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鑰匙和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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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的問題坦率而真誠,但在楊施君來得及回應之前,已有人搶先一步代
以劍光代
一道洗練的劍光撲麵而來,裹挾著楊九重的怒火沸
“故弄玄虛之輩,找死!”
合體期大將軍全力以赴的劍光,令無數人為之驚
楊施君同為合體修士,反應極快,卻也極其無力,她試著再次抬手摘星,卻再也摘不下那道如純銀般透徹的劍
前次能徒手攔下楊九重的劍,是因為楊九重甘願被長姐攔下,然而此刻大將軍的暴怒,已到了任何人也無法阻止的地
楊九重有足夠的理由憤怒:王洛那過分從容的姿態,刻意挑釁一般的口吻,言辭間辱及太後的冒犯……
然而他本人卻心知肚明,這些甚至連借口都不
令他始終怒火滿溢的理由隻有一個:楊五逸死
那個自幼就跟在他身後,仿佛印隨的小獸一般細弱,偏又比任何人都更加早慧而成熟的兄弟,死死在桑郡流岩城外死在王洛和黎奉仙的眼
楊九重從未感到如此的心痛,仿佛整個人都被撕裂成兩
所以,他也從未感到此刻這般憤怒,以至於長姐如母般的楊施君都阻止不了他的複
劍光似一道銀色的流行,拖曳著澄淨而炫目的軌跡,刹那間劈到王洛麵
期間再無阻
唯有南盈盈試圖出手,卻被身後的於宮、郭言楓以及遠方的陳公公聯手鎮而被眾生願反噬狀態跌落穀底的境況下,她甚至無法維係腦海中的念頭清晰,更遑論真的出手救
於是,王洛被合體劍光當麵劈
元嬰對合體,高達兩個大境界的實力差距,令這一劍的常規威力就足以致命十更何況楊九重出劍時調用了身周的青旗軍勢,雖然因為南方四郡的反叛,軍勢並不完整,遠無法呈現出十萬大軍八方結陣那般浩浩蕩蕩無可阻擋的鼎盛姿態,但在殘陣軍勢的加持下,楊九重這一劍依然有著合體巔峰的威
理論上,王洛已必死無疑,甚至連屍骸都不會留存下來……
然而,下一刻,隻聽一陣清脆的仙寶碎裂聲在東城之外炸響,而王洛非但沒死,甚至沒有蒙受什麽損傷,隻是被劍光所迫,身形不由向後倒飛,飛勢就如劍光一般迅
在所有人的錯愕的刹那間,王洛已乘著銀色的劍光,恰到好處地飛入東都之內,落足到了牽星台
那理應矗立在高台外,隔絕一切內外進出的封印,在王洛麵前仿佛不曾存在
然而,當幾道無形的意誌迅速跟進,試圖將王洛從牽星台前拖回來的時候,卻聽大地嗡鳴,整座東都都仿佛被人牽動著,釋放出驚人的反震力道,將頭頂的無形意誌彈返了回
遠方皇城內的衝霄血光從中而斷,郭言楓鰓中噴出一道血霧,唯有於宮滑頭,未有受到波及,卻也擺出了一副功法動搖的模
再之後,王洛才抖了抖手上如星塵般璀璨細碎的仙寶殘骸,搖頭道:“這下是真的一滴也不剩了,從仙盟百國征集來的奇珍異寶,終於是被你們毀的一幹二淨”
而沒有了仙盟緊急籌集來的足以跨越等級位階的護身法寶,王洛這區區元嬰,在新恒境內行走無疑是殺機四伏,步步驚但他卻全然不在
因為,當三位大乘都無法將他從東都台前拉出來的時候,他接下來的道路上就已經沒有任何風險可言
“所以,還是要感謝將軍成全我順利走完這最後一段我此前唯一擔憂就是即便順利抵達東都,也沒法走到牽星台下這短短千米的路,有太多的不確定因但多虧將軍這一劍,所有的不確定都不複存在”
而話音剛落,就見楊施君已麵色慘白,嬌軀搖曳幾乎跌倒……全賴身旁侍女及時攙扶,才沒有露出窘
王洛不由一笑:“看來太後已經想到那個問題的答案那麽,要來現場對一下嗎?”
