動幾十步,仿佛被暴曬過的皮糖,蔫成了一灘糊糊,又不得不停下整隊,連砍了幾顆人頭約束軍紀,複稍具行伍筋
    便在此刻,前方探報敵情有左良玉愣怔不已,苦臉道:“王樸小兒,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咱們哥倆打起來算怎麽回”轉頭瞄了眼城頭上的“高”字監軍大旗,麵繡麒麟,居然較他參將“左”字旗華美耀豔,心裏就如食了
    左良玉心裏怨懟不已,他是真不願與王樸交惡,所謂養寇自重,有王樸這個刺頭在朝廷跟前引群嘲,他向朝廷伸手要錢要糧,幾乎是有求必應,少見落空,這段好日子升官發財不亦說
    當下尋近處一間破屋,跳下馬攀上房頂,他披著重甲在那高處搖搖晃晃,踩瓦片吱吱作響,下麵的親兵神色貫注,圍成圈守著主將,左良玉畢竟將門世祿,半生身手打熬,渾不在意立屋頂上,遠遠就見神甲營分出了一支小股人馬,正迎著大軍撲來,不禁輕“咦”了一聲,實在不解王樸的主張,這動靜難道是要先遣使來談談,可惜城頭上的高起潛把話說死,那口氣是要與皇帝同仇敵愾,他可不敢放水
    滿以為兩軍兵力如此懸殊,王樸會知難而退,左良玉手裏騎兵稀少,追之不及,世人皆知神甲營列陣行進的本事天下第一,他有自知之明,不指望自己這支才成軍不久的烏合之眾能追得上,隻要能迫退神甲營,就能收兵回去對高起潛交差可王樸沒有後退,這麽挨近下去估計會有一
    “既然送到跟前來了,就先砍了吧,回頭把盔甲還給王樸,那小兒若知趣,就不敢不依不”左良玉心裏便有了計較,此舉得罪王樸狠了恐有後患,但是皇命難違,這個份上也就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