楊施君默然不語,良久後,才疲憊不堪地問道:“王山主,不曾聽說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嗎?”
王洛反問道:“這個道理,太後又是聽誰說的呢?”
楊施君搖搖頭,再不言語,竟有些心灰意而她的態度,自然影響到了周圍
有些人曉得內情多一些隻是麵色隨之陰沉不定,開始考慮備案乃至退而有人不知內情,頓時焦躁難
郭言楓便毫不客氣地厲聲質問道:“太後,究竟怎麽回事?!那劣盟間諜已被困在東都,即便有印星寶玉能自由出入牽星台,可又憑什麽能在十萬大軍中脫困而出?我們隻要維持軍勢,將他困他早晚要被牽星台活活吸幹,如那逆賊張進澄一般!如今勝勢已定,太後你又在憂慮什麽?!”
如此放肆的姿態,自然引得身周文武百官各自怒目,但也僅止於怒因為郭言楓提出的問題,恰恰也是其他人所焦慮的問
明明已勝局注定,太後為何頹喪?
而此時,卻聽一陣笑聲傳
笑聲來自太後身旁不遠,聲音沙啞沉悶,間或被咳嗽聲打斷,顯示出聲音的主人已受了不輕的但是笑聲中的狂意和快意卻絲毫也無法遮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上使大人你可真是好算計,不,應該說我們這群新恒土著氪真是蠢到家了,竟連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都沒看出來!”
南盈盈一邊狂笑著,一邊隨手掙脫了身上的三重壓製——三位大乘真君,已不約而同地放開了
之後,南盈盈甘為話多的反派,向身旁仍看不清局勢的人,說出了一個簡單的道
“國師張進澄當初在國內四方遊走,鼓動各地要員配合他背棄天庭時,應該說過同樣的話:待仙盟迫近,明墨兩州的輪值仙官將率先叛當然,之後國師被太後鎮壓,他那番話也被視為大逆不道的謊言,國內沒人膽敢公然再但我想有心人應該不難發現,早在國師被鎮壓前,仙官們就已杳無音訊”
說著,南盈盈不由咳嗽幾聲,麵色微微潮紅,顯然這段直抒胸臆的反派多話,讓她的傷勢有些加
但咳嗽之後,她卻還是忍不住繼續說了下
“當然,對於你們大多數尋常人而言,仙官的概念本就縹緲,即便是奉仙祭上也難得一見,他們叛逃與否,甚至如今的存在與否都根本無法求證,所以國師當初危言聳聽時,你們心中惶恐焦而當太後鎮壓國師,辟謠仙官投降論後,你們又茫然的心至於實情如何,從來都隻能靠著察言觀色——去觀察那些知情人的顏那麽現在,你們自己看太後的麵色,答案已是昭然若”
這番話後,千萬雙眼睛同時看向了楊施
她垂簾聽政數十年,經曆過無數的風浪,城府和手腕都勝過曆代皇帝中的大部分,自然不會因為區區萬眾矚目而緊張露但是楊施君的應對,卻是坦然地苦
沒錯,南盈盈說的一點沒錯,天庭仙官……那些理應守護新恒的仙人們,已經先一步叛逃到劣化種……不,如今該尊稱仙盟去
但是仙官叛逃,又和如今的東都局勢有多少關係呢?即便若幹年後,仙盟的定荒城就將堂堂正正碾壓而來,那也改變不了此時此地,新恒本地人已奠定勝局啊?
逐漸的,人們將目光又轉回到南盈盈身上,期待著這位絲毫不怕死的反派,能將答案繼續揭曉下
但此時,卻有人主動接過了話
“好了,豐國公,仔細調息養傷吧,眾生願的反噬本不算致命,你再這麽直言不諱下去,怕是真要出人命而新恒的凝淵圖上,不該收錄伱如今的窘迫姿”
南盈盈咳了一口血後,對王洛點點頭,而後便閉上雙眼,身影頃刻間變得朦朧不定,仿佛已不再置身人
王洛則順勢說道:“答案很簡單:一眾仙官向仙盟投誠後,主動奉上了他們手中的權力——管理新恒的權而這份權力的具體體現,各位本地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得比如說,你們應該記得四百年前那位諡號‘昏’的皇帝是如何死的吧?”
此言一出,城外大部分人終於恍
而後,則是墜入深淵一般的驚
四百年前,新恒皇帝甘無麈殘暴不仁,在國內屢屢倒行逆施,幾乎導致民不聊生……而新恒作為天庭試驗場的機能自然也是隨之停當時的國師苦勸無果,終於無奈請動天庭仙官降下仙術以撥亂反
而當時的甘無麈,本對仙人的立場有足夠的自信——他在國內屢屢施行生靈血祭,祭品可有多半都是孝敬上仙去沒了他這般昏聵的皇帝,天庭又去哪裏搜集如此珍貴的“試驗素材”?
然而,當那道點亮了大半個明州的天雷降下時,他視作救命稻草的高殿金燭,卻紋絲不
於是,那位不可一世的皇帝,就輕描淡寫地死在了自家榻上,一絲一毫的屍骨都沒有留存下
同樣慘死的,還有當時的皇城總管,也是國內最恐怖的大乘真君——作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他靠著邪功血祭得以晉升大乘,實戰能力獨步天下,理論上麵對下品仙官也有一定的抵抗之然而天雷降下的那一刻,他似一陣輕煙般消失無
一身通天徹地的魔功,竟絲毫不能發
也是從那以後,新恒人明白了兩個重要的道
第一,天庭仙官對凡間修士有著絕對的生殺予奪之這種權能與實際修為沒有半點關係,就仿佛是每一個新恒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人於體內埋下了種隻消仙官們一個念頭,那種子就會膨脹生長,將宿主毀於一
當然,事實上這種奪命的種子並不是每個新恒人都會但至少,每個大乘真君——也就是理論上可以和仙官們平等對話的修行人,體內卻必定會有!這也是天庭維持自身對新恒的絕對控製的手
四百年前的大內總管,就是被仙官們利用此術輕而易舉奪去性命——仙官製裁甘無麈時尚且降下了天雷,但是殺一名大乘期的總管卻隻是一轉
第二個道理則是:仙官們的高高在上,是不講道理甘無麈的血祭或許的確取悅到了某些仙人,但是當國師堂堂正正登上牽星台,請天庭降下天誅的時候,仙官們切割甘無麈卻不曾有半點遲疑!
關於凡間事,仙官們隻信任國師一人,也隻響應國師一人的請
而這兩個道理,與今日的現狀結合起來,結論的確已是一目了
牽星台前,王洛淡然說道:“這套天誅的機製,是天庭建立明州試驗場時,由多位妙法金仙親手構生殺予奪的權能就仿佛是一把鎖,而新恒的國師則掌握著唯一開鎖的鑰仙官們在進入仙盟後,將鎖交給了我,而現在,我終於找到了開鎖的鑰”
淡然的話語,如風一般刮向東都之外,溫柔地送入每一個人的耳
期間,唯有寂
片刻後,才有人痛苦不堪地爭辯道:“國師如今已是死人,世上再沒人能開那把鎖!”
王洛聞言點頭:“所以,我專程前來,便是為了喚醒”
說完,王洛轉過身,邁步登
東都的牽星台高逾三百米,從下麵看去就仿佛是直抵雲端的無限天然而實際走來,卻仿佛是轉瞬即
很快,王洛就站到了高台頂,他盤膝坐下,伸手敲了敲身下那堅硬的玉
“張進澄,該醒醒”
理所當然,高台上沒有任何人回應
因為那個本應站在這裏,等候王洛前來的國師,已經連自身的屍骸都一道融入高台之中,再沒有在人間留下任何形
高台下,無數道目光中,開始滋生僥
但下一刻,王洛卻忽然抬起左手,手中綻放出一道金光,一本燦爛輝煌的書冊浮現在掌心
“靈山張進澄,醒來!”
大地在這一刻再次嗡而高台中,一道業已沉眠的意識,也終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